新城縣,劉宗敏一陣疑惑。
正常來看,朝廷大軍來清剿叛賊,那肯定是要一路摧城拔寨的。
尤其是當下,叛軍的勢力大漲,甚至有隐隐統禦京城以南的勢頭。
結果呢?
就是如此,那朝廷的平叛大軍來了,卻是沒有半點動作!
你……你倒是打一打,攻一攻啊!
好歹做做樣子啊!
如此動也不動,如遊山玩水似的……你……你可是來平叛的啊!
“你怎麽看?”劉宗敏問。
“虛虛實實,定是朝廷大軍的實力不足,不敢輕易攻城。”郭垣說道。
“不對……”
劉宗敏狐疑不已:“可還記得那範九陽所說的話?我等面對這一萬大軍,隻有輸的份,萬不可能赢的,故,此中定有詐!”
郭垣:“……”
他已是徹底無語了。
自從文安一行後,這劉宗敏便如神經病似的,時時刻刻想着那範九陽的言語。
範九陽固然不簡單,可……有些話也不至于全部都聽吧?
他說一萬朝廷大軍便可攻伐文安以北,便一定可以了?
憑什麽四萬大軍打不過一萬朝廷大軍啊?
那範九陽的言語……比那聖旨還要準确嗎?
“劉老哥……你……怕不是有些魔怔了吧?”郭垣無奈開口。
他也确實一點辦法沒有了!
這劉宗敏自文安一行後,如神經似的,疑神疑鬼,甚至……一度将那範九陽的言語拿出來說事。
若那範九陽所說當真有效,還打個屁、造反個屁啊,一切都聽那範九陽言語好了。
“你不懂!”
劉宗敏一臉的深沉:“照常理來看,朝廷平叛大軍,定會着急攻打新城的,現在沒有打,便說明其中有詐,不得不防啊!”
歎息着,劉宗敏又看了看堪輿圖,跟着一臉嚴肅。
“新城……是萬萬守不住的,霸州也不住,當下,我等唯一的出路便是撤回任丘,穩固一方,再謀後事!”劉宗敏說道。
“這……”
郭垣幾乎快傻眼了。
這話……幾個意思?
新城守不住,霸州怎麽也守不住了?
合着……這是要按照那範九陽的言語行事?
守且不收,打也不打,直接撤退?
如此一來,先前的諸多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此一番,朝廷的大軍,非同尋常,很強,非常強!”
劉宗敏喃喃道:“尤其是那主将,絕對不是凡人,我想見他一見,去傳信,就說本将設宴,教他來赴宴!”
郭垣:“……”
他愣了愣,苦笑道:“劉老哥,這等情況下,朝廷主将是不可能來的!”
若是戰事膠着,雙方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主将或可聚在一起喝點酒,聊一聊。
當下,雙方還未開戰,主将實在沒必要見面的!
“無礙的,差人去傳信,若朝廷主将不敢來,新城便可守得住!”劉宗敏說道。
“若朝廷主将敢來赴會呢?”郭垣問。
“那……”
劉宗敏拉長聲調:“那麽我們就撤退!”
郭垣:“……”
是否守城……僅僅是看朝廷主将是否敢來?
這……未免太玄乎了吧?
很快,有傳信之人順着繩子下滑,來到城下後,直奔朝廷大軍陣營,跟着,一根箭矢射出,快速撤離。
也是此間,大營中。
朱慈烺正緩慢的喝着酒,自飲且怡情。
旁邊的副将張世澤看了看,相當的無語。
而今,京城以南,除了固原縣,其餘城池幾乎都落入了自賊人手中,賊人勢大。
就是如此,這位太子殿下突然率領大軍趕來,跟着……便沒了動靜。
新城就在也眼前,卻是打也不打,隻是駐紮在數裏之外。
這是要……作甚啊?
是否攻城,您倒是個一個痛快話啊?
“殿下……咱們……要打新城嗎?”張世澤問。
“打?打什麽?打得了嗎?”
朱慈烺淡淡一笑:“咱們,暫時來看,實力不足,所以,打不得的。”
張世澤側目:“所以……就這麽駐紮着?什麽都不做?”
朱慈烺點頭:“說對了,什麽都不需要做。”
張世澤:“……”
明明是出來剿賊的,卻是什麽都不做?
這……還是平叛賊人嗎?
“我之方略,已是得到先生的認可!”
朱慈烺緩緩道:“那麽……就一定不會有問題,區區賊人,不足爲懼,來吧,喝點,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張世澤:“……”
都已然兵臨城下了,您管這叫閑着?
還有那先生……些許言語,便成了金玉良言了?
說什麽便是什麽?
這可是行軍打仗啊!
玩笑不起的!
“報……”
就在此間,有将士來報:“殿下,張大人,賊人送來一份書信。”
朱慈烺微微側目,卻是笑了:“取來!”
很快,看了書信後,朱慈烺想了想,卻是大笑出來!
“殿下何故發笑?”張世澤問。
“新城即将攻破,如何不笑?”
朱慈烺一臉的神秘,旋即沖着左右開口:“去準備一番,今晚,進城,飲酒!”
張世澤猛然一驚。
今晚,進城?
開什麽玩笑!
而今,新城可是被賊人所占領了,貿然進城,豈不是相當危險?
“殿下,萬不可輕易進城,若這是賊人計策……您恐有性命之憂!”張世澤忙開口。
“無礙。”
朱慈烺卻是渾不在意:“賊人不知我的身份,即便将我殺了,于此戰也無半點影響,要我看啊……那劉宗敏恐怕是……怕了!”
“他宴請我,無非是想試探我!”
“爲何試探我?”
“因爲……他心裏沒底!”
“當然,就算他不試探我,隻是單純的宴請飲酒而已,我也要去的!”
“若不去,豈不是堕了我朝廷大軍的聲名?”
朱慈烺随口說着,卻是目視遠方,略微興奮!
歸根結底,賊人不可怕的。
人心若仍舊可用,任憑再多賊人,也無濟于事!
“到此刻,我大概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京城以南,爲什麽要亂一亂呢?”
“因爲……不破不立啊!”
“破了之後,如何後立呢?”
“就是現在,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