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一行人緩緩走來,面帶笑容,輕松又溫和:“些許日子不見,範兄弟仍舊神采依舊啊!”
範旭哈哈大笑:“劉老哥也是雄風不減!”
劉宗敏眨了眨眼:“不知哪裏有酒水喝,又可否喝上兩口?”
範旭會意。
這家夥突然跑過來,肯定不是想去酒樓的。
若去酒樓,随時都可以去!
文安縣的城門未關,隻要不是大股賊人臨近,都可以随意出入。
也就說,這狗東西當真想喝酒吃菜,亦或是想請他範旭吃飯,可随時定個酒樓雅間。
結果,卻是主動發問。
幾個意思?
是想去縣衙走一遭?
範旭笑了笑,仍舊多問了一嘴:“文案的酒樓多開着呢,老哥想吃什麽?”
劉宗敏大咧咧道:“去哪裏吃都一樣,隻是……咱比較好奇如範兄弟這等英豪,平日間都吃什麽呢?”
平日吃什麽?
自是日常飯菜!
在哪裏吃?
縣衙!
範旭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這老東西毫不顧忌,身爲叛賊,卻是明目張膽的跑來文安縣城,作甚?
打探縣衙布置與兵力?
要攻打文安嗎?
“可!”
他随口應下,跟着有些好奇道:“劉老哥,你們一行隻有兩人,就不怕我突然動手嗎?”
劉宗敏大笑:“兄弟可以懷疑老哥我的品性,老哥我卻是斷然相信你的!”
“哈哈哈,老哥是個妙人!”範旭也笑了。
跟着,走走停停,一行人很快來到了縣衙。
後堂是不能去的,畢竟有朱興甯等女眷,故,一行人便停在了大堂後面的過堂,臨時休息處。
範旭簡單吩咐了一通,廚房便準備起來,很快端上酒菜。
數杯酒進去後,劉宗敏四下看了看,突的有些感慨。
“說來,這天下啊,最舒坦的,便是知縣。”
“若說職權,不大,管理一地而已,卻是剛剛夠用。”
“在這一縣之地,知縣其實就是土皇帝,對上面簡單的交代一番,自己關起門來,享受無數百姓的膜拜、崇敬。”
“日後,若是我闖王大軍能成事,老子什麽官職都不要,一個知縣足矣,什麽狗屁國公啊、指揮使爾爾的,不足換也!”
劉宗敏一臉欽羨的說道。
範旭聽了,不禁莞爾。
若當真如此的話,普天之下那無數朝廷命官爲什麽還拼了命的向上爬?
“世人愚鈍啊!”
劉宗敏歎息着,轉而看向郭垣:“哎,老郭,你倒是開口說話啊,不是與範大人認識嗎,怎地半天沒一個悶屁?”
郭垣歪着頭,嘴角蠕動着半刻,甕聲甕氣道:“隻是你一人唠唠叨叨,何時輪得到我說話了。”
劉宗敏忙攤手示意:“來來來,你來與範兄弟說。”
旁邊的範旭看了看,暗自覺得好笑。
當日夜會,他是故意點出郭垣的身份,暗自挖個坑,叫劉宗敏懷疑。
眼下,再看着兩個人爾虞我詐的樣子,足矣證明他當日的無心舉動的相當成功的。
内部矛盾,挑起來啦!
一側,郭垣悶着頭,斜着看了看,忽的有些好奇似的道:“範大人,假若當日我攻打文安縣城,結果會如何?”
方旭略微詫異。
這等問題,本不應該是一個聰明人問出來的,已是涉及到了文安縣的安全問題。
說白了便是在試探文安縣的實力。
他偷偷暼了劉宗敏一眼,見這老東西也是一臉好奇的樣子,便認真想了想。
“不好說!”
範旭開口:“如若你當時直接攻打過來,我沒有心理準備,未必守得住!”
郭垣用力點頭。
言外之意便是當時的文安縣在使用空城計之後,已是有了防禦措施與方略,再行攻打,極可能中計。
劉宗敏啪的拍了一下郭垣:“你這廢物,這……明顯是範兄弟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郭垣不禁瞪眼:“作甚?”
劉宗敏直接道:“你當日若是突然将文安縣打下來,那範大人不就成了咱們自己人了嗎?如此英豪,如此好機會,被你錯過了啊……哎,使得老子錯失與範兄弟每日喝酒的美事。”
甯遠呵呵笑了笑:“喝酒喝酒,都在酒裏!”
劉宗敏點頭:“不錯,範兄弟這酒,很是不凡啊,聽說一斤要百兩銀子?咱今日可有口福了,喝着如此好酒,當有好菜,範兄弟,老哥我給你帶來一個大菜。”
範旭側目:“什麽菜?”
劉宗敏意味深長道:“兄弟你覺着,此一番,我們可否能打得過霸州?”
可否打得過?
在這個前前提下,你首先得去攻打霸州吧?
窩在文安縣這裏又是幾個意思?
嗯?
忽的,範旭想到什麽,微微吃驚。
先前,這劉宗敏将大軍兵分兩路,一左一右,繞着文安縣,本應向霸州挺進的!
結果劉宗敏率領這一隊人,留在了霸州,就駐紮在文安縣城十裏左右處。
另外一支隊伍呢?
當日,隻是略微暫停而已,後來便失去了消息,應是跑去了霸州。
如此再回頭來看,這劉宗敏的意思……難不成是想憑借那一半的兵力攻下霸州?
這事,若是外人聽了,一定會覺得劉宗敏是得了失心瘋。
霸州城池牢固,莫說兩千多人,就是一萬人也不可能輕易攻下。
但偏偏……這,極可能是事實!
因爲,在這背後,與那六七天王大軍有關,與李大老虎有關啊!
内外配合,裏應外合,再加上隻有兩千餘人馬,突然襲擊,說不得打的那霸州措手不及。
“打下了嗎?”範旭突然問。
“啊?哈哈,哈哈哈……”
劉宗敏大笑。
他問的是可否能打下霸州。
是一個問題。
而範旭詢問的,卻是結果。
“這道大菜可又配得上兄弟你的美酒?”劉宗敏問。
“可以!太猛!”
範旭不住地點頭。
這法子,着實不簡單啊!
連他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兵行險招!
兵分兩路,一邊在文安縣吸引視線,另外一邊則是選擇突襲。
誰能想到呢?
那知州劉長海又可曾想到?
“今日啊,之所以來此,主要是想與範兄弟喝一頓酒,這兩天,老哥我整頓一下,也去霸州了。”
“下次再見,卻又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範兄弟,幹一個吧!”
三人同飲而盡。
劉宗敏還想說什麽,外面卻是走來一衙役。
“大人,外面來了兩個人,聲稱是您的好友。”衙役說道。
好友?
範旭笑了笑。
能算得上他好友的,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