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林中火海缭繞。
顧慎大肆吸收着人形黑洞破碎之後溢散的源質。
“熾火的第二領域，需要的源質數量，大概是第一領域的兩倍多。”
世上最難的事情，就是從零到一。
第二領域的誕生，隻是需要比【生機之火】更多的源質，所以它的真正修行難度，并沒有先前那麽高。
如今顧慎的“源質汲取速度”，比破境前要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至于精神海規模，更是擴張到了先前的十倍。
拿當年重啓任務時候的超凡者作爲參照。
當年顧慎要仰望的仲原，費舍爾，精神海大約是一座“大型湖泊”。
如今顧慎完成晉升，他的精神力相當于十個當年的費舍爾。
這才是真正的精神海。
接下來的災境任務，顧慎依舊保留了讓沈離“試煉”的機會，隻不過他也會跟着出手，汲取掉沈離無法處置的那部分黑洞源質，五洲現在的黑點數量實在太多，憑借目前的這點人手，根本就清理不完。
七天之後，顧慎回到長野。
小鐵人已經累得不成人樣，直接在道場裏睡着了。
謝征看到這一幕直啧舌。
他知道沈離和顧慎關系極好，留在長野的這幾年，調查組裏的絕大多數瑣事，都能看見沈離的影子。
大裁決官上任，沈離跟着外出執行任務，山先生表示了支持。
顧慎這麽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沈離是他罩着的人。
原本謝征還挺羨慕這家夥，甚至心底也想着要不跟先生一起外出執行任務得了。
結果他看到沈離回來之後累癱的模樣，羨慕的念頭就徹底打消了。
這是去北洲打仗了？
還是去【舊世界】開辟航道了？
怎麽累成了這模樣！
“先生，吊墜已經修好了。”
謝征取出完整如初的十字吊墜，命運之力的粘合，讓這兩塊斷裂之墜，重新拼接在一起，形成了完美的“一”。
謝征沒敢動用精神灌注。
命運類封印物，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
想要駕馭這種封印物，首先需要自身命硬，命薄的人握住這吊墜，隻會給自己帶來不幸！
當然。
徐方這種不用考慮，因爲他自始至終都不算是“使用”吊墜。
這枚吊墜自身散發着命運類規則的無序波動。
他隻是被動接受，沒有主動要求窺伺，所以不需要付出代價……但對應的就是他隻能獲得一些“小恩小惠”，對于超凡者而言，撿到那幾個鋼镚完全沒有意義，命運隻是給了他一些雞毛蒜皮的眷顧。
徐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顧慎。而他最大的機緣，就是把這枚殘缺的吊墜交給了顧慎。
顧慎不會虧待他。
徐方剩下的半輩子，會在長野的保護下過得非常安全，而且幸福。
……
……
顧慎接過吊墜，仔細端詳了一番，修補完整之後的吊墜，似乎和之前并沒有什麽變化。
嗯……是因爲自己目前并沒有“危險”的原因麽？
不管如何，佩戴完整版的【命運女神的庇護】，讓顧慎心底感到了一縷溫暖。
安全！
自己目前很安全！
慕晚秋傳來消息，大約還要兩天就能抵達雪禁城，這兩天顧慎也沒有閑着。
他和青穗丫頭見了一面，現在應該稱呼青穗家主了。
李青穗如今是李氏的唯一掌權者。
顧慎連“冥王”身份都告訴了她，沈離使徒的身份也沒什麽好隐藏的，在得到了青穗的認同之後，他真帶着小鐵人去了一趟神祠山。
這幾年神祠山上沒了護道者。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青穗一個人處理。
和青穗相比，沈離要清閑許多。
自己如果離開長野，有這位【使徒】常來，山頂的花圃還可以确保不會滋生黑花。
這神祠漫山遍野的黑色枯敗之花，即便是如今的顧慎，想要剪除，都需要消耗漫長時間。
恐怕要真等到自己熔煉火種，才能讓神祠重見天光了。
讓沈離駐守神祠山，并不是真把他當鐵人使喚。
【使徒】能夠去除無序源質，在修剪“黑花”的過程之中，這也算是一種修行。
神祠山的源質明顯溢出。
自己不在的時候，沈離常來，對他也有好處。
長野的瑣事還有一堆，除了堆疊已久的那些案卷。
其餘瑣事，都需要顧慎親自處理。
就比如裁決所總部内殘留的“派系之争”……
周锷靳雲之流，在裁決所内部争鬥已久，兩座派系根深蒂固，顧慎登位之前，他們争鬥無可厚非，現在則不一樣了。
顧慎不想看到裁決所内部重演當年老師和朱望的“割裂”。
于是顧慎處理神祠瑣事之後，便動身離開，親自去拜訪這順位第一第二的兩位裁決官道場。
顧慎先是去了周锷道場。
這位第一裁決官門下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道場裏人才濟濟，隻不過這幾日周锷獨自一人閉關，不見外客，道場都是由周锷師弟來處置打理，見到顧慎來了，道場連忙奉茶請座，隻不過顧慎并沒有多做停留的意思。
他直接來到了周锷的閉關靜室之前。
這裏有層層結界。
但攔不住顧慎的“熾火”感應，他隔着結界看到了盤膝而坐，籠罩在陰霾之下的周锷。
