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缭繞冰霜。
震蕩出一圈一圈極寒漣漪。
“淨土”釋放！
他腳尖所接觸的位置，立即會覆上一層極凍冰霜，緊接着鐵刀擰轉，刀尖對準冰霜凍結之處，隻需要一斬……被“大寒”霜雪凍結的部位會變得極其脆弱。
咔嚓咔嚓咔嚓——
風暴之中不斷有憎光蝴蝶飛湧而來，它們先是成爲了顧慎的墊腳石，然後被【鐵王座】斬殺于霜寒之中，顧慎的目标不是它們。
而是風暴最高點的“蝶王”！
“轟隆隆——”
風暴席卷，蝶群狂舞，顧慎斬殺女皇鳥翼蝶的景象，被蝶王捕捉在“眼”。
一股極其強勁的精神沖擊，瞬發而出。
隻可惜。
顧慎的精神是全身上下最堅固的壁壘。
他頂着精神潮水，踩着黑蝶風暴，就這麽登上了最高點，那隻巨大的蝶王，也對他發起了沖擊……狂風之中，六十米的鋼鐵蝶翼切斬而來。
鐵刀格擋。
“珰！”
顧慎神情一沉，他舉刀招架的那一刻，便感受到了無比沉鈍的反饋……
這隻六十米的大蛾子，肉身力量很強！
這一擊，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艘微型源能艇撞中了！
風暴之中，顧慎不斷踏空後退，來緩解沖擊力度，熾火火苗在高空腳底浮現，作爲每一步的緩沖墊，他重新變換持刀姿勢，由正手變爲反手，第一次撞擊之後，女皇鳥翼蝶王并沒有給顧慎多少反應的時間，覺醒了超凡力量的自然界生靈，最大的優勢就在于其蠻狠霸道的肉身力量——
這種力量，完全可以正面碾壓同等實力的強攻系超凡者！
一擊之後。
它隻是微微停頓一刹，便繼續發動猛烈進攻。
“铛铛铛铛！”
僅僅十秒，兩道身影便交斬了近百下。
顧慎神情冰冷，他釋放出了“淨土”以及“熾火”，前者用來對抗女皇鳥翼蝶王的翼斬，後者則是用來幫助自己化散強烈的反震力……
雖然聯邦政府對他的定位是“精神系超凡”。
但顧慎的近身厮殺，一直都可以和同境最猛的“強攻系”比拼。
十秒之後。
顧慎已經适應了和女皇鳥翼蝶王的對攻壓力。
他握刀之手已經不再顫抖。
“刺啦！”
最後一撞，顧慎完美格擋，以刀背卸力，後退出近百米，然後連續踩踏火苗，直接借着這股反震之力向高處掠出，沖出了風暴最高點——
顧慎俯視着身下的蝶王。
連續百刀的斬擊，自己的鐵刀安然無恙，但這隻蝶王的鋼鐵之翼已經被砍出了數十個坑坑窪窪的缺口……這還不是最緻命的。
真正緻命的是它的背部，已經被自己“淨土”覆蓋。
寒霜密布，将其“凍結”。
被“大寒”凍結之後，無論再堅固的防禦，也會變得脆弱，易碎。
顧慎面無表情，将戰刀高高舉起。
【鐵王座】無聲律動——
千萬枚鋼鐵碎片在空中擴散，淨土冰屑與之混合，凝聚，組成一把更加巨大更加鋒銳的戰斧！
“叱！”
一斬而下。
一道雪白弧光從高天垂落。
直降到地面丘陵。
風暴從最高點被劈砍開來，化爲兩半，漫天飛蛾紛紛揚揚破碎，四濺，墜落……
顧慎甩手收起無數“鐵片”，一枚枚鐵鱗順着黑風衣袖口掠入他的小臂之中，在枯籠雪山圍剿之後，他對【鐵王座】的掌控也愈發駕輕就熟，平日裏沒有戰鬥的時候，這些鐵片，便充當自己的“表皮肌膚”，單論肉身防禦能力，這層“鐵鱗肌膚”，便相當于一件“A級”封印物。
北洲贈送給他的六階源甲，被他送還回去了。
并不是禮物太貴重。
而是凍湖地底，這件六階源甲，幫他正面抗下了【稚童】的絕大部分沖擊力……已經破碎不堪，外附甲胄的設計注定了在“無缺”狀态下，承傷能力極強，一旦被貫穿，擊碎，便沒法繼續勝任“防護”工作，所以這件源甲已經宣告報廢。
中央城給長野的每一位年輕領袖，都送了一件符合當前實力的源甲戰衣。
隻是他們概不修補。
但顧慎是例外……因爲他實實在在爲北洲做出了“貢獻”，凍湖的源甲破損是戰損，緊接着他又複蘇了北洲調查軍團的“S級”。
這件六階源甲，是軍團長特意讓慕晚秋拿回去的。
這個意思就很簡單了。
北洲會進行修複，再将其重新送出。
等六階源甲到手，顧慎就可以撤去鐵鱗肌膚了，前者的防禦強度要穩定高出鐵鱗肌膚一個檔次。
