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是一個定論!
陳新甲認真看了看範旭,點了點頭:“你小子啊……很不錯的!”
豈止是不錯,如此年紀在短短數月内,将文安縣治理的如此安穩,在諸多年輕人中,幾乎是翹楚的存在。
莫說其他,就算朝堂的諸多大員來了,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卓越的成就。
更關鍵的,此子……手腕着實不簡單。
兩次面臨賊人,皆是城門大開。
許多人皆以爲這是空城計,卻是未必然。
誰又能保證賊人當真就能打進來呢?
還有便是膽識方面,那是……真敢幹啊!
劉長海是一州的知州,是這小子的頂頭上級。
即便其人在守城之中失利,在朝廷未懲戒之前,那也是朝廷命官。
結果呢?
這小子……說殺就要殺啊,半點不含糊!
謀殺上官、朝廷命官,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啊!
“就不怕朝廷知道?”陳新甲笑着問。
“怕!”範旭直接道。
“那你還敢?”陳新甲問。
“不敢。”
範旭笑了笑道:“陳大人,那劉大人已經是離開文安縣了,您親眼看到的,咱可沒殺他!”
陳新甲哈哈大笑。
這小子,竟是拿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
“當然,如果一定要說……下官仍舊是不敢戕害劉大人的。”
範旭繼續道:“隻是,下官看得出來,您不希望那賊人活命,所以劉大人可能會走向死亡。”
言語間,後退兩步,鄭重見禮:“下官範九陽,見過陳大人!”
陳新甲也鄭重的點頭。
對于範旭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他半點不意外,因爲那劉長海在離開之前已然提及他的名字。
一個知縣,知道當朝兵部尚書的名字,太正常不過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陳新甲問。
“不好說。”
範旭想了想道:“賊人勢大,已是尾大不掉,怕是有些麻煩了。”
陳新甲嘴角下沉:“文安能否抵得住?”
範旭仍舊搖頭:“未必頂不住,也未必抵不住!”
模棱兩可!
陳新甲看了看,噗嗤笑了出來。
如果範旭說頂得住,他未必信,如果範旭說頂不住,他也未必信。
但偏偏範旭給了一個非作非右的答案,他立刻就信了。
且不說是否頂得住,最起碼文安縣這邊無甚危險了。
這便是好的!
作爲兵部尚書,他見過太多的風浪。
如先前去霸州,本是萬無一失的。
霸州城牆穩固,就算賊人來了近萬的兵馬也終将無功而返。
這便是城牆的好處。
阻擋敵人,使之不可近前。
而如果可以守住霸州,那……便是一份不大不小的功勞。
他而今爲兵部尚書,位列九卿之一,再向上爬一下,便有可能進入内閣。
想象總是美好的,結果……一朝飲恨霸州啊!
本牢固不已的霸州城,竟是在須臾之間,直接被攻破了。
城池都沒了,也就隻能跑路了!
于是來到了文安,遇見了這小子。
屬實不錯的。
那也就意味着此一番将會有驚無險,最少是有功無過。
“什麽時候有那劉長海的消息了,告知本官即可。”陳新甲随口說道。
“省得了!”
範旭應了一嘴。
也是此間,另外一邊,文安縣南十餘裏處,一名中年男子正快步急行着,且時刻警戒。
劉長海分外的擔憂,心驚膽戰。
要命啊!
他甚至毫不懷疑,如若那陳新甲一聲吩咐,他将會被永久的留在文安縣的縣城。
太吓人!
陳新甲放棄了他,又因他知曉陳新甲主動放棄霸州、帶頭跑路的事宜,起了矛盾,幾乎很難善了。
再加上那知縣範九陽與陳新甲一拍即合,就是當場将他給做了,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萬幸,總算是離開了縣城,也即将離開文安縣。
小命,大概是可以保住了。
至于那範九陽暗地裏派人追擊等事宜……他一路走來,卻是未發現追兵,理應沒事。
“陳新甲、範九陽,你們兩個,給本……老子等着!”
劉長海暗暗咬牙,又四下看了看,加快了腳步。
然而,走了還不到半刻鍾,他所騎着的馬匹驟然一聲嘶鳴,摔倒在地。
“誰?”
劉長海驟然一驚,四下掃視,卻是許久也沒看到人影。
就在他稍稍安心之時,一道聲音突然自旁邊響起。
“呦呵,霸州知州劉長海,劉大人,你好呀!”
“你是誰……”
劉長海立刻看了過去,萬分警戒。
跟着他便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目。
也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白衣,左側挎着長刀,步履緩慢,氣勢逼人。
“你是誰?”劉長海倒退了幾分。
“我是……你二哥啊!”那人輕笑着。
“我二哥?”
劉長海微微錯愕,跟着,忙是擺出笑臉:“呀,是二哥啊,二哥好,許久不見,兄弟我甚是想念啊!”
那白衣男子哼笑一聲,險些沒憋住:“所以,你們這群狗屁讀書人,就隻有這點氣節?所謂臉面,渾然不要?”
劉長海忙笑道:“二哥,您玩笑了,兄弟相見,何須說這麽多見外的話,您需要銀子不?三萬兩,銀票,您随時可以兌換。”
白衣男子則是反問:“我要你銀子作甚?”
“這……”
劉長海卻是被問住了。
要銀子作甚?
當然是花啊,用銀子砸啊!
這世上哪裏有人能拒絕銀子呢?
可這白衣男子呢?
言語平淡,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殺意。
“殺了我,你可以得到一萬兩銀子,不殺我,你可以得到三萬兩!”劉長海補充道。
“我要你銀子作甚?”白衣男子複問。
這下,劉長海徹底懵逼了。
劫道的你不要銀子,隻顧着殺人?
這……這不是神經病嗎?
“敢問兄弟……”
劉長海拉長聲調:“你我可有宿怨?”
白衣男子搖頭。
劉長海繼續問:“既如此,你我無任何恩怨,你劫道爲了求财,我求的是破财免災,一拍即合,天作之合,豈不美哉?”
白衣男子搖頭:“我要你銀子作甚?”
劉長海:“……”
他甚至想罵娘了!
這是一個怎樣的犢子啊?竟……當真不愛财?
這世上怎會有不愛财之人?
“我知道了。”
劉長海哼笑一聲:“是那範九陽教你們來殺我的吧?他給你多少錢?我可是準備給你數萬兩的……”
“金錢于我如糞土!”
白衣男子直接道:“我所求不多……”
劉長海忙是捂住耳朵:“我沒聽到,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