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
現在國庫一年的歲入才多少啊,不管多少但銀子絕對沒有八百萬兩這麽多。
如果早知道抄家這麽賺錢,他還辛辛苦苦去和海商搶那些絲綢生意幹什麽啊!
直接抄家不就得了。
“哼,你以爲誰都能抄出來這麽多錢的嗎?”
“若是讓徐階去,一百萬兩都不會有!”
朱元璋揮手讓錦衣衛退下,斜眼看了看自己這個不肖子孫道:“現在知道咱爲什麽要讓嚴嵩去浙江了吧?”
“浙江九成的官員都是嚴黨,隻有對他們知根知底的嚴嵩去才能抄出來這麽多錢。”
“那萬一他一個貪官也不查呢?”嘉靖皇帝感覺很不服氣。
這個嚴嵩在他手裏一向老奸巨猾,貪污一兩銀子隻願意給自己分一半,現在到了太祖手裏爲何這麽乖巧聽話?
“呵呵,他若是查不出來,咱就先剮了嚴世蕃,再抄他的家滅他的族!”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你以爲咱之前說的是假話不成?”
嘉靖皇帝幹笑一聲,自然很清楚朱元璋向來說一不二。
“那這次嚴嵩回來,您真要讓他官複原職,繼續做首輔?”嘉靖皇帝好奇問道。
“當然……。”
朱元璋笑道:“咱不但要讓他做首輔,而且還要讓他做咱大明的忠臣。”
“這怎麽可能?”
“整個大明誰不知道嚴嵩是巨貪?”嘉靖皇帝搖頭。
連他這個皇帝都知道首輔是貪官,那整個天下就沒有人不知道了。
“呵呵,不管他想不想當忠臣,咱讓他當,他就一定要當!”朱元璋冷笑着道。
“陛下,嚴嵩嚴閣老,張居正張尚書求見!”也就在這時,門外的小太監禀報。
“讓他們進來吧!”朱元璋不再理會嘉靖皇帝,靜等這兩位閣臣的到來。
“叩見皇上!”兩人在見到朱元璋的第一時間就行了大禮。
“起來吧!”朱元璋示意嘉靖皇帝給兩人搬凳子。
“說說吧,這次都有什麽收獲?”朱元璋的目光先看向嚴嵩。
“啓禀陛下,老臣這次幸不辱命,一共從浙江帶回來八百萬兩銀子。”嚴嵩首先開口。
“好!”
“四百萬兩送到戶部,補去年的虧空!”
“告訴戶部,他們最先要做的就是把拖欠官員的俸祿給付了,還有大明已經有多少年沒提高過俸祿了?”
“讓戶部商議一下,整理出一個提高俸祿切實可行的方案出來。”
“是……皇上!”嚴嵩恭敬點頭。
“剩下四百萬兩給咱留下,咱有用!”朱元璋想都沒想的開口。
嚴嵩再次點頭。
旁邊張居正微微皺眉。
之前嘉靖皇帝從稅銀中截留的時候還知道偷偷摸摸的來。
現在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
連人都不避了,直接就這麽說出口了。
“張居正,這四百萬兩給你一百萬兩,用來犒賞、撫恤這次除戚家軍之外對戰倭寇的各路客軍!”
“咱會讓錦衣衛盯着這一百萬兩銀子的動向,誰敢伸手截留一分,咱就砍他全家!”朱元璋冷然道。
“遵命!”張居正心中一喜,趕忙應是。
同時心中剛才那點不快也消失了一大半。
顯然這被嘉靖皇帝截下來的四百萬兩恐怕都是要用來犒軍的,剩下的三百萬兩不動,應該是爲戚家軍準備的。
“陛下是真不同了啊!”張居正心裏忍不住感慨。
旁邊的嘉靖倒是有些可惜,這麽多銀子都夠他修一座行宮了啊!
朱元璋自然不知道嘉靖皇帝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少不得一頓抽。
“嚴閣老,你不是有胡宗憲的奏疏要上奏嗎?呈上來吧!”朱元璋又扭頭看向嚴嵩。
對于自己和張居正在馬車上的談話已經被朱元璋知道這件事,嚴嵩心裏沒有半點波瀾,緩緩從袖中抽出奏疏給朱元璋呈了上來。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看完,把奏疏放下道:“嚴閣老覺得此事怎麽辦?”
“自然是嚴查到底!”
“老臣願意總領此事。”嚴嵩認真道。
旁邊張居正再次忍不住吐糟:“這老嚴臉皮是真厚,之前在車上還說要請辭,現在一見聖上,瞬間就變卦了。”
“算了!”
“這件事就不用你親自去辦了,咱會讓東廠的陳洪來主持此事的。”朱元璋道。
那些小太監們修煉《葵花寶典》半年時間,已經有所成。
也是時候把這條惡狼放出去試試成色了。
“廠衛……!”張居正臉色一變,立馬就要勸奏。
朱元璋卻是好像早就知道他要說什麽一般,直接擺手道:“咱知道你想說什麽,但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對付惡人自然要用惡法,咱對此心裏有數。”
“這件事若是有惡名、罵名咱一力承擔了,不用你等費心!”
旁邊嘉靖皇帝聞言卻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特麽惡名貌似是自己的吧!”
“太祖他是不是忘了,現在可是還頂着自己的身份呢!”
很快陳洪就接到了朱元璋的命令。
之前司禮監的批紅權被拿走,陳洪還有些失望,但他沒想到幸福降臨的如此之快,這麽快自己就等來了揚名立萬的機會。
“這件案子交給你全權處理!”
“咱對你隻有兩個要求,第一辦事要講究真憑實據,不能搞污蔑、構陷那一套,要把真正勾結倭寇的士紳們都給咱找出來。”
“第二,給咱運回來五千萬兩銀子!”
