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文麟和劉和一起來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已經到了。
或者說,他們來的時候,詩會已經快要開始了。他們隻好在角落處找個地方坐下,誰讓他們來晚了,隻有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有座位。
“這不是史大才子嗎?史大才子不是不屑于來詩會嗎?怎麽如今卻現身此處啊?”
史文麟剛坐下,有兩名十七八歲的男子就走了過來找茬。
“哦,我過來看看你們倆能把才子的下限拉低到什麽程度。世風日下,現在什麽阿貓阿狗的都能來參加詩會了。冒昧的問一句,百家姓你們倆背熟了嗎?”
這倆人史文麟認識,一個叫韓玮一個叫韋翰。都是官宦子弟,要不是家裏都是做官的,他們都沒資格進國子學。
在國子學裏,這倆也是不學無術的二流子,那些一心向學的學子也是對這倆人敬而遠之的。
韓玮和韋翰這倆人對史家兄弟很不友好,因爲他們兩家和史家是政敵。
史文麒和史文麟剛進國子學的時候,韓玮和韋翰就找過他們倆的麻煩。校園霸淩可不隻是在現代才有的。
史文麟從小舞槍弄棒的,身手不錯。韓玮和韋翰找史文麟的麻煩不成,反被史文麟給揍了一頓。
但史文麒就不一樣了,文弱書生一位。被這倆人欺負的很慘。
史文麒和史文麟并不在一個院裏讀書。史文麒是在儒院裏學習,爲科舉做準備。
大乾沒有延襲明制隻設進士一科,而是像唐宋那樣,常設科目主要有明經、進士、明法、明字、明算、詩賦等。
史文麟對儒學沒什麽興趣,就沒進儒院。這就給韓玮和韋翰這倆人欺負史文麒的機會。
但是,雖然史文麟和史文麒關系不睦,但那也是自家兄弟的事情。他史文麟可以和史文麒打架。但别人欺負史文麒就不行!
在一次上課的時候,史文麟拎着闆凳進了儒院把韓玮和韋翰拍的頭破血流之後,這倆人就不敢動手欺負人了,隻敢語言上擠兌史文麒。
雖然史文麟把人拍個半死被先生請家長狠狠地懲罰了一頓後,但史文麟并沒有被退學。爲兄報仇,這是悌,是被大家稱贊誇獎的。
什麽是悌?悌,善兄弟也!敬愛兄長!儒家宣揚的就是兄友弟恭,雖然在國子學裏打人不對,但史文麟是爲兄報仇,此事也就懲戒一番翻過去了。
韓玮和韋翰一直都想報仇,但又害怕史文麟那個二愣子,所以就把氣都撒在史文麒身上了。不敢打你,我還不敢擠兌你嗎?
可誰承想,史文麒突然變得這麽具有攻擊性,直接暗諷他們倆是個百家姓都背不利索的草包。
“韓兄、韋兄,詩會就要開始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坐着吧。”劉和打着圓場說着。
現在劉和有些後悔了,有個小魔女表妹就夠頭疼了,怎麽文麒兄也變得有些喜歡惹是生非了?這和平常不太一樣啊!
“史文麒,你給我們等着!要沒有你那個弟弟,小爺我弄死你!”
“有本事你别找你那弟弟,你看我敢不敢卸你一條腿!呸!什麽東西!”
韓玮和韋翰放了句狠話離開了。
史文麟看向這倆人的眼神很不善,心裏琢磨着明兒找個什麽理由收拾這倆貨一頓。
“哎,文麒兄,你看,柳小姐在那邊呢。”劉和用胳膊肘碰了碰史文麟指着二樓的一位穿着紫衣服的少女說着。
柳崇文的妹妹柳惜偌是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一身的柔弱氣質,讓人想把她摟進懷裏好好疼惜。
“原來,我那哥哥喜歡弱氣少女啊!”史文麟在心裏想着。
史文麟對詩會并沒有什麽興趣,他也沒什麽文采,更别說吟詩作賦了。讓他背背課文上學的詩還可以,自己作的話,打油詩行不行?
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史文麟就不瞎摻和了。畢竟,他不是真的史文麒。就算不喜歡這個哥哥,也不能故意抹黑他的名聲不是。
所以,史文麟開始要了着點心和茶水之後,一邊吃喝着一邊看着衆位學子裝逼(劃掉)顯露文采。
讓史文麟沒有想到的是,那孫洛汐竟然和他是一路人,喜歡吃。兩人沒一會兒就把幾碟點心都塞下肚了。
史文麟正想着再要幾碟吃呢,劉和對着他問道:“哎,文麒兄,你不來一首嗎?”
