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三高士,則顯然要比浙江四大名士高一輩,年齡也顯得老了許多,卻是真正的前輩。
尤其是楊維桢更是大名鼎鼎,而又号鐵崖、鐵笛道人、鐵心道人、鐵冠道人、鐵龍道人、梅花道人等,如今則自号老鐵、抱遺老人、東維子。
朱斌卻記得原本就是朱元璋都請不動的,這一次竟也抵不住宣傳的攻勢,直接往金陵城來看看了,反正天下哪裏都是亂,既然這金陵城如此好,不如就去看看也無妨。
于是看過一段時間後,卻比劉伯溫、宋濂剛來還确定,這金陵城的确是不一樣!這位年輕的朱大帥似乎真的有帝王氣魄!
更尤其那幾乎每天都會響起的驚天雷,天下義軍誰能抵擋?那元廷又可能抵擋?
那劉福通在跟脫脫大戰,那張士誠坐山觀虎鬥又每日歌舞,卻沒有任何的長進,那徐壽輝雖然稱了帝,但卻似乎也跟那元順帝一樣被哈麻架空了。
這天下,卻已是一片大亂!原本三人想要歸隐,卻是看不到天下的希望,不管最後是誰得了天下,這天下隻怕都好不到哪裏去。
然而不想真來了金陵城,三人卻也都不由被金陵城的景象給震驚住了,便就仿佛這裏是另一個世界一般,天下處處戰亂,竟隻有金陵城是唯一的世外桃源之地。
而且那位朱大帥,即使沒有四處發兵,這兵馬卻也是每日愈增,短短時間就聚集了三十多萬!可謂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王者!
并且這位朱大帥對百姓,也是真的善待,雖然偶有瑕疵,可正因爲有瑕疵,才需要衆人的相助,需要清廉官員一起治理天下!
這,已經很完美了!不能再完美了!
雖然三人不如劉伯溫的揣摩心裏精通,但三人的見識卻也都不差劉伯溫,同樣能一眼看透,這金陵城的朱大帥,怕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歸!
而且最後,這朱大帥也可以是一位好皇帝,甚至是一位千古一帝!
如果隻是普通皇帝的話,三人還真就沒有興趣再效忠,但如果是一位可能的千古一帝,三人便也都忍不住想要再出了!
三人唯一沒看透的,卻也是跟宋濂一樣,以爲是自己過來的,但其實卻是被暗中之人請來的,而沒有看到金陵城背後真正的高人!
于是眼見之下,劉伯溫、宋濂自都是認識楊維桢的,當然要說大名的話,劉伯溫雖然年輕,但卻絲毫不在三高士之下。
至于三高士,則都是在張士誠稱王後,直接避開張士誠隐居的,就是不爲那鹽販子張士誠效力,然而不想衆人,竟都齊聚到了金陵城!而且還都撞到了一起。
按照年齡最大,中進士最早的自是楊維桢。
于是互相撞到一起眼見之下,也都不禁微微震驚複雜的施禮。
“景淵賢弟、三益賢弟,你二人竟也來了金陵?早知我等卻可以邀到一起。”
“景濂兄、伯溫兄?二位仁兄竟也來了?我以爲景濂兄不會出世,伯溫兄也,所以便沒有邀請二位仁兄。”
同樣幾人也都趕忙再向楊維桢施禮。
“見過楊大人,不想大人竟也來了這金陵城。”
“伯溫賢弟也是鼎鼎大名,這二位爲思複賢弟,宅之賢弟,我三人卻是一起爲避那張士誠而隐居,最近聽說這金陵城,便想來看一看。
伯溫賢弟等也是來見朱大帥的?”
頓時葉琛、章溢也都是不禁微驚,趕忙上前施禮,竟是大名鼎鼎的三高士?避開那張士誠,竟也都來了金陵城?
而劉伯溫、宋濂則忍不住震驚不動聲色的:‘隻怕三位也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人請來的,還以爲是自己過來的。
隻是那朱大人不讓洩露身份,此事自己便也不多說。’
而想到朱斌竟然是朱元璋二哥朱重六的事情,而且還要隐居朝廷中做一個奸臣,兩人也都是不禁爲未來的朝廷心驚肉跳。
劉伯溫也恭敬一禮:“正是。隻是不想,竟會撞上諸位,看來朱大帥倒是真的天命所歸。”
錢惟善、陸居仁也點頭:“朱大帥不僅有王者氣度,對百姓卻還心懷仁義,那幾路義軍卻沒有一人能像朱大帥一般。
聽說那劉福通、張士誠、徐壽輝的義軍,卻都是一樣,沒占領一地,卻都從不放過城裏的士紳、世家名流,但朱大帥卻将天下百姓一視同仁。”
楊維桢也點點頭:“我也從未聽過如此的百姓定義,無論是天下的士紳,還是世家名流,又或者是普通小民,哪怕就是街上的乞丐,他都是咱天下的百姓。
好一個百姓的定義啊,如此朱大帥在下自願意效犬馬之勞。”
宋濂也點頭:“當然,爲禍百姓之人,無論他是普通之人,還是世家名流、士紳之家,便當都是天下的敵人,不僅是大帥的敵人,同樣是我們整個天下的敵人。”
瞬間幾人都是不由點頭:“善!”
