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這些天多了個毛病。
有事沒事總要薅頭發，原本還很茂密的頭頂變成了半秃。
如果有不認識的人在INT遇到他，絕不會想到他是CEO，隻會當他是科研狗。
摩爾也不想這樣，但是太焦灼了。
他通過華國的合作廠商——不僅是樂諾，搞來了六部太極設備。
設備一到，摩爾就集合INT最頂尖的科研團隊，對太極芯片進行逆向破解。
懷特豪斯也派來了專家進行協助。
爲了保密，整個研究都處于絕對封閉狀态。
摩爾相信憑着INT的科研能力，很快就能逆向研究出太極芯片的秘密。
結果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INT的科研團隊對太極芯片展開封閉式攻關，卻連最基本的碳基材料都搞不明白。
“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摩爾瞪大眼睛看着INT的首席科學家巴赫，希望從他的臉上找到一點希望。
然而，讓他失望了。
“摩爾，我們輸了，輸得不能再輸了。”
巴赫苦澀地垂下頭。
“我們現在隻知道太極用了一種一維碳基材料，但是你知道的，一維材料不可能存在于自然界中。”
“可是陳默做到了！”
摩爾強調道。
“是的，他做到了，但是我們做不到，我用盡了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都無法制備出那種神奇的碳基材料，我甚至懷疑……”
巴赫苦笑一聲。
“他的技術領先我們至少幾十年。”
“幾十年……”
摩爾頹然坐倒。
“我們和他的差距這麽大嗎？”
“雖然不想承認，但就是這麽大。”
巴赫無奈地歎了口氣。
“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摩爾依然不肯死心。
“懷特豪斯也沒有辦法嗎？”
“他們也無能爲力，甚至都心生退意，想要退出研究。”
巴赫歎息道。
“不行，不能讓他們退出，研究必須進行下去！巴赫，我的朋友，算我求你了！”
摩爾猛地抓住巴赫的手。
“如果我們逆向不出太極芯片，那麽INT就完了，徹底完了！”
“摩爾，INT已經完了。
我們連最基本的材料都逆向不出來，還造什麽碳基芯片。”
巴赫滿臉苦澀。
“當時你真不該撒那個謊，謊言早晚都會被揭穿。”
“我知道INT已經完了，但是……”
摩爾壓低聲音。
“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再堅持段時間，至少讓我把手裏的股票抛了。”
“你，你怎麽這樣……”
巴赫驚愕地看着摩爾，就像不認識他似的。
“我的股票早就抛完了，你怎麽還留着？
你不會真的相信能研究出碳基芯片吧？”
“我也想抛，可我的股票實在是太多了，不是一兩天就能抛幹淨。”
摩爾哭喪着臉。
他當然不會一點準備都沒有。
早在開完發布會，INT股價平穩下來之後，摩爾就開始抛售股票。
但是他的股票太多了，不敢一下子全抛出去。
否則股價非得大跌不可。
隻能一點一點地抛，到現在還握着一大把的股票。
“說的也是，你的股份太多了。”
巴赫憐憫地拍了拍他的手。
“我盡量幫你，但你也要盡快，這顆雷早晚都要爆。”
“我會的，你可要幫我安撫好科研團隊，千萬不能把他們放出來，否則我就傾家蕩産了。”
摩爾乞求道。
一旦科研團隊解除封閉，消息肯定會立刻散播出去。
到時候INT的股票就會變成廢紙，再也别想找韭菜接盤了。
“我盡量吧， 團隊情緒現在很不穩定，他們都要瘋了，我真擔心再關下去就要出事了。”
巴赫無奈地搖了搖頭，告辭離去。
回到辦公室，巴赫還在想怎麽去安撫科研團隊，秘書走了進來。
“巴赫先生，最新一期的《自然評論材料》到了，請問你現在要看嗎？”
“不看……”
話到一半，巴赫又停了下來。
“還是拿過來吧。”
有的時候，當一個問題想不明白，适當轉移一下注意力，反而更有助于打開思路。
巴赫拿起秘書送來的《自然評論材料》，看到封面頓時驚呆了。
石墨烯：一維碳基材料！
姜德新的綜述放到了封面，是鄧洛普故意的。
如果石墨烯是真的，那麽這篇綜述确實值得成爲封面，如果是假的，那麽丢臉的就是華國。
巴赫卻沒有閑情分析鄧洛普的心理，迫不及待地找到那篇綜述。
他匆匆浏覽了一遍，猛地跳了起來，撒腿跑出門外。
“摩爾，摩爾！”
巴赫呼嘯着沖着摩爾的辦公室。
摩爾被他吓了一跳。
“出了什麽事？”
“快看看這篇綜述！”
巴赫二話不說，直接把手裏的期刊遞到摩爾的鼻子下面。
“好吧，你不要激動，我會看的。”
摩爾莫名其妙地接過期刊。
“到底……哦，法克！石墨烯！一維碳基材料！太極的碳基材料！！！”
“沒錯，就是太極的碳基材料，我們，我們……”
巴赫面如灰土，聲音顫抖不停。
“我們完了！”
摩爾也慌神了，不過他還抱着一絲幻想。
“巴赫，先不要急，也許我們還有辦法。
你看，這隻是綜述，不是正規的論文！論文發表的地方我們都沒有聽過，我們可以說他是學術造假！”
“學術造假？
這可是《自然評論材料》！材料學最頂級的期刊！”
巴赫一臉生無可戀。
“我們沒有辦法了，什麽辦法都沒有！”
“從石墨烯被公開那一刻，我們就沒有了喘息的餘地，你編造的謊言也被拆穿了。”
“石墨烯是劃時代的發明，我們可以僞造專利，但是沒有辦法解釋，如此偉大的發明，我們卻一篇論文都沒有。”
摩爾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嘴裏喃喃不停。
“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對，我該抛售股票！趁消息還沒有傳開，抛售所有的股票！”
他再也顧不得股價了，現在能賣一點是一點，至少不會輸得底掉。
摩爾用顫抖的手摸出手機，給自己的股票經紀人打電話。
“傑克！快，快把我所有INT的股票全都抛出去！”
“晚了摩爾先生。”
經紀人失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INT的股價崩盤了，所有人都在抛售。”
摩爾兩眼一黑。
“不隻INT，還有ADM，AMR，所有芯片相關企業的股票全都崩盤了，末日來了……”
這是摩爾意識陷入黑暗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