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偉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闆。
有人推開房門,他也沒有轉頭看一眼。
吳啓遠帶着兩名助手,徑直走到病床前,把證件在張立偉眼前亮了亮。
“張立偉,我們是特聯辦的,現在就陳默遇刺一事對你進行調查。”
“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全告訴你們。”
張立偉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不要告訴我的孩子。”
“可以。”
“謝謝。”
張立偉深深吸了口氣,望着天花闆回憶起來。
“我本來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妻子賢惠,兒子可愛。”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去年年初,小寶查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爲了給他治病,我花光所有的錢,可是卻沒有人能夠治好他……”
吳啓遠沒有打斷他,讓助手開始記錄。
“兩個月前,應該是4月12号,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說可以幫我聯系世界上最好的心外科醫生,給小寶動手術……”
說到這裏,張立偉重重地歎了口氣。
“電話号碼是多少?”
吳啓遠馬上問道。
“打過去是個空号,但是他能打過來,我手機通訊錄裏寫着易醫生的就是。”
張立偉說道。
一個助手拿出張立偉的手機,找到他說的那個号碼。
通話記錄顯示,他們總共有十幾起通話。
最早的記錄正是4月12号,最近的則是今天下午出事之前,僅早于他妻子的來電。
“是這個号碼嗎?”
“對,就是這個号碼。”
張立偉點了點頭。
“給電信部門打電話,查查這個号碼。”
謹慎起見,吳啓遠沒有讓助手回撥過去。
助手給電信部門打電話查詢,吳啓遠接着問張立偉。
“空号你還相信他了?”
“沒有,開始我以爲是詐騙電話。”
張立偉搖了搖頭。
“不過那人讓我自己去查世界最好的心外科醫生是誰,查到後可以自己打電話聯系,并說隻要和對方報出易文斯的名字,就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易文斯?”
吳啓遠眉頭輕輕向上一挑。
張立偉通訊錄上的易醫生應該就是這麽來的。
“對,就是這個名字。”
張立偉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很蹊跷,但是爲了治好小寶的病,我還是打電話了。”
“是他給你的電話?”
吳啓遠問道。
“不是,我一直都有出國給小寶治病的想法,早就查到全世界最好的心外科醫生是誰,聯系方式在他們醫院的官網裏也能找到。”
張立偉說道。
“你找的是哪個醫生?”
吳啓遠又問道。
“燈塔聖約翰醫院的弗朗西斯·弗洛依德。”
“繼續說。”
“我抱着試一試的想法,給弗洛依德打了電話。”
“你自己聯系的?”
“我自己聯系的,我英語水平還不錯,正常交流沒有問題。”
“繼續。”
“我開始沒有提易文斯,弗洛依德醫生很不耐煩,等我說出易文斯之後,他的态度就迅速轉變了,變得特别熱情,說隻要得到易文斯的正式通知,他随時可以給我安排手術。”
“繼續說。”
“我知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幫我,所以打完電話之後我就給那個人回撥過去,想要問他需要我做什麽,這才知道電話号碼是個空号。”
助手正好和電信部門查證完畢,把話接了過來。
“電信部門說,這個号碼從來沒有啓用過。”
“我知道了。”
吳啓遠點了點頭,對張立偉說道:
“你接着說,他後來又怎麽和你取得聯系的?”
“到了第二天,他才又把電話打了過來,顯示還是那個号碼。”
“他怎麽說?”
“他開始沒說,隻說到時候會告訴我。
直到那一天,外國記者圍堵在陳默研究中心外面,我去指揮交通,又接到他的電話。”
“他要你做什麽?”
“他讓我查陳默車隊的車牌号。”
“隻是查車牌号?”
“對,我當時還覺得有些奇怪,雖然我是負責陳默研究中心附近的交通,但這種事也用不着找我幫忙,隻要花點工夫在研究中心守着就能知道。”
吳啓遠冷笑一聲。
“這是間諜常用的小把戲,用一個很普通的事來引誘你,等你完成了他就會拿這個當作要挾你的把柄,讓你給他們做更重要的事。”
張立偉跟着苦笑起來。
“是啊,後來我才知道,這隻是他的第一步,想要控制住我。”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個弗洛依德醫生也是他假裝的,你的手機被已經他入侵了,你看上去是打給弗洛依德,實際上就是他接的電話。”
“不,我用其他電話打過,确實是弗洛依德醫生的,隻要我說出易文斯的名字,他的态度就會立刻轉變。”
吳啓遠的目光一凝。
“馬上讓人去查弗洛依德!”
“是!”
一個助手立刻起身離開。
“你繼續說。”
“正好那天遇到陳默的車隊,我就告訴了他。
然後他就說,我們的通話被他錄音了,如果我不幫他完成後面的任務,就把錄音交給安全局……”
張立偉眼中泛起了淚光。
“我想到了他要對付陳默,但是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做,那麽多無辜的人因爲我受傷死亡。”
吳啓遠不屑地冷笑一聲。
“如果沒有這麽多傷亡,你就應該出賣陳默了?
你知不知道他對華國有多重要?
!”
“我知道我有罪,但是我沒有辦法,對我來說小寶才是最重要的。”
張立偉辯解道。
“所以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就算你事先知道,爲了你的兒子你還是會這麽做。”
吳啓遠毫不客氣地揭穿他。
“不過你還算有點良心,知道陳默治好你兒子的病,還會冒着暴露的危險過去示警。
不過你肯定沒有想到,無論你有沒有示警,他們都會殺了你。”
他百分之一百确定,那兩個冷血的殺手,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張立偉從開始就是他們利用的對象而已。
“我也想明白了,但是太晚了,我當時鬼迷心竅,我犯下了這麽重的罪行,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張立偉愧聲說道。
“不要光想着懲罰,你現在更應該做的是贖罪,仔細想想還有什麽線索,把你們每一次通話内容,盡最大可能複述出來。”
“好,我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