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也沒想到，太子竟是偷了兵符！
按罪名來說，這是謀逆大罪……足夠誅九族了。
可偏偏這人是太子，當朝儲君，實沒必要造反。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太子若真有那個實力造反，他這個當老子的甚至還會拍手叫好。
但……太子調兵，可不是玩玩而已，那是去剿賊啊！
這……但凡有個閃失……那是天家承受不起之重！
“胡鬧，胡鬧！”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來人，傳旨，将那混賬東西給朕綁回來，下……下錦衣衛诏獄，言行審問！”
噗通通！
四周，諸多小太監、宮女、宮娥等，紛紛跪地，皆瑟瑟發抖。
包括皇後周氏也跪在了一側，淚眼朦胧：“陛下……開恩啊，慈烺他……他還是個孩子，請您息怒！”
“孩子？孩子？啊？他還知道他是個孩子？朕看啊，再不治他，他就要造朕的反了！”
崇祯皇帝一聲厲喝：“都耳聾嗎？去傳旨，告知英國公張之極，立刻率領兩萬大軍出城，将那逆子給朕拿回來！”
然而，諸多小太監仍舊無人敢動。
陛下動怒啊，誰知說的是不是氣話。
真要當真去傳旨了……萬一事後責罰呢？
崇祯皇帝看了看，隻得沉下一口氣，黑着臉，返回養心殿。
不多時，英國公張之極被召了過來。
“需要帶領多少兵力，方可将那逆子帶回來？”崇祯皇帝直接問。
“這……”
張之極猶豫了一下：“陛下，臣請一封聖旨，一人便可将殿下帶回。”
崇祯皇帝看向旁邊的小太監：“還看什麽？拟旨去啊！”
很快，聖旨拟定。
張之極手持聖旨，帶領百餘護衛，一路出城，快馬加鞭向南而行。
一直來到固安縣，正準備宣旨，便見城頭之上諸多将士緊密布置，火铳、弓箭、火炮等，皆指向了下方。
城頭上，張世澤看着自家老爹，高聲道：“爹，您回去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定北大将軍吩咐了，除了他之外，誰人來皆要禦敵！”
張之極：“……”
無奈之下，他隻得搬出自己的身份：“狗東西，長了幾個膽子，與你家老爹如此說話，欠揍是吧？”
張世澤卻是笑呵呵：“爹，這裏沒有你我父子，兒子也是迫不得已，您快回去吧！”
張之極大吼：“逆子，開門，否則老子便将你這逆子逐出家門！”
張世澤讪讪一笑：“您随便，快請回吧！”
張之極：“……”
他左右看了看，也是無可奈何，幹脆展開聖旨，高聲念了出來。
然而，城頭上，仿佛所有人都耳聾一般，渾然不顧。
張之極氣的七竅生煙，屬實沒辦法了，隻得離開。
還能怎樣？
在那太子殿下的吩咐下，這群人甚至敢冒着性命危險抗旨。
連聖旨都不敢不遵啊！
他一路反悔京城，忙是進宮禀報。
“什麽？不開城門？那小子呢？”
崇祯皇帝瞪眼：“連聖旨都不遵了，他要造反嗎？”
張之極垂着頭，不敢出聲。
這事……說是造反也差不離了。
其中諸多罪名，随便拿出來一項，都夠掉腦袋的。
但，那是太子啊，便另當别論了。
大殿一陣寂靜。
就在此間，太監王承恩快步趕至，進入大殿後，噗通跪地：“陛下，奴婢……有罪！”
“起來吧！”
崇祯皇帝揮手。
都這個時候了，有罪沒罪的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渾小子啊！
他當即開口：“大伴，去傳六部九卿，還有内閣的幾位閣老，都叫來。”
不多時，諸多大員趕至。
崇祯皇帝直接道：“賊人霍亂四方，霸州一帶已是民不聊生，諸位愛卿以爲如何啊？”
卻是一番官腔！
下側的溫體仁等人當然也聽說了昨晚的事宜，太子私自調取兵符，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故不得亂說。
當下，陛下既然提及了賊人的隐患問題，不出意外的話，便是想将太子“救”回來！
微微一頓，溫體仁上前幾分道：“陛下，臣以爲或可将秦良玉調回京城勤王，還有南京那邊……亦可命魏國公調動大軍北上。”
崇祯皇帝微微皺眉。
南京的魏國公？
而今大明四方混亂，尤其是京畿之地，已是危在旦夕。
如果一定要說哪裏安穩，大概隻有江南一帶了。
這穩定的背後的主要功勞便在于魏國公鎮守南京，使得四方賊人不敢輕犯。
而一旦将南京的兵力調來北方，整個南方的兵力便會虧空，很是危險的。
“教那秦良玉勤王吧！”崇祯皇帝不耐煩的說了一嘴。
他本是不想這麽做的。
秦良玉調回北方，那四川、湖廣一代的張獻忠失去了鉗制，便會做大。
可眼下，似乎除了秦良玉之外，已經沒有可以調動的大軍來馳援北方了。
那也就隻能如此了。
順帶着借着秦良玉這股東風，将霸州一帶的賊人徹底剿滅。
很快，一份聖旨離開京城，向南而去。
另外一邊，文安縣。
霸州四周的諸多城池一片混亂，倒是文安，一切安然無事，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百姓們仍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秋收季節，土豆已然收完，剩下的高粱也準備收割。
因爲兩個巨大水庫的原因，此一年的文安縣大豐收，一片喜悅，諸多百姓們的臉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唯獨一點不好的是，因爲霸州等十餘城池失守，行商往來斷絕，先前約定好的土豆收購事宜也就隻得暫停下來。
“大家放心，無行商收購，便由縣衙來收購。”範旭交代了一嘴。
諸多百姓們便放心下來。
有了範大人這句話，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百姓們倒是安心了，可在縣衙呆了數日的兵部尚書陳新甲卻是越發的慌亂，心底如長草似的，神态不穩。
這一日，他終于找上了範旭，帶着些許疑惑道：“所以，你并未殺那劉長海，反而是将他送給了……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