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徽娖怔怔,旋即哼笑出來。
這渾人……看來……對自己也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的吧?
若不然,這三更半夜的,他怎不去扯他人的手腕?
包括方才回來的時候,也不見他扯那兩個衙役的手腕啊。
“嗯……”
忽的,她略感不對似的,低聲道:“你可知我是誰?”
範旭如說夢話似的:“你是……”
言語間,手下力氣忽然增大幾分,直接是将朱徽娖拉的半卧床榻:“是我的!”
唰!
刹那間,朱徽娖俏臉通紅,如火盆在旁邊炙烤一般,小心髒砰砰亂跳。
喜歡歸喜歡,可這渾人如此霸道……他怎能這樣呢?
還未成婚呢啊……
“你……你放開我……”她蚊子聲音般說着,深深埋頭。
“呼……呼……”
回應她的卻是酣睡呼噜聲。
朱徽娖無奈,掙又掙不脫,隻得半坐着,被某個渾人扯着手腕,雖是深夜,卻是睡意全無。
時近八月,外面天色暗黑,有蟲鳴鳥叫。
她的嘴角不知何時多了幾分輕松的笑容。
若天下太平,萬民安康,這樣,挺好的……
唰!
就在她如是想着間,嘴巴突然被人捂住了,還未來得及掙紮,便聽耳畔響起一道聲音。
“别叫,别怕!”
範旭豁然坐起,看了看朦胧的窗外,見一片甯靜,才緩緩的放下手。
朱徽娖瞪大眼,滿眼的吃驚:“你……你方才……沒睡着?”
範旭一臉的凝重:“睡着了,又醒了。”
“我怎麽不見你醒來……”
說着,卻是頓住了。
原來,這渾人方才在抓住她手腕的時候……已經醒了?
也就是說,方才的一切,都是他演的?是假的?
“剛才,外面來人了。”
範旭嚴肅道:“腳忽然蹬在牆面上,即便動靜再小,牆體也會發出低沉的嗡鳴聲,爬牆,我一共練習過兩千零二十二次,那聲音,我太熟悉了。”
朱徽娖小嘴微張,滿是驚愕。
方才,後堂竟是來了賊人?翻牆而來。
這個壞人爲了自己的安全……特意拉住自己的嗎?
他……果然還是在乎自己的……
“現在呢,壞人還在嗎?”她如做賊似的,小聲問。
“剛走!”
範旭站了起來,走到房門跟前,偷偷看了看,放心下來。
“走了!”
他提高幾分聲音,自語似的道:“來人應該是我那二哥,亦或者是大哥,叛軍臨近,他們突然趕至,肯定是要通知我要情,情況有變,算他還有一點良心!”
朱徽娖已是糊塗了。
什麽情況有變?
什麽良心不良心的?
“我一會要出去,你就留在這個房間,最好不要出去!”
範旭低聲道:“不要問爲什麽,問就是情況有變,這事很關鍵也很麻煩。”
朱徽娖已是被繞懵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範旭則是悄然打開房門,四下看了看,兩步跨越而上,直接攀上牆頭,翻了過去。
不多時,他來到一間空蕩的酒水鋪子内,取出兩個袋子,又快速朝着北門而去。
夜色寂靜。
北門大門處,他先後将兩個袋子安置妥當,又快速返回縣衙。
再看主房,床上,朱徽娖已然平和的睡下。
“也是有心了……”
他嘴角挑起一抹笑容,悄然關上房門,轉至一個偏房内,安心睡了下去。
這一夜,朱徽娖睡的很香,倒是沒做什麽好夢、噩夢,躺在這個床上,便教人異常的踏實。
再醒來,已是過了巳時。
她走出房間看了看,沒看到範旭的人,便轉着去廚房忙了起來。
不出意外,那壞人是去上早堂了,将近午時會返回後堂吃些東西。
果不其然,午時五刻左右,範旭回到了後堂。
涼亭中,飯菜已經準備好,兩個小菜加上一個醒酒的綠豆湯。
範旭走了過去,顧不得許多,大口吃了起來。
朱徽娖坐在對面,試着問道:“你昨晚說情況有變,怎麽回事?具體是怎麽個情況?”
範旭随意嘟囔道:“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朱徽娖詫異。
現在跑……難道說……叛賊要打過來了?
“你不是與他們認識嗎?他們還會打文安?”她不解的問。
“幾乎是必打的!”
範旭肯定道:“昨晚的酒,沒白喝,喝完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提前防範着,總是沒錯的,怎地,你跑不跑?”
朱徽娖搖頭:“不跑!”
範旭應了一下:“可以,那你聽好,關鍵時刻,一定要跟緊我,否則有性命之憂!”
朱徽娖便用力點頭,跟着,試着道:“我可以做些什麽嗎?”
範旭大口吃着飯:“什麽都不要做。”
不多時,趙員外、孫大郎、王跋等三大家族的家主紛紛趕至縣衙,無須通報,一路入後堂。
“範大人,怎地了?”趙贲一臉擔憂的問。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這位範大人卻差遣衙役将他們三大家族的主事人都叫來,那……肯定沒好事啊。
再加上叛賊即将臨近文安,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心底發慌。
“帶上你們的家人,換上普通百姓的衣服,逃!”範旭直接道。
哈?
趙員外趙贲傻眼了。
逃?
叛賊……這不是還沒到來呢嗎?
這就要逃?
半點不抵抗嗎?
要知道,文安縣的城牆,可是絲毫不遜色于霸州,如此堅固的城池,以叛賊的實力,未必能打進來。
結果,這位範大人卻教大家直接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