劉伯溫:“可确定大帥在裏邊?”
心中自已經确定。
陸居仁也忍不住開口道:“守衛士卒一聽我們名字,倒都是恭敬放了我等進來,看來也都是聽說過我等的,這朱大帥的義軍就是不一樣,應該正在裏邊。”
劉伯溫不動聲色則再心中一緊:‘這士卒竟都認識我等?這未來的天下,隻怕無人能翻得了天啊,幸好我劉伯溫不貪權貴,隻想爲天下,爲百姓出一份力。’
無形中七人便以楊維桢、劉伯溫兩人爲首。
劉伯溫也微微一禮道:“既如此,那諸位我等且先上前看看,不要驚擾了大帥。”
接着七人便一起小心的上前。
靈堂内。
朱元璋則正穿着一身孝服,不禁緩緩掀開一人身上的布,緊接便不由眼睛一紅,直接忍不住眼淚掉出來。
而不禁喃喃開口道:“你等貪贓枉法,爲禍百姓,咱曾經也是百姓啊!咱本以爲殺了你們,咱不會心疼,畢竟你們禍害了百姓,可爲何咱這心裏還是仿佛掉下了一塊肉?
是咱害了你們,你們可都是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啊!
你們爲什麽就不聽哥的話,偏要趁哥看不到,就去禍害百姓,強暴婦女,那強暴的豈不是也是咱自己的姐妹?畜生!畜生!
咱知道後一直在忍着,現在咱才知道,咱并不是在忍着,咱隻是不舍得殺你們!你們爲什麽要禍害百姓?嗚!”
緊接朱元璋便忍不住哭到泣不成聲。
而卻不知與此同時,靈堂外也已站了七個想請又怕請不來的人。
頓時七人也都不禁聽得互相對視一眼。
劉伯溫則忍不住輕聲道:“此靈堂,附近卻是已清光了所有人。”
沒有說完的話,六人也都不禁瞬間明白:‘這位朱大帥,此時卻是真正的感情流露,而不是哭給任何人看得,所以才将身邊人都打發開了,附近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聽到。’
而眼見如此,七人不僅不覺的什麽,反而更看到一個殺伐果決,卻又心懷仁義重情重義的帝王,其可以殺伐果決的殺掉爲禍百姓之人,爲自己的兄弟也可以哭得如此痛心。
并且這哭的時候,還是在躲開所有人偷偷的哭,又說明什麽?說明大帥并不是哭給任何人看的,而是真正的心痛。
可爲了百姓,即使再心痛,大帥還是砍了自己的兄弟。
就隻有劉伯溫心中不動聲色想到:‘隻怕這位大帥,也怕是被那位二哥朱大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吧?所以才如此支開所有人偷偷的哭,那位朱大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明顯朱元璋是有血有肉的,那位朱大人則死過一次後,已變得完全不同。
靈堂内。
“你們禍害百姓,豈不就是禍害咱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
“你們爲什麽就不聽哥的話?爲什麽?起來!都給咱起來!”
“咱以爲咱不會心疼,可咱跟你們一起長大的,又怎麽會不心疼?”
“咱所有的親人都餓死了,咱就隻剩下你們了啊!你們少一個,咱就這世上少一個親人。”
靈堂門口劉伯溫也不禁心中一跳:‘這自己幾人前來拜見大帥,可别一不小心偷聽到大帥的秘密,洩露大帥二哥還活着的事情。’
于是不動聲色,腳下便突然弄出一點動靜。
瞬間朱元璋便察覺,不由下意識一聲喝道:“誰?”
可不想猛的扭頭,卻看到身後靈堂門口正站着七個陌生的文人。
頓時以兩人爲首也不禁無聲進入靈堂,然後再恭敬的直接拜倒。
楊維桢:“諸暨州楊維桢,拜見大帥。”
劉伯溫:“青田劉基,拜見大帥。”
宋濂:“金華宋濂,拜見大帥。”
錢惟善:“錢塘錢惟善,拜見大帥。”
陸居仁:“松江陸居仁,拜見大帥。”
葉琛:“麗水葉琛,拜見大帥。”
章溢:“龍泉章溢,拜見大帥。”
一下朱元璋便不由傻眼,一臉的:‘啥?這,這楊維桢、錢惟善、陸居仁,不是大名鼎鼎的三高士嗎?據說無人能請得動。
還有這劉基,這劉基不是那劉伯溫嗎?咱這派去請的人應該還沒到吧?怎麽就都來了?都一下出現在了咱面前?