……
……
另外一邊，白袖的戰鬥也宣告結束。
小袖子的“雷界行者”，在蝶群之中大肆屠殺，這基本就是一面倒的碾壓。
整個過程沒超過十分鍾。
他還抽空望了望顧慎所在的風暴中心，以防顧慎和那隻蝶王的單挑出現意外……他随時捏着一縷落雷，準備進行支援。
但好在顧慎沒讓他失望。
三境超境者，越階斬殺了蝶王。
“還差最後的‘收官’。”
顧慎收刀之後，瞥了瞥遠方的外牆，沈離和維亞斯，以及一衆維修隊成員，應該都在注視着這裏，他們此刻臉上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但實際上，危機并沒有完全解除。
這群女皇鳥翼蝶的浮現……隻是表象。
白袖的目光落在腳底丘陵：“收官……就交給我吧。”
如果要追溯這群大蛾子的起源……
那麽便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
它們究竟是怎麽生長到這麽大的？先進行超凡覺醒，再下潛到丘陵？
桑洲窟外圍的自然環境十分惡劣，北岸是原住民幾乎不曾踏足的“無人區”，或許這群蛾子之前根本就沒有來到F區，它們是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遷移，才來到此地……
那麽在遷移的過程之中，就必然有繁衍。
“一起吧。”
顧慎淡淡道：“我也好奇，那幫家夥誕下的‘卵’是什麽樣子的，會不會也是大得驚人……”
……
……
“戰鬥……結束了麽？”
外牆高處。
維修隊一位超凡者，心有餘悸。
他們剛剛親眼目睹了兩個年輕超凡者，針對這場蝶群展開了屠殺。
聖城研究所根本就沒法對抗的超凡危機。
僅僅兩個四階，就全部搞定。
維亞斯一直緊緊捏着手掌，此刻他長長松了一口氣，這位巡守隊長的額頭滿是汗水，用力擦了一把：“應該是結束了。”
蝶群全部被斬落。
最大的那隻……也被顧慎劈碎！
現在的工作，應該就是繼續維修外牆，以及收集剛剛戰鬥之中的女皇鳥翼蝶群體樣本，這是覺醒實驗調查之中的一部分，這三年來時不時會發現一些“超凡生靈”，但這麽兇狠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還沒有結束。”
就當維修隊準備出去之時，一道聲音，叫住了他們。
亞當平靜說道：“仔細想想，這幫家夥們從哪出來的？”
“從哪？地底……”
維亞斯怔了怔。
“它們有一整個族群。”亞當雙手插兜，看着眼前彌漫血腥之氣的猩紅景象，“所以别意味地面上的這些，就是全部……地底下，應該還有它們的卵。”
此言一出。
高牆上全部沉寂了。
“再等等吧，既然那兩位這麽能打……等他們清理了地底再出去比較安全，說不定地底下還有什麽蟄淺的怪物呢。”
沈離也點了點頭，他認同亞當的說法：“維亞斯，讓他們再等等。”
……
……
【熾火】和【雷界行者】兩大S級能力，雖然都不具備“融土”的特質。
但隻要能力夠強。
沉潛到地底，就不算什麽困難。
兩人暴力開道，直接原地下潛，一陣火光加閃電，硬生生挖掘出了一條通往F區地底的墜降隧道……大概在地底兩百米左右的深度，土壤便被掏空，并且上層粘附上了“滑膩”的液體。
目測是女皇鳥翼蝶的分泌液。
這種液體，隔絕了超凡氣息的探測，并且極大的加強了土壤厚度……
這個族群，竟然幾乎将F區一半的地底挖空，做成了錯綜複雜的巢穴。
隻不過顧慎和白袖的精神力足夠強大。
他們不存在迷路。
“還真的有‘蝶卵’……”
顧慎擡頭看着陰暗洞窟的上方，滑膩液體之中，包裹着一枚跳動着的肉繭，這枚肉繭竟然有兩米左右，看上去像是一顆鮮活的心髒。
白袖皺眉說道：“而且數量很多，在我精神力感知範圍内，至少有兩千枚……”
“我感應到了三千枚……而且目測這座地底迷宮，我的精神感應反應隻到十分之一。”
顧慎幽幽說道：“所以整座F區地底，有三萬枚蝶卵？”
