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純良看着她被嗆的滿臉通紅,咳嗽着,伸着舌頭,眼淚噙着淚花,覺得一陣好笑……
奈何這“酒店”的條件實在是太差,房間裏也沒紙,他隻好趕緊拿自己的袖子給她擦了擦嘴角。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緩過來。
“怎麽樣,好點了嗎?”
“嗯。”趙初雨點點頭,擡頭看着範純良:“新西裝啊,擦嘴用了……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反正是你花錢買的咯。”範純良笑了笑:“還能喝嗎?”
“能。”
一個字,她說的很是決絕。
後世,範純良經曆過很多酒局,一周得八次,甚至已經不能說是多了,而是過了。
不過他從來不勸女客戶的酒,甚至還替女客戶擋酒,弄的後來妻子蘇黎都很容易誤會他是不是跟女客戶有什麽情人關系。
按理說讓沒喝過酒的趙初雨碰白酒很是不應該,可是這是開門紅的酒,不喝一杯說不過去。
“算了,你就喝一杯,是個意思就行了……”
沒想到,範純良話還沒說完,這丫頭就自己給自己加滿上了。
“什麽情況你這是?”這倒是讓範純良意外了。
“哥,這一杯,我敬你!你的祝酒詞,等一下再說,先把這杯喝了吧!”
“咕咚!”
趙初雨再次一飲而盡。
這一次,狀态好多了,盡管也是強忍着,但是沒噴出來。
昏暗的25w白熾燈映襯下,範純良看到了,趙初雨的眼角,帶着淚花。
這不是酒辣出來的……
而是一個女孩子的蛻變。
範純良陡然間沉默了,他沒再說話,把自己的那杯酒,和仰頭一飲而盡喝下去。
烈酒下肚,一股灼熱和辛辣的感覺順着喉管直沖心髒,進而又重新沖回大腦,這種感覺,很是玄妙。
其實,範純良能夠理解趙初雨的眼淚是因何而來。
從小有一個喝大酒不負責任的爸爸,以及一個因爲攤上這樣的丈夫而男默女淚的妻子做媽媽,甚至,範純良并不認爲,趙初雨這樣聰明的丫頭,且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媽媽出軌這種事……她必然是知道,隻是,埋在心裏,咽進肚裏,裝作不知道罷了。
這樣的家庭環境,讓她從小到大都備受煎熬。
可是,能逃得掉嗎?她曾想過逃離這樣的家庭,她受夠了酒氣氤氲,受夠了無盡争吵,受夠了打砸怒罵,受夠了男默女淚……可是年齡還那麽小,出去了,又能幹什麽呢?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和恐懼,讓她無數次的踟蹰不前,最終扭頭回到了那個遍地是酒瓶和煙頭的家。
可是今天,不一樣了……
不管生意成還是不成,她的人生好像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擁有了一份自己的事業,讓自己忙碌起來,讓自己,活的像個人!
就像是韭黃,沖破了裹在腦袋上的黑袋子,見到了太陽!從明天開始,她就能瘋狂的沐浴陽光,吸食營養!
《金剛經》中說,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可趙初雨不會懂得這個道理。
她覺得自己重生了。
可能,也真的重生了。
所以……幹杯吧!
範純良再給她倒上一杯酒:“一個偉大的時代,會成就一個個偉大的人,我們來了,我來,我見,我征服!”
“這是你的祝酒詞?”
“這是我送你的話。”
“謝謝。”
“幹杯。”
“幹!”
酒過三巡,趙初雨看着範純良:“哥,我要當你的副總!”
“不可以。”範純良搖了搖頭。
他沒解釋什麽,隻是拒絕。
關于這件事,範純良已經考慮過了。
副總,她不是不可以,但,德不配位,總有一天要跌落下去。
不如一步步走上去,這樣,才能站的久,站得穩!
試想,公司才剛剛是起步階段,就有周華強這樣的老謀深算,有喬羽曼這樣的頂級财會,趙初雨做副總,且不說能否服衆,單是坐在這個位置上,她就立馬擁有了一堆敵人!這些,都是她暫時不能承受之重!
“那你讓我幹什麽?”趙初雨問。
“副總經理吧,統管一些事情,職位也不低了。”
“行,我信你!”
“嗯。”範純良點點頭,關于這件事,他很是緘默,一句都不想多說。
這夜,範純良和趙初雨都喝了不少。
一瓶酒,最終是見了底。
後世的範純良是酒缸裏面泡出來的,哪怕他喝了三分之二,也問題不大,并不醉,隻是微醺。
趙初雨就不同了,幾杯酒下肚,渾身燥熱,臉色紅潤,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很快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最終結果隻能是範純良把她抱起來,脫掉了外套,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自己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他的确什麽都沒做。
盡管趙初雨很漂亮,清湯挂面不掩人間尤物,他依然不會這麽做。
隻是撫摸了一下她的側臉:“丫頭,哥不會讓你賭輸,你做了一個正确的選擇,跟着我,不會錯的。”
去了另一個房間,範純良躺在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這天晚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想到了弟弟範曉東的病情,按照那個吳醫生說的,今天上午應該就要手術了,範純良默默的雙手合十:“小弟,後世,哥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你就去了,這輩子,哥一定不會讓你出事!我發誓!願你今天的手術一切順利,哥的公司,給你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想到了父母半生的窘迫……
想到了女朋友李思蒙對自己的期盼和希望。
甚至昏昏沉沉的時候,還想到了後世的妻子蘇黎,和可愛的女兒範多多……
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許他輸。
豈止是不能讓别人輸啊,自己也隻能赢!
我來,我見,我征服!
一夜無眠。
轉眼,就是清晨。
東方泛起魚肚白色。
“叮叮叮……”
五點鍾,範純良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陳旺發的電話。
“喂?”
“喂,範家小子,五百隻雞宰殺好給你送來了,由于量大,我親自開車送貨,馬上就到你給我的地址,誰過去交接?”
是陳旺發的聲音。
可……
範純良還從電話裏,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還是很熟悉的聲音!是王秀兒……他一下就聽出來了!
這才清晨,天剛蒙蒙亮這兩個人就在一起,而且還一起開車來城裏送貨,隻能說明,這倆人昨天晚上就在一起了!一直都沒分開!
範純良當即有些摟不住火:“陳旺發,你旁邊還有人是吧?”
那邊怔了一下,顯然對範純良的答非所問很是意外,輕咳了兩聲:“咳咳,是的,我秘書……”
“陳旺發我警告你,别太過火,否則你她媽早晚死在這事兒上!”這話範純良幾乎是吼出來的!
因爲隔壁房間睡着的,就是他的“秘書”的親生女兒啊,一個可憐的丫頭,她又怎麽會知道,她的媽媽徹夜未眠,隻是因爲那麽一點點錢,就做了别人的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