二哥,難道是二哥?二哥知道咱會心疼衆兄弟,所以就給咱請來了這高士啊名士的前來相助,除了二哥這天下也不會有人這麽給咱賣力了!定是二哥請來的。’
于是朱元璋一下也不禁傻眼,甚至傻笑的緩緩站起。
七人心中也都不禁默契的想到:‘以大帥的身份,應該聽說過我等幾人名字吧?大帥身邊既然有那李善長,又怎麽可能沒有聽說過我等名号?
此時大帥正心痛萬分,剛好我等一起到來,也可以給大帥一個驚喜。’
而朱斌同樣知道,七人與李善長不同的,那就是不會攀附權貴,如果七人貪戀權貴的話,就不會避開那稱王的張士誠了,同樣不搭理那位鐵鍋元順帝。
至于李善長,朱斌卻清楚,那貨做個苦力還是可以的,但關鍵時刻則絕對會誰誰勝了投誰,心中隻有投機的心理,根本沒有忠義可言。
所以這大明皇朝的肱骨之臣,還得七人才當得起,七人中更是以楊維桢、劉伯溫爲首,并且七人也都不是貪戀權貴之人。
頓時朱元璋也不由驚喜傻笑的開口迎上:“楊、楊先生,還有劉先生、宋先生、錢先生、陸先生、葉先生、章先生,你,你們怎麽都一起來了?
咱,咱想着能請來一個,咱就要燒高香三天三宿睡不着覺了。咱,咱現在這副醜樣子,全讓諸位先生看見了。”
朱元璋老臉尴尬:‘二哥你怎麽也不通知咱一聲。’
但七人卻都是恭敬一禮絲毫不覺得醜。
楊維桢:“不,我等并沒有看到大帥的醜樣子,反而看到了今日金陵城上的帝王之氣!一位心懷仁義,卻又有情有義,心中裝着天下,裝這所有百姓愛民的帝王!”
劉伯溫同樣跟上:“正是!我等隻看到了大帥心懷仁義,心懷天下,心懷百姓的帝王之心!大帥不僅一點不醜,反而還,讓我等都感覺,很親切!”
宋濂幾人也都趕忙:“也正是大帥如此仁義,如此心懷天下百姓的帝王之氣,才讓我等慕名前來,願爲大帥效犬馬之勞。”
朱元璋也一下忍不住激動到兩手哆嗦了,趕忙上前一一扶起道:“先,先生,諸位先生快快請起,往後還要多請諸位先生指教,咱現在正有些手忙腳亂,所以已經派了人去請諸位先生助咱一臂之力。
本想着能請來一位先生,咱就可以高興到三天不睡覺,不想諸位先生竟都一起過來了,咱派去的人怕還沒有到。先生快請,咱卻是早已蓋好了集賢館,給諸位先生暫居!”
而同一時間的汴梁城。
小明王、劉福通則也已被察罕帖木兒團團包圍,另外三路大軍卻都是鞭長莫及,一路大軍打到高麗去了,很快就要打下高麗的國都,至少三年内都無法返回。
另一路則打去了兩千裏外的甯夏路,而短短的時間内沒有朱斌插手提醒之下,山東毛貴則又被濠州城逃出的趙均用所殺,同樣趙均用則緊接又會被一個叫續繼祖的幹死,然後整個義軍便開始自相殘殺起來。
結果汴梁城皇宮。
小明王也不禁傻眼:“丞相,這元廷爲何就總盯着朕打?卻不去打那張士誠,也不去打那蕲州的徐壽輝。”
劉福通無語:‘那是因爲我們三路大軍北伐了,那元廷也不得不抵抗我們,隻是不想竟會落到如此境地,希望那毛貴、關先生、李武等人能早日回援。’
但開口卻是道:“陛下放心,很快我們的三路大軍就會回援汴梁。”
同樣同一時間的脫脫帖木兒,也不禁收到了一封密信。
正遞給弟弟也先看道:“二弟你看,隻要察罕帖木兒打敗那劉福通,那金陵城的朱元璋就會投降稱臣,隻需要封其一個官就行,剛好我們可以騰出手來,再去剿滅那張士誠。”
而朱元璋一舉震驚天下,整個天下卻又都仿佛忘記了朱元璋一般,繼續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張士誠也繼續幸災樂禍吃瓜坐山觀虎鬥,過後好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