看着那鮮活跳動的心髒，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反差。
地面上的女皇鳥翼蝶，抛開其精神攻擊的危險性，其實還算得上“漂亮”，“豔麗”。
隻是地底的這些蝶卵，則給人一種污穢，肮髒的惡心感。
“後悔下來了？”
白袖瞥了眼顧慎，淡淡說道：“這活兒可以交給我，不想髒了手的話，你就先上去。”
“沒事兒。”
顧慎搖了搖頭，笑道：“這些小玩意兒，殺起來快……兩人搭配，幹活不累。”
他彈了個響指。
“轟！”
瞬間熾火在蝶卵之上點燃……
那鮮活跳動的心髒，頃刻之間爆燃起來，裏面似乎已經孕育出了生命，而且在還未破繭的時候，就已經具備了“憎光”屬性，尖銳的泣叫憎惡之音響起，隻可惜顧慎沒有給這聲音傳播的機會。
火海将其吞沒。
“好了，我們各執一邊。最後在盡頭會和。”
顧慎走向了地宮分叉口的一個方向……
白袖沒有拒絕。
他安安靜靜留在原地，默默注視着頭頂的蝶卵，等顧慎走遠之後，他的背後浮現【雷界行者】，這具神相莊嚴的巍峨将軍伸出手掌，掌心對準那已經被焚燒寂滅的灰燼。
地宮之中掠來一陣很輕的風。
源質翻湧。
還未破繭的“女皇鳥翼蝶”，已經算是超凡生命，它們的身上自然攜帶着超凡源質……依循超凡鐵律，它們死後，源質要回歸虛空。
但此刻……
雷界行者輕輕伸出手掌，将這縷源質握住，拘入了白袖的體内。
做完這一切，他向着和顧慎相反的方向走去，同時無數雷光在地宮前面掠過，直接貫穿蝶卵，不給這些超凡生命一丁點反應的機會……高大将軍飄蕩在地底迷宮之中，不斷汲取着離散的源質。
另外一邊。
顧慎所做的事情，和白袖一模一樣。
他确保自己來到了安全地帶，便開始掠奪這蝶卵自身攜帶的“源質”，地面上的戰鬥被那麽多人看着，他沒辦法出手……
可惜了那些死掉的女皇鳥翼蝶。
那些家夥們身上攜帶的源質，可都是“熾火”的大補食材！
現在，這座地宮，堪稱寶藏。
全讓小袖子處理了，實在有點浪費。
這些蝶卵身上攜帶的源質，雖然很少，但架不住族群數量龐大……這活兒雖然髒點累點惡心點，但與收益相比，也算能夠接受了。
火海滔天。
顧慎一邊焚燒着這些蝶卵，同時“熾火”吞噬着這些白繭内的源質。
他一邊走着，一邊補全自己精神海中的F區地底地圖，隻是心底隐約覺得不對……
“這裏的蝶卵，數量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心海中傳來褚靈的聲音：“女皇鳥翼蝶一次交配，可以形成三百枚蝶卵。當然……這些是超凡變異前的數據。”
超凡變異之後。
這些數據，不再具備意義。
這些大蛾子……都潛入地底了。
“一次交配，三百枚蝶卵，整個族群數量在一百左右……”顧慎忽然問道：“我剛剛斬殺的，最大的那隻……是雄蝶還是雌蝶？”
“如果超凡變異之後，它們的交尾器沒有變化……那麽你斬殺的那隻，是雄蝶。”
褚靈說到這，沉默了一秒。
她意識到顧慎真正想問的是什麽了。
隻是她無法從聖城研究所調取數據。
主系統對桑洲窟進行了密布控制。
她隻能從顧慎剛剛的精神畫面，進行回溯，調查。
而一秒之後，調查結果顯得有些悚然：“包括地上出現的那些……都是雄蝶。”
都是雄蝶！
顧慎神情驟然陰沉，他死死盯住地宮的盡頭，他的背後是熊熊燃燒的火海，照亮了整片地窟，通向未知的遠方——
無數蝶卵在火海之中震蕩。
它們一個個，來不及掙紮，隻能在瀕死之際，鼓蕩出自己的心跳聲音。
這聲音很弱，但積少成多。
“咚……”
“咚……”
此刻整座地底，都像是在擂鼓。
顧慎向着地宮的盡頭走去。
他耳旁的聲音愈發清晰，這并不是那些蝶卵死亡之時發出的回聲。
黑暗的盡頭。
一瞬間變得無比明亮。
有近百萬枚複眼，在顧慎面前睜開。
“嗡”的一聲。
顧慎腦海驟然空白，鐵鱗肌膚瞬間豎起，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遇到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