閉關靜修？
周锷現在連入靜都做不到！
那一日後。
周锷裁決官的處境一落千丈。
一直在“大裁決官”争奪之中占據上風的周锷，如今盡顯頹态，前幾日在道場上的“大敗”，險些擊垮了他的道心，那段面對顧慎連開口都無法做到的戰鬥影像，已經在三所内部流傳開來，當年如日中天的第一裁決官，如今成了同僚們茶餘飯後的“笑柄”。
笑柄二字有些誇大了。
周锷在顧慎面前無法開口，但他依舊是裁決所封号之下的最強者……
三所内超凡者談到這件事情，很少有人會嘲笑周锷實力不夠。
他們大多都是在感慨，如今顧慎的強大，實在超出了凡俗的想象！
深水區的熱度空前絕後，每天都有大量帖子，論證顧慎的修行境界和真實實力，無數人堅定地認爲，顧慎就是如今五洲最接近神的超凡。
“您來了……”
坐在靜室中的周锷，聲音沙啞開口。
“大裁決官大人，原諒我此刻不便出關相見。”
顧慎輕輕嗯了一聲，淡淡道：“也不必見面，能夠正常對話就行。”
周锷很是自嘲地笑了笑，道：“又到了一年一度，裁決所内部順位變動的時候了。您來是要告知我順位變動的事情麽？”
顧慎平靜道：“你依舊是順位第一。”
“……？”
周锷茫然地擡起頭來。
得罪顧慎之後，他已經做好了被處罰和降罪的準備。
但，并沒有。
這幾日道場格外平靜，他幾次打聽大裁決官的動向，得到的消息都是大裁決官已經離開長野，正在處理積壓多年的案卷。
“沒有變動……我依舊是順位第一？”
周锷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的實力比靳雲強上一些，但也隻是一些。”顧慎淡淡道：“如果你繼續将自己鎖在道場之中，或許接下來就會被他超越。”
周锷怔住。
“您不是來處罰我的？”
“處罰……”
顧慎搖了搖頭，道：“想争大裁決官，何錯之有，如果因爲這件事情，就對你進行處罰……那麽靳雲也一樣該受到處罰。裁決所的最高領袖空缺了這麽多年，你們想争，是情理之中。”
周锷喃喃道：“可是我在道場說了那樣的話。”
“哪樣的話？”
顧慎微笑道：“我詢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連一個字都沒法開口麽？”
周锷徹底沉默了。
他苦笑一聲，手指嵌入掌心，自嘲道：“是……我與您差得太多了。我明明想當大裁決官，可面對您的時候，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這幾日甚至在想，要不要主動申請調離長野。”
顧慎問道：“爲什麽，就因爲道場那次丢臉了？”
周锷無言以對。
“輸給我，不丢臉。”
顧慎平靜道：“如果因爲這種級别的挫敗，就選擇放棄……那麽你接下來也不會有機會成爲大裁決官。人生如此漫長，你總要擡頭往前看。”
周锷擡起頭來，他眼神之中滿是迷茫，困惑。
他怎麽也想不到，顧慎親自前來，是來安撫他，鼓勵他的。
“可是我再怎麽努力……都無法與您相比。”
周锷苦笑着開口，道：“如今外界所有人都說您是最接近神的超凡……”
深水區傳出來的那些聲音，實在太過轟轟烈烈。
即便顧慎不怎麽關注，也能聽到。
對此，他隻能在心底無奈一笑，将其揭過。
最接近神的超凡？
差得遠。
他還差得遠。
在合流大業的推動之下，顧慎的聲名抵達了五洲近百年來的極限，他的确是神之下名聲最爲洪亮的超凡者。
自己熾火的第二領域還沒開發。
即便淨土開辟不了第二領域，未來他想再次晉升，還有“三合一”的巨大門檻……
扪心自問，如果幾步門檻都邁過，“最接近神的超凡”這個稱号，倒是名副其實。
可現在顧慎知曉和自己處于同一層次，甚至比自己更強的超凡者，就有好幾位。
北洲那早已隐去功名的三位大将。
久居源之塔中，與天空神座一樣突破了好幾次壽命極限的“天水先生”。
據說可以以一己之力，碾壓聖城所有聖者的“春犁聖者”。
對了，還有驚才絕豔的小袖子……雖然不知白袖如今的具體實力，但顧慎心中隐約覺得，小袖子絕對也抵達了封号之中極高的高度。
小袖子和慕晚秋打過一架。
如果不是他的實力抵達了小秋無法仰望的地步。
慕晚秋絕對不會生出想要挑戰“冥王”，看看自己真實實力究竟在哪的念頭……這很有可能是被白袖打得懷疑人生了。
單單是顧慎如今想到的這幾位，戰力便已經不輸自己。
更不用提當年大成【倒流】的白術，以及未熔煉火種，便蓋壓白術一頭的顧長志先生。
這世上有太多高山。
即便自己如今算是其中一座，但也絕非真正衆淩絕頂的最高那座。
“最接近神的超凡麽？我還真的算不上……”
顧慎的聲音，傳到靜室中迷茫困惑的周锷心底。
“周锷，這是一個很好的時代，群星璀璨，光彩奪目。”
“隻是天頂的星辰，單獨拎出來一顆，再是耀眼，也不會遮擋其他星辰的光芒。”
顧慎站起身子，離開之前道：“如果你想要選擇閃耀，何必在乎其他星辰的輝光？”
……
……
（PS：本來這是一個大章的，但答應大家12點發，隻能在這稍斷一下。晚上還有一個大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