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五千人?”
“先前的消息中,不是說隻有區區數百人嗎?緣何突然多了數倍啊?”
得知消息後,崇祯皇帝勃然大怒,氣的拍桌子。
錦衣衛這邊傳來最新的消息,先前的數百流民數量,突然暴漲,直至五千人,甚至可能更多。
這些人,自南向北,直奔文安縣而去。
原本,這事,他并未在意,隻有數百人的話,想來,憑那二弟的本事,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可現在……那可是五千人啊!
這些人,一個個可都是吃不飽飯的。
說難聽些,這些人,甚至根本不能叫人,那是一隻隻餓狼。
一旦鬧事,小小文安根本承受不住,不知要死多少人!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
崇祯皇帝暴怒:“他們要做什麽?造反嗎?他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派兵,派兵彈壓,都給朕趕回去!實在不行,都給朕殺了!”
下側,王承恩等諸多太監皆是瑟瑟發抖。
要知道,這位萬歲爺平日間可都是一口一個“咱”的,現在,突然自稱“朕”了,雷霆暴怒,誰不怕啊?
養心大殿,一陣寂靜。
暴怒之後的崇祯皇帝也逐漸安靜下來,終究是一陣無力。
出現流民,根本意義上說,是他這個君王無能,未能教那些流民吃飽飯,這才有了而今現狀。
什麽是流民?
普通的百姓,背井離鄉,便是流民!
“咱那二弟啊……終究是個苦命的人啊!”
崇祯皇帝眼睛通紅。
出現流民,本是朝廷的問題,可這些流民又都奔着文安縣去了,問題也就轉移到了文安縣。
“着戶部,謹慎處置此事。”
崇祯皇帝說了一嘴。
卻也是無可奈何。
戶部能怎麽辦?
内有李自成、張獻忠,當下算是勉強穩住了,可誰又知道這些人會不會四處奔走、攻打各城池呢?
在外,又有皇太極不斷的騷擾擄掠。
而這些,都是需要銀子的!
戶部财政緊張,已是沒有多餘的銀子了,如何赈濟這五千流民?
“另外,傳告下去,朕……太過疲乏了,近些日子,就不上朝了,勞煩内閣與諸部盡心盡力。”崇祯皇帝說道。
下側的王承恩忙是點頭。
崇祯皇帝又緩和了幾分,低聲道:“去将駱養性叫來,再去内庫支取一萬兩銀子。”
王承恩微微錯愕,卻是不敢多說,下去忙活了。
不多時,一輛輛馬車自京城出發,緩緩向南行進而去。
也是換了一身蟒袍的崇祯皇帝坐在中間的車裏,閉目養神,久久又是歎息不止。
文安縣,麻煩大啦!
也是這時,文安縣,縣衙。
範旭正在喝茶,小酌慢品,不多時,有衙役來報。
“大人,二三十裏外出現一夥流民,約有四五千人,此一刻,正朝着縣城趕來。”
“嗯,知道了。”
範旭随口應了一嘴,整個人又有點懵。
不是說好的數百人嗎?
怎地突然翻了數倍,近十倍啊!
他很清楚,自赈濟第一批流民之後,後續一定會有流民趕至,這是不可避免的。
因爲那些人知道,去别的地方未必活得下去,可來到文安,或可尋得一條生路。
結果……一下來了五千多人?
這特甯的……要命啊!
若是數百人的話,他倒也不怕,最起碼還有一些糧食,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可五千人……怎麽辦?
現在的糧食,隻剩下二百石左右了,不足四萬斤。
一個人,在保證性命的情況下,一天最少也要四兩米。
一斤十六兩,也就意味着一斤米,隻夠四個人吃。
若再算上先前那安置下來的數百流民,一人一日一斤米,算下來,這四萬斤糧,最多隻夠這些人吃二十日左右。
也就是說,二十天後,他幾乎用盡所有積蓄購買的糧食,将會吃光。
後續怎麽辦?
“對不起啊……”
對面,朱徽娖垂着頭,微微嘟着嘴,已是淚眼蹒跚:“我……我不該教你救第一批流民的。”
她怎麽也沒想到,隻是救助區區數百人,竟帶來這等麻煩。
前後兩批流民,總人數逼近六千。
這些人,如何赈濟?
沒法赈濟!
而若眼睜睜看着這第二批流民,五千餘人活活餓死……那将是相當大的罪過。
換而言之,這不就是爲了救數百人,而餓死數千人嗎?
這……又能算得上什麽功績呢?
“無關你的事,第一批流民是我自願赈濟的!”
範旭厭煩的說了一嘴,跟着想了想,道:“你也無需想太多,車到山前必有路,如果你想幫我的話,還是早日離開,找個豪門嫁了,到時候也還可以順帶着救濟我一下。”
朱徽娖:“……”
這渾人,還時刻想着将她嫁出去?
她不禁瞪眼:“你是不是因爲喜歡那張劉氏?想趕我走?我走了,你們兩個就和和美美了?好,那我走!”
範旭不住的揮手:“好,你走,你可走吧。”
朱徽娖:“……”
她自也是看得出範旭厭煩着,有些委屈,卻不好發脾氣:“那這第二批流民……你打算怎麽辦?”
範旭瞪眼:“我能怎麽辦?要錢沒有,先前那一批糧食還是老子自己花錢買的,老子能怎麽辦?你告訴老子,老子能怎麽辦?”
朱徽娖撇了撇嘴,眼眶已然泛紅,轉身回屋,取了半壇酒,跟着又将十餘錠銀子拜訪在桌子上。
“這是我的所有了,你拿去,我……我也恨自己很無能,無法幫你。”
她垂着頭,抿着嘴。
範旭擡頭看了看,也是一陣無奈,随口道:“你的嫁妝,你自己收好,早日找個好人家吧。”
說着,便起身向主房走去。
他也是沒什麽好辦法。
這新的一批流民,救還是不救?
就條件來說,沒法救!
可若不救,這些人可就要活活餓死啦!
“砰!”
房門發出嗡鳴聲!
踹門後的範旭罵罵咧咧,一頭栽倒在床上。
院落中,朱徽娖看了看,将銀兩拾起,又抱着酒壇進入範旭的房間,放在桌上。
她坐在一旁,以微弱的聲音道:“要不……你娶了我吧,我家裏有錢,隻要我聯系上家裏,随随便便給你拿幾千兩銀子。”
“哈?”
本在怒氣中的範旭差點笑了出來。
這姑娘,傻的有點可愛啊。
你自己尚且命運未蔔,你拿什麽支援我啊?
“你不必多說,我有分寸的!另外……”
範旭随口道:“什麽時候你嫁入大門大戶,再與我說這話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