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兒就放心了。”
張庶甯點頭之後,跑去看了看二弟,張承天這混小子正抱着雞腿在啃,吃的很香甜。胃口這麽好,身體自然差不了,他有明顯變寬的趨勢。
張庶甯仔細盯着二弟,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越發覺得這小子頭身比例有點不對勁兒,怎麽這麽粗啊?跟一個棉花包似的!
西瓜成精了?
他伸出手,一把揪起還在猛吃的張承天,大吼道:“走,跟我出去!”
然後就看到張家老大驅趕着老二,在院子裏奔跑。
說是奔跑,有點勉強了。
張承天還不到五歲,小家夥确實圓潤過分了。大哥走了,家裏頭的好吃的,全都落到了他的肚子裏。
偏偏張希孟和江楠又都那麽忙,也就疏于管教。
張庶甯對這種放養的做法,非常不滿。
他們張家人都是細長的,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坐視二弟改變張家人畫風。
而且張庶甯覺得二弟馬上也要進蒙學了,需要好好教育,貪吃可不行。
所以張庶甯不但驅趕張承天每天出來運動,還把自己的筆記找出來……然後張承天就哭了,小小年紀的他,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原來世上有壞人!
壞人就叫張庶甯!
每天爲什麽要跑步,要讀書?
做個安靜的吃貨不行嗎?
然後張庶甯就請出了家法,一根斑竹杖,暗紅色的斑點,猶如血滴一般!據說這玩意還挺有曆史的。
當年陛下跟着張先生讀書,寫錯了字,背錯了書,就會挨打。
上面的斑點,是老朱的血染紅的!
很顯然,這是胡說八道,張希孟再瘋狂,也沒膽子體罰老朱。
不過這玩意倒是打過朱英,現在到了張庶甯手裏,長兄如父,小家夥,不聽話就揍你!
張承天很想反抗,他哭,鬧,張庶甯都不在乎,他還利用爲數不多的機會,跑去跟爹媽告狀……隻不過這兩口子都是腦回路不正常的。
張希孟隻是耐心聽着,絕不發表任何評論,任憑小家夥怎麽哭鬧,他都不管。
到了江楠這裏,她很貼心給二兒子準備了一瓶跌打酒,并且囑咐張庶甯,打完之後,要記得給弟弟擦。
張承天哭了。
他就這樣,落到了大哥手裏。
每天早起,洗漱幹幹淨淨,穿上整齊的衣服,端坐讀書,然後吃飯,出去運動,繼續讀書……不許用袖子擦嘴,不許把衣襟弄髒,不許兩筒鼻涕……
幾天下來,張承天的體型變化不大,倒是幹淨整潔了許多。
加上他白白胖胖,五官精緻,打扮起來,有點小仙童的感覺。
這不,張庶甯進京的第五天,宮裏就傳出來消息,邀請他們兄弟倆進宮。
說實話,張庶甯并不喜歡皇宮的感覺,太高,太大,格局死闆,層層疊疊,充滿了壓抑。
而且爲了追求宮殿的寬大雄偉,就不免影響采光,以至于坐着說話的地方,會很黯淡。有時候不得不點蠟燭,還會點很多支。
然後鼻孔都是黑色的。
他可不覺得這是什麽舒服的居住環境。
張庶甯喜歡自家的花廳,喜歡父親的書房,當然了,他在學堂也有個精巧的竹樓,房間不大,勝在舒适。
另一個讓他讨厭的地方,進宮必須穿戴複雜的衣服。
他和二弟一樣,都是有賜服的,而且還是飛魚服。
可他就是不喜歡這種紋飾複雜,花裏胡哨的東西。
可惜的是,他根本沒得選擇。
張庶甯也隻好穿戴整齊,檢查之後,确保沒有一點問題,随後又檢查了二弟,把歪了的帽子端正好。
然後牽着二弟的手,直接進宮。
沒錯,張希孟和江楠都沒有來。
進宮面君這種小事,倆孩子就能應付了。
他們倆剛到了宮門,迎面就遇上了太子朱标,朱标笑容可掬,“庶甯,承天……快點跟我進去吧,父皇和母後都等着呢!”