“有問題嗎?”朱元璋問道。
“沒有!”陳洪沒有任何猶豫,恭聲回答。
“很好!”
“這顆大補血丹你拿着,服下之後保你進階九品武夫,算是給你這一行增加一些保障!”
“若是事情辦好了,回來再給你三顆!”朱元璋道。
“皇爺放心,奴才一定把事情辦的妥妥當當,漂漂亮亮!”陳洪砰的一聲把頭磕在地上,激動的連聲音都變了。
現在什麽銀子、金子對他來說都是浮雲,唯有修爲才是真的。
他還期待着把《葵花寶典》修煉到極緻,讓自己的子孫根長出來呢!
等陳洪離開,朱元璋沉吟了一下又道:“毛骧派幾個機靈點的錦衣衛貼身保護他,同時咱也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是!”暗中傳來一聲回應,然後就再次恢複了沉寂。
嘉靖皇帝在旁邊看的直咧嘴。
這樣信手捏來的權勢和控制人心的手段,他是真的比不了啊!
他隻能說太祖之所以能成爲太祖還是有其道理的。
嚴嵩再次回到了内閣,依然還是内閣首輔。
這讓一衆等着看嚴黨徹底倒台的清流瞬間大跌眼鏡。
不過正如朱元璋所說,現在也已經沒有所謂的嚴黨了。
嚴嵩親自出手,把浙江所有的嚴黨統統罷官抄家的事情早已經傳回了京城。
這樣的嚴閣老讓所有嚴黨都深深驚懼。
再加上嚴世蕃這個嚴黨實際上的核心領袖被抓,又被殺了六十多人,嚴黨這一艘大船早就已經千瘡百孔,失去了凝聚力。
不過鄢懋卿、羅龍文這兩個嚴黨另外的核心還是來了。
“閣老,現在潮劇詭谲,我們該如何是好啊?”鄢懋卿略有些忐忑的問道。
他現在每天晚上做夢都還能夢到當初朱元璋在朝堂上當衆殺人的畫面,他内心深處是真的驚懼到了極點的。
“世道不同了。”
“以後守好陛下定的規矩,安穩辦好自己的差事即可!”
“你們家裏的銀子夠你們花一輩子了,以後做個好官,切記莫要再伸手了!”
嚴嵩看着自己這兩個幹兒子,歎了口氣道。
他話也就隻能說到這裏了,至于能不能領悟自己的深意,就看這兩人的造化了……。
風雨欲來風滿樓。
這就是徐階對現在大明朝局的判斷。
随着嚴黨的倒台,所謂的清流黨自然也就跟着煙消雲散了。
其實清流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就不能算是黨派。
他們隻是一群爲了對付嚴黨,不得不抱團取暖的官場散人而已。
現在嚴黨這個龐然大物轟然倒台,那麽清流黨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徐階對此感覺非常清楚。
之前一直跟他保持同一陣線,同一步調的高拱和張居正也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動作、小心思。
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麽。
最關鍵的是,那位深居西苑的聖上再也不是他能琢磨的了。
嚴嵩回來繼續擔任首輔這件事,他是真的沒有半點準備。
他熬了二十年,以爲自己總算有機會坐一坐那個位置了,結果希望依然落空了。
而且最關鍵的,老家已經傳回消息,提督東廠的陳洪陳太監帶着大批廠衛秘密下江南了,直覺告訴他這定然是陛下又要掀起大案了。
說實話他本來都已經有些心灰意冷,想要辭官歸鄉了。
但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又生生的止住了。
他決定還是再看看形勢如何,如果陛下真的是沖着江南去的,他在朝堂之上,或許還能起到一些作用。
而也就在陳洪下江南的同一時間。
同樣有兩人在錦衣衛的親自護送下正在坐船北上京師。
“胡部堂,咱們這位陛下一直都是……這麽雷厲風行嗎?”船艙中,胡宗憲和海瑞相對而坐,最先開口的是海瑞。
說實話在見識了官場的黑暗,以及個人力量的渺小之後,他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想要辭官回鄉了。
但還沒等他把辭官的奏疏遞上去,幾個錦衣衛就找上門來,直接甩給了他一道聖旨。
嘉靖皇帝讓他即刻收拾行裝進京面聖,而且明确告訴他這次是讓他做左都禦史來的。
說實話海瑞對于這道旨意是有些吃驚的,他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入了聖上的法眼,爲了自己專門讓錦衣衛給自己送聖旨,而且還是做正三品的高官。
這簡直是一步登天了啊!
如此皇恩浩蕩,海瑞哪裏還敢耽擱,隻能收拾行裝啓程了。
然後他就碰上了同樣被朱元璋一道旨意從病床上薅起來的胡宗憲。
此刻聽到海瑞問話,胡宗憲搖了搖頭道:“在我的印象中,陛下一直都是高深莫測的,從來沒有這麽直白的旨意。”
“但無論如何咱們也隻能去了,陛下可是在旨意中明确說了,不去就是欺君啊!”
“我這一把老骨頭可擔當不起。”
胡宗憲雖然是在苦笑,但眼中的喜意卻是掩都掩飾不住。
所謂儒道四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做官半輩子又怎麽會沒有出将入相的期望呢?
隻不過之前朝局不允許罷了。
本來在嚴嵩離開朝廷中樞之後,他最壞的打算是坐牢的,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他不但沒有半點牢獄之災,反而要進京面聖了。
說實話能被聖上如此看中,他還是感覺到了被重視的喜悅的。
隻能說幸福來的實在有點太突然了。
“或許世道真的不同了吧!”最終胡宗憲也隻能這麽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