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義兵在炎炎烈日下,時而挺直站立,時而快速奔跑,有時還揮動大刀,一切,訓練有序。
經過數日的訓練,這些人黑了一大圈,無論是站立跑動,皆鋒芒外露。
吃得好、睡得香、再加上大量的訓練,體魄迅猛飛升。
而在原本的書房内,諸多婦人也在快速的制作衣服。
忙中有序,一件件成衣逐漸成型,最後打包,存放于倉庫。
約兩日時間,五千件衣服被運送至訓練場。
範旭見了,略微詫異。
這幾日他幾乎将所有心思都用在訓練上了,沒太在意縣衙那邊的動靜。
卻不想,那朱興甯竟是偷偷摸摸的制作了一批衣服。
倒也是個好事!
整齊、統一的衣服有助于培養諸多義兵的責任感,增強團結意識。
再退一步說,多穿一層衣服,在大戰之中,多多少少可以減少部分傷害啊!
“可以的。”
他輕輕點頭,旋即開始查驗五千套衣服。
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有大有小,整體造型有點類似于飛魚服,剪裁得體,絲毫不影響行動。
唯有一點,顔色。
大紅色啊!
在大明早期,民間的百姓是不可以穿大紅、大黃等鮮豔顔色的,這些,乃是富貴的顔色。
如官服,朝堂那些一到四品的大佬,穿的是大紅色,五到七品便是青色,八品以下便是綠色。
顔色,也代表着階級。
可以說,早些年,你若是在街頭看見如此顯眼的顔色,最好躲避着。
因爲,穿這些衣服的主人,非富即貴。
到了當下,一些鮮豔的顔色仍舊代表着富貴,隻是在民間逐漸普及開來。
文安這五千義兵,不是正規的朝廷将領,再加上他組織這麽多義兵,也不符合禮制,本應低調再低調的。
突然弄來這麽多富貴的大紅色衣服,太紮眼,穿出去影響也不好啊!
“罷了……總也别沒有強!”
範旭嘟囔了一嘴,開始分發衣服。
衆多義兵也不管許多,當場換衣服。
有的脫去補丁又補丁的衣服,有的幹脆不脫,将大紅色衣物套在外面。
約一刻鍾後,五千人全部換了衣服。
放眼看去,眼前一片大紅色,鋼刀閃亮,氣勢雄渾。
“還别說,有那麽點像樣了。”
範旭見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如果說先前這衆多義兵是無規矩的散兵,換了這一套行頭後,感覺立刻就上來了,自散兵變成了威武正式的将士。
“很好!”
範旭朗聲開口:“自今日起,減少訓練,每日隻練兩個時辰。”
“但,衆位兄弟,萬不可松懈。”
“減少訓練是爲了保留體力,養足精神,時刻準備開戰!”
“現在,敢問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說到後面,他驟然提高聲音。
衆多義兵挺直站立,中氣十足:“準備好了!”
“好,解散!”
範旭說了一嘴,于義兵中挑選出來的十餘位将領簡單吩咐了一番,又将訓練權交給田弘遇,這才回到縣衙。
勞累數日,效果也是不錯的。
包括他自己,吃食加上訓練,體能明顯增強了幾分,倒不說一拳打死一頭牛那等大話,最起碼百餘斤的袋子可随意擡起來。
而諸多義兵将士,大概也同他類似。
戰鬥的基礎,有了!
接下來便要看那叛賊什麽時候來,又是否會攻打文安。
按照先前那二當家沈飛的說法,叛賊是準備繞過文安縣,直奔霸州的。
隻是……這年頭,又有幾人說的話值得相信呢?
防範着,總沒錯。
悄然放松下來,範旭準備炒兩個小菜,順便再處理一下朝廷公文。
隻是當他回到後堂,小桌上已然擺放好兩個菜。
“我炒的土豆絲,怡然做的紅燒肉!”
朱徽娖笑着道:“來嘗嘗味道如何。”
範旭走了過去,抄起筷子各自嘗了嘗,請點頭:“都還不錯。”
事實上,他本就不挑食,再加上數日的訓練下來,疲憊不已,吃飯的時候哪裏還管好不好吃,往嘴裏塞就是了。
當下,吃到這種精緻的炒菜,說是人間美味都不爲過。
簡單吃了兩口菜,朱徽娖已是将酒倒好,擡手晃了晃,二人碰杯飲盡。
“那些衣服如何?”朱徽娖問。
“好是好,就是顔色方面有些高調。”
範旭說道:“以後再做衣服,不要用這個顔色,太紮眼,容易出事。”
朱徽娖卻是不以爲然:“凡我大明女子無論貧賤富貴,嫁爲人婦時皆可穿皇室之鳳冠霞帔,我大明諸多好兒郎,以性命守家衛國,穿大紅色,怎麽了?”
範旭:“……”
明明是一縣之地的事,動辄就上升至朝廷了。
可以的,可以的。
範旭很自然的閉嘴了,隻是吃喝,不講道理。
酒足飯飽,他放下筷子,想了想道:“還是要謝謝你,費心了。”
“也謝謝你,”
朱徽娖輕輕笑着,頓了頓,小聲補充道:“這若是換做太平世道,你我這般,豈不是就是那男耕女織?而今戰事将起,你戰我織!”
說着,面色卻是紅了幾分。
所謂男耕女織,那是小兩口過日子方式啊。
範旭暗自瞥了眼,如沒聽到似的。
這話……不好接啊!
于是幹脆走去大堂,處理朝廷公文。
也是此間,任丘。
夜色漸深,一個甯靜的莊子外,來了一隊人馬,人數近五千。
這一隊人馬沒有進入莊子,就在外面安營紮寨。
一個巨大的營帳中,二人對坐着。
“自任丘再向東北,便是文安了,隻有區區幾十裏路,急行軍的話,一日便可抵達。”
“隻是……對于你們天王、還有你郭垣的某些言論,本将很不認可啊!”
“文安縣,怎麽就打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