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大背頭的中年男人。
年紀應該在三十出頭。
開了一個黑色的夏利轎車,範純良隔着車窗掃了一眼,基本信息已經掌握了個差不多,早上出門倒是精心梳理了一下頭發,不過沒洗,開着車還打着哈欠,估計是最近也焦頭爛額的很。
一邊場子租不出去,一邊工人的工作安排沒辦法解決,這邊工人鬧,那邊領導要成效,夾在中間兩難,還沒地方訴苦。
這種人最難了,後世的範純良體會過這種感覺,最難的是沒地方訴苦,向下面訴苦吧,下面說你無能,向上面訴苦吧,上面說你無能。
有時候都想給自己兩拳,難道是她媽自己真的無能?
此人名叫周剛,剛才跟保安聊的時候,範純良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
周剛進門之後一腳油門要走呢,卻被老姐夫給攔住了!
倆人嘀咕了兩句,那負責人倒是主動下了車,朝着範純良和趙初雨二人走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範純良一眼:“要租廠房是吧?貴公司是什麽公司,經營什麽方向?”
“周總,這裏也不是談話的地方,您說呢?”範純良平靜說道。
“行!”
周剛想了想:“上我車吧,去辦公室談。”
“不用了,您在辦公室等我們,我們步行。”
“也好,待會見。”
“待會見。”
……
前面車子走了。
範純良帶着趙初雨步行,大概觀察了一下這個廠房。
占地面積很大,不過可以用作生産的車間并沒有多少。
中間是一些花壇和一些古樹。
環境還是很不錯的,空氣清新,周邊的院牆長滿了青苔,很有年代感了。
記憶中,這樣的老樓,應該會在2004年全部拆除。
所以,這廠房能使用的期限最多也就四五年的時間。
暫時是夠用了。
範純良也沒有打算真的做個“雞王”,這項目隻是他利用現有資源,撈第一桶金的一次嘗試而已,還真不至于拿這個當安身立命的資本。
走了一圈,對這裏已經有了一個大緻的了解,周剛的辦公室也到了。
合作條件還是那些條件。
二十二個人的工作安置,要負責。
而且,合同期限之内,一個都不能辭退,要按照國企待遇,保證他們原有的全部福利。
原本這也沒什麽。
可是當範純良看到資料的時候,才發現都是一群大叔大媽。
年紀全部都在五十歲上下。
工傷保險,社保,以及一些醫療保險問題,都會是很大的一筆開支。
怪不得多少人都望洋興歎。
也難怪這麽好的條件,竟然沒有人來瘋搶這廠房、範純良幾天前的疑惑,此刻算是全都被解開了。
養活一群老弱病殘,可比交租要貴多了。
不過,範純良也很快換算出了自己的成本。
這群人,年齡最大的是五十二歲,年齡最小的是四十八歲。
也就是說,自己最多隻需要支付十二年的社保延續,他們就可以退休,退休之後的福利就是社保局的事兒了。
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們一份工作,幫他們延續之前的社保,一直交到退休。
說白了,一共也就這麽點事兒!
自己的生意能幹多久,暫時不知道。
但是能幹大,是肯定的。
也當是爲國家做貢獻,爲社會減輕壓力了。
反正回頭賺了大錢也得捐款做慈善,早點開始回頭說不定撈個好名聲,免得被衙門斬首示衆,殺雞儆猴。
這買賣能做!
雖然暫時對于自己來說,壓力是大了點,不過也可以承擔得起。
周剛說:“範總,我看你年紀也不大啊,你還沒告訴我,你做的是什麽産業呢。”
“食品。”
“哦?那就太好了,這場子以前也是做食品的,人手和很多設備你都可以現成的用啊!”
周剛很驚喜:“貴公司叫什麽名字?”
“極星公司。”範純良随口說了出來。
極星,這個名字并不是随口捏造的。
因爲昨天晚上,他睡不着覺的時候,真的看到了天邊劃過一道流星。
可能是一種感召吧。
範純良就決定把公司的名字,命名爲極星。
黑夜之中,一顆星,劃過長空,照亮了一切。
哪怕隻是轉瞬,可,它代表着光明!
多好的寓意啊。
“極星……”
周剛仔細的想了想:“不好意思啊範總,這個公司倒是真沒聽說過……”
範純良心說,你當然沒聽說過,我特麽都還沒注冊公司呢,你去哪兒聽說去?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說出來。
範純良道:“這樣,周總,你把合同給我一份,我帶回去研究一下,留個手機号,下午五點之前給你消息,你看怎麽樣?”
“行!”
周剛點點頭,很快打印了一份合同。
因爲他們是國企改制,所以合同都是拟定好的,根本就沒得商量,隻能讓别人妥協他們,沒有他們妥協商人這回事。
“好,周總,再見!”
“再見範總,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範純良不耽誤時間,帶上合同出了門。
出了大門。
趙初雨感覺到了空前的壓力:“養活二十多個人啊,大哥,考慮好了嗎?”
“買金子的碰上賣金子的了,這不你說的嗎?”範純良淡淡說道。
“我也沒想到全都是大叔大媽啊……”趙初雨說:“你算沒算過五險一金,工資,福利等等,二十多個人加一起,一個月要好幾萬的開支?”
“掙到錢了什麽都好說。”範純良拍了拍合同:“走吧,去找你小姨辦貸款!”
趙初雨被範純良的雷厲風行搞的雲裏霧裏,坐上電瓶車,抱住了蘇澈的腰:“我昨晚給我小姨打電話說了這事兒了,她說讓我們上午十點到單位找她。”
“可以,那就去單位。”
趙初雨說:“你前面停下車我給小姨買點禮品,我也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
“不是去單位嗎?”範純良問。
“對,信用社,前面沒多遠就是。”
“去單位就是談生意的,去家裏才是談感情的。”範純良很是老氣橫秋的說道:“談感情和談生意隻能選一樣,生意就是生意,感情就是感情,這份禮物不能帶。”
“那豈不是不禮貌?”趙初雨有些聽不懂。
“帶禮物去單位才是不禮貌。”
一邊說着,範純良一邊單手騎車,把趙初雨的手,從自己的小腹下,向上挪了挪。
“大姐,你摟着我可以,手别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