劉和這個人雖然也是沒啥文采,人還胖胖的,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但他這個人一顆心八個竅,看着平日裏溫文爾雅的史文麒如今像個老饕一樣,心裏就開始轉了起來。
“不了不了,在座衆位都是驚才豔豔之人,我就不獻醜了。洛汐姑娘,我看你好似沒有吃飽,要不要再要些點心墊腹?”
史文麟這沒臉沒皮的,明明是自己想吃,卻都推到了孫洛汐的頭上。
孫洛汐鼓着臉不滿的看着史文麟:“謝過史家哥哥,小妹已經飽腹。我看史家哥哥好似還未盡興,小妹這就叫人去取些過來。”
說完不待史文麟說話,孫洛汐就讓随身丫鬟去取了。她也是想吃的,但貪吃這個名頭不能要!所以,還是還給史文麟了。
劉和偷偷的看着史文麟,尤其是史文麟的額頭。見史文麟的額頭膚色和其他地方的略有不同,心下也是了然。
管不得今天這“文麒兄”和往日不同呢,原來是自己認錯了人。不過,既然對方不想暴露身份,那自己就當不知道了。
詩會的氛圍還是很好的,想要表現的學子會把自己準備的詩作吟出,讓大家“斧正”一下。
大家當然不會那麽傻乎乎的真的去斧正了。這個場合,是需要商業互吹的。
你捧我的場,我自然也是要捧你的場了。互相捧場,場子不就熱起來了嗎!
可惜偏偏有人就是要挑事兒。
“諸位,咱們儒院裏的史文麒到現在一首詩也沒有作呢。衆位也是知道,史文麒平日裏可是不屑來詩會的。這次來了,怎麽也要欣賞一下史大才子的佳作才對嘛!”韓玮站起身來對着衆人說到。
史文麒不來詩會是因爲他不善詩詞,專心儒家經典,一心都在科舉之上的。十三歲就通過院試的他在儒院裏還是挺出名的。而且,他還打算明年就打算入秋闱的,哪有時間吟詩作賦啊。
但别人不這麽想啊,同學聚會你不來,你這是不合群!看不起我們!
這不,韓玮一領頭,就有不少學子開始跟着起哄讓他來一首,哪怕他們知道史文麒不善詩詞。
由于平日裏不怎麽社交,史文麒也沒有什麽至交好友,如今連爲他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看着這一群等着看笑話的人,史文麟也是心裏有氣。怎麽的,看我史家人好欺負是不?行,不就是作詩嘛,老子就“作”給你們看!
“既然諸位同窗都如此要求,那麽在下就獻醜了,還請諸位給斧正一下!”史文麟站起身來對着衆人拱了拱手說到。
“李杜詩篇萬口傳,
至今已覺不新鮮。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騷數百年。”
作詩史文麟肯定是不會的,但他會背詩啊!這首清代趙翼的《論詩》想必每個上過學的人都有印象。因爲簡單,好記!
此詩一出,那些等着看笑話的人都是一愣。史文麒不是不善詩詞的嗎?這叫不善詩詞?
“諸位,在下不善詩詞,比不得諸位佳作,還請諸位斧正。”史文麟笑呵呵的對着衆人說到。
史文麟可不是挨打不還手之人,你們不是針對我想看我的笑話嗎?現在看看,到底誰是笑話!
“好詩!好詩!沒想到文麒兄的詩詞也是如此擅長,早就該猜到文麒兄說不善詩詞是自謙之語。”
柳崇文站起身來一邊鼓掌一邊說着。
看看,這就叫情商!管你詩怎麽樣,隻要不是不堪入耳,那就誇!狠狠地誇!交朋友嘛,難不成還傻不拉幾的說什麽破詩?這不惹人呢嘛!大傻子才無緣無故的就去惹人呢!
他可是知道此次詩會可是忠順親王家的世子讓人牽頭辦的,怎麽能讓詩會冷場呢。
“自己把場子救回來,怕是會給世子留下很深的印象吧?!”柳崇文心裏美滋滋的想着。
“表哥,這個人誰啊?長得人模狗樣的,我總感覺他不是啥好人。”孫洛汐小聲的問着劉和。
“别瞎說!他是一等子柳芳的長子柳崇文,你瞎說被他聽到了,會給你爹惹麻煩的。”
“你也太高看他了。不過是一等子的兒子,怕什麽!孫姑娘,你眼光不錯,這人就是個斯文敗類。”史文麟對着孫洛汐伸了個大拇指。
至于柳崇文嘛?誰搭理他!雷洛又沒讓他誇自己,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