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光沐的話，李玄機眼眸之中寒光一凜。
根據他對眼前這一粒“超級細胞”的了解……
對方從不會輕易放狠話，一旦給出了類似于【承諾】的東西，那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兌現。
于是李玄機毫不猶豫，立刻動了殺手。
滋滋滋……
熾紅的光芒在李玄機的眼眶之中迅速彙聚。
下一個眨眼，一道仿佛能夠貫穿整顆星球的粗壯光束驟然降落于地表。
嗡……
天地失色，隻剩一片空洞和慘白。
等到光芒散盡，以張光沐之前所在的位置爲中心，方圓三百公裏範圍内的一切物質都化作細碎的沙塵。
除此之外，什麽也不剩下。
可漂浮在真空之中的李玄機，面上卻并未浮現半點喜色。
他眸光轉動，視線彙聚在一千公裏之外的另一條軌道上。
與此同時，觀衆們也在導播的幫助下切換了視角。
這一條軌道之上，一輛列車正在以每小時五公裏左右的速度緩緩挪動着。
而觀衆們本以爲已經死去的張光沐，此時此刻，正屹立于列車頂端，擡頭望着天空。
“以【列車長】的權限，瞬移回到列車上……”
李玄機的聲音直接在整顆星球上蕩漾開來：“你以爲這樣就能逃出生天？隻是讓我多費些手腳罷了。”
他語氣平緩，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變化：“剛才那樣的攻擊對我來說，就像普通人類眨眼一樣，幾乎不存在任何消耗。”
聽到這話，張光沐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想用話術讓我放棄抵抗？”
“真狡猾啊！”
“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大部分都是謊言吧？”
“什麽列車長們……”
“隻不過是想誤導我罷了。”
“同一時期，【列車長】隻能有一位，對不對？“
張光沐仰望李玄機，語氣輕松，神态從容：“你以爲，蕭囚隻是個普通的話痨，平平無奇的【列車長】。”
“伱覺得他和以前的那些人沒有什麽區别，卻不曉得，蕭囚在說那些遺言的同時，也傳遞了一些重要情報給我。”
“隻要願意廢掉那名爲【造化玄機】的神通，就能以瞬間移動的方式自由出入任何一輛‘列車’——這是列車長本就擁有的權限！”
張光沐語氣逐漸轉冷：“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繼承那份能力，所以，不需要額外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李玄機嗤笑道：“那又如何？”
“我勸你還是不要浪費力氣，隻是毫無意義的掙紮罷了。”
“你再能逃，我毀掉所有列車之後，你同樣要死！”
張光沐卻是絲毫不受威脅，不因對方的發言有半分動容，仍舊是那副底氣十足的模樣：“那就來吧！我們碰一碰！”
“什麽世間萬物都是你的元神、靈力所化……”
“或許這句話是真的，但你隻是在用真話誤導我，讓我做出錯誤的判斷。”
“包括你一出場，就把鐵軌從地皮上撕下一條，就是在心理暗示。”
“你想讓我覺得這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物質，在你看來，重要程度都是等同的，對不對？”
張光沐笑的猖狂：“你展現出了足以殲滅行星的能力，可你絕對不會真正滅掉這顆星球！”
“甚至，你連這些列車，都舍不得毀掉。”
放狠話誰不會啊？
想幾句話就讓自己放棄抵抗，做夢！
“……”
李玄機沉默了。
他之前的發言，就是三分虛假，七分真實，沒想到張光沐居然這麽敏銳，一下就抓到了自己的破綻。
張光沐的猜測不全對——李玄機其實舍得毀掉這些列車，可絕對不能全部毀掉，至少要保留一輛。
問題在于……
以張光沐展現出來的頑強鬥志，哪怕李玄機将這些列車摧毀的隻剩下一輛，那也毫無意義。
對方肯定能利用列車長權限苟活到那個時候！
然後……
李玄機就隻能和張光沐幹瞪眼了。
“人類是無法精确控制身體内每一粒細胞的。”
李玄機陷入沉思的時候，張光沐卻開始大放厥詞：“像你這樣的修仙者，終究不是真正的【仙】，否則也不用修煉了，對吧？”
“你的生命形态異于常人，但也沒有完全脫離正常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
“别瞪我了，沒用的。”
“你剛才表現的有些過分愛惜這些‘列車’了。”
“我瞬移過來之後，就一直在觀察你的神态。”
“那個眼神變化，我不會看錯。”
張光沐言辭如刀，犀利無比：“你在心疼什麽？”
“爲了殺掉我……糾正一下，在你看來，剛才的攻擊，應該是‘煉化’？”
“嗯，爲了煉化我，你毀掉了【奇點站】方圓數百公裏的一切，包括那輛列車。”
“這反應不正常。”
“你正在某個修煉的關鍵性階段，不敢輕舉妄動？”
“還是說……”
“這些列車和其中的乘客們，對你而言，格外重要？”
李玄機面色微變，眼神也顯出幾分陰鸷。
修煉到【方寸靈台境】之後，對他而言，物質和能量，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宇宙蒼茫，能量和物質近乎無限，想要多少，就能找到多少。
關鍵在于【變數】！
對李玄機而言，這些列車和其中的乘客們，都是重要的【變數】。
他們的一切活動，都提供新鮮的、有價值數據，能夠幫助他穩定境界。
張光沐說的沒錯！
他的确撒謊了！
從一開始，李玄機的終極目标，就不是追求更高的極緻境界！
他僅僅隻是想要穩定自身存在的狀态而已。
【刀耕火種】、【青銅紀元】、【俠客年代】、【蒸汽歲月】、【信息時代】……
這顆星球上，五***變幻，都隻是根據他的個人修行需要的環境适應罷了。
張光沐腳下的【列車】，本質上，曾經是李玄機的元嬰核心，在不同時代，它們曾有不同的物象顯化。
它們曾經是是【河圖洛書】、是【九鼎】、是【傳國玉玺】、是【至高神劍】，是【蒸汽初号機】！
李玄機可以摧毀這些東西，卻至少保留一個火種。
如果将其全滅，那他就會因此境界退轉，神魂崩潰，甚至身死道消。
摧毀鐵軌，無所謂，隻是相當于撕裂經脈的傷勢罷了，不值一提，呼吸就能痊愈。
即便是将靈根摧毀重塑，也隻需要不到十秒鍾功夫。
可是涉及到元神界域的核心，就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就會招緻元神域受損，甚至導緻千萬年後世界崩塌，必須慎之又慎。
見李玄機的表情變化，張光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你之前的表情管理其實做的相當好啊……”
“剛才那些話，都是在詐你。”
“看你現在的反應，我應該都猜對了？”
他跺了跺腳，将車頂踩得哐哐作響，語氣笃定道：“這些列車對你來說，非常重要！”
沒有機會，就創造機會。
看不到生路？
那就自己開拓生路！
逢山開道，遇水造橋，僅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