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請給貴主上說一聲,我們是誠心前來道歉的。”犬上三田耜臉頰抽動,擠出一個笑容,對門口的護衛說道。
護衛雖然穿得幹幹淨淨,不過隻有一支眼睛,這貨看都不看一樣,盯着遠處天空,鼻孔應了一聲:“嗯。”
犬上三田耜他們沒有辦法,隻能灰頭土臉的回去。
“呸!猢狲就是猢狲,像學我們的穿着,學又學不像。”護衛啐了一口,不削的說道。
知味樓的客人可是不少的,即便不是飯點,也來了一些人,剛才就在一邊看熱鬧,聽了護衛的話,都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倭島人那服裝,實在讓他們無法苟同。
“現在怎麽辦?”犬上三田耜壓低聲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在長安有一些人,他們在大唐生活的時間長,可以詢問一下。”慧日建議道。
“好!你快些召集他們。”犬上三田耜點頭同意。
一路上商談着,回到鴻胪寺,整個使團就像被烏雲籠罩,充滿了壓抑的氣氛。
當天晚上,使團又多了五六個新的面孔,跪坐在一起,開始商議應對措施。
“犬上君,這事太難了,鄂國公尉遲恭,是出了名的不講理!如果不能求得他的諒解,恐怕他真的會打上門來,因爲長安城都知道,他最疼的就是獨女。”有人在沉默中開口。
“不一定非得鄂國公出手!尉遲姑娘,人稱将門虎女!年輕一代,打遍長安無敵手,就她也能把我們都殺了。”有人補充了幾句。
“我請你們來,是商議解決辦法的,不是讓你們來給我說事情嚴重性的,事情有多嚴重,我們都能看出來。”犬上三田耜沉聲道。
“也不是沒有辦法。”有人摸着胡須說道。
“俗話說得好,文武是冤家,鄂國公是武将,文臣自然會敵視,我們找一些文官送禮,如果有人在朝廷幫忙說說好話,或者針對尉遲家,那麽我們就安全了。”
“說得有理,如果他們内鬥,自然沒有精力管我們了。”犬上三田耜高興的說道。
“不錯,事情鬧大,皇帝的目光落在我們身上,他要注意影響,定然不會容忍有人殺使團的人。”慧日贊同道。
“那好,我們就去拜訪大唐文官,盡量多拜訪一些。”犬上三田耜下定決心道。
“最好誇大一些,就說尉遲家的人嚣張跋扈,無故毆打使團。”有人提醒道。
“你們久居中原,一定熟悉,朝廷形式,說說看尉遲家有那些對頭,我們好送厚禮。”犬上三田耜問道。
“尉遲家的對頭,應該就是那些世家,因爲世家和皇權是對立的,尉遲恭則是皇帝的心腹,那些世家,一定巴不得他倒黴。”有人提醒道。
“說得好!你列一個世家名單出來,我們挨個拜訪。”犬上三田耜誇贊道。
“屬下遵命!”
…………
犬上三田耜等人第二天就忙碌起來,在長安城四下送禮,拜訪大唐的文官,把自己說得非常悲慘,把王牧形容得嚣張跋扈又不講理,加上蘇我赤兄缺失的牙齒,确實很有說服力。
長安城因爲倭人這一舉動,在入冬之前,頓時在朝堂激起了一圈漣漪。
“陛下!微臣彈劾鄂國公,縱容女兒,毆打使團,目無法紀,破壞邦交,請求嚴懲。”朝會不久,就有一名禦史上前,義正言辭的說道。
魏征眼皮一跳,這個禦史隻不過是正八品的監察禦史,彈劾這件事更沒有和他商議,說是越權也不爲過。
如今大唐的下禦史所屬的機構叫禦史台。禦史台的長官是禦史大夫,副長官爲禦史中丞,下面有三個最重要的屬官,按官品從高到低依次爲侍禦史、殿中侍禦史、監察禦史。
禦史大夫爲從三品,禦史中丞正五品,二者職掌“邦國刑憲、典章之政令,以肅正朝列”。侍禦史從六品下,職掌“糾舉百僚,推鞫獄訟”。殿中侍禦史從七品上,職掌“殿廷供奉之儀式,及京城内不法事”。監察禦史正八品上,“分察百僚,巡按州縣,糾視刑獄”。
可以發現,諸禦史的職責既有區别,也有重疊之處。比如侍禦史對朝廷大臣上至宰相、下至一般臣僚均有監察權,而監察禦史也有同樣的權力。總體而言,唐代的禦史的職權中,最重要的有三個:彈劾權、巡查州縣、司法監察。
彈劾是禦史最重要的工作職責之一,也是禦史台的基本工作。爲了維護彈劾的權威性,禦史彈劾的儀式莊重、嚴肅。《唐會要》卷六一:“大事則豸冠、朱衣、纁裳、白紗中單以彈之。小事常服而已。”
若彈劾的是小事,“常服”就可以了,但彈劾的要是大事,就會換上專門的服裝,以示莊嚴。所謂豸冠,就是獬豸冠。獬豸是我國古代傳說中的神羊,獨角,遇不直則觸之。獬豸在古代一直是公平、正義的象征,禦史專服獬豸冠,正表明其負的神聖、崇高的使命。而“朱衣、纁裳、白紗中單”是指身穿紅色上衣,淺绛色下裳,裏面穿白紗中單裏服。
一旦被彈劾,無論是哪一級官員,也不管其官有多大,必須“俯偻趨出,立于朝堂待罪”。俯偻趨出,就是弓着身體,小跑着前進。
這個八品禦史,平時沒有沉默寡言,今天突然針對尉遲恭,所有人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有人彈劾,李世民就不能不理會,掃了一圈問道:“敬德,此事你可有話說!”
“哼!陛下,臣從未聽說,朝堂之上,還有彈劾一女子之說,就算尉遲恭縱容,連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都打不過,這種還不如死自己跳龍首渠,免得丢人現眼。”尉遲恭還沒有說話,程咬金就跳了出來,滿臉不屑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