張庶甯先是給朱标行禮,随後亦步亦趨,跟在朱标身後,并沒有跑到前面去。就連張承天也被他緊緊拉住,絲毫沒有僭越。
他們走了沒有多遠,朱棣就急吼吼跑過來。
這位燕王殿下,一直在城外軍營,跟着藍玉籌謀出征事宜……藍玉教他怎麽挑選士兵,怎麽組織人馬出征,如何調配糧草。
課堂學的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一回事,再也不能出現那種,嚷嚷着去上都,結果沒帶糧草的尴尬事。
雖說皇子不怎麽需要上陣殺敵,但是基礎的軍事常識還是要的,不然讓下面人看破手腳,知道你不行,就會哄騙欺負你!
所以說身爲一個統帥,就要營造出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感覺……讓人捉摸不透,這樣才會收獲敬畏,才會害怕伱。
還有,對待外藩,也是這個道理,總而言之,水無常勢,兵無常形……
藍玉耳提面命,講的都是很緊要的東西。
朱棣也聽着,隻是小夥伴回來了,他實在是熬不住了。這一天趁着藍玉會見倭國使者,朱棣從軍營跑出來,急吼吼過來,聽說張庶甯進宮,他又追了過來。
一路跑得滿頭熱汗,塵土彌漫,朱棣的臉跟花瓜似的,呲着白牙,跟張庶甯打招呼。
“好久不見,還好吧?”
張庶甯笑了笑,“殿下很威風啊!又是收複遼東,又是要征讨高麗,當真是武德充沛。”
朱棣聽到小夥伴誇獎,頓時樂開了花,不過他不願意跟張庶甯吹牛皮,而是實話實說道:“我就是挂個名,打遼東是朱文正他們,這次是藍玉藍先生做主……我跟着他們學點東西,藍先生說了,再過五七年,或許才能領兵……他說我的悟性不行,也就比朱英好點有限。”
張庶甯眨巴了一下眼睛,這個評價不高啊!
“殿下,你往後注定是一方統帥,其實你不用跟尋常将領比的,你隻要學會禦将,就能無往不利,這是你的優勢,需要好好發揚光大。找到合适的人才,自然有人能幫殿下赢得勝利。”
朱棣連連點頭,“庶甯,才幾個月的功夫,我看你說話越來越有條理了,你現在讀書有成啊!”
“哪有!其實這個天下,聰明人特别多的。”張庶甯道:“比我高一屆的學長,名叫胡俨,對了,他跟你一樣大……他就十分好學,而且博覽群書,學堂的圖書館都被他翻遍了,天文曆法,地理醫學,還有占蔔星象,什麽都會。跟他比起來,我都差了很多。”
張庶甯回憶着學堂裏的高手,很是感慨,這世界上,永遠不缺學神。
他又想起了鄰居家的丫頭,張庶甯能明顯感覺到,那個丫頭比他聰明,如果她能生在魯王府,估計會更加厲害吧!
所以說永遠不要覺得自己多了不起,更不要小觑天下英雄。
他跟朱棣見面,也有點興奮,所以多說了一些。
朱棣連連點頭,尤其是把張庶甯提到的幾個人都記下來了。
胡俨!
你跑不了了!
朱棣暗暗下定決心,他沒法挖來張庶甯幫忙,但是張庶甯推崇的人,自然錯不了。
王府長史,就是胡俨了!
他們興奮聊着,不知不覺間,就被朱标帶進了宮裏。
馬皇後和朱元璋都在。
這事就很離譜,右相兩口子忙得不可開交,皇帝皇後倒是優哉遊哉。
而且不光是他們,在這邊,是朱樉,朱棡,老五朱橚等一衆皇子,而在另一邊,是臨安公主,甯國公主等一衆公主,足有六七位之多。
皇子公主,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個了。
不愧是你!
皇帝才當了十年,就生了這麽一大堆!
和老朱比起來,張希孟簡直沒眼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什麽玩意多了,都不值錢。
皇子公主,也是一樣。
那幾個大的還好,能照顧自己。可是有幾個小的,還穿開裆褲呢!黑眉烏嘴,仿佛從礦坑裏爬出來的。
衣襟帶着髒東西,鼻孔裏拖着鼻涕……亂糟糟的,互相打鬧。
和他們一比,張承天都乖巧可愛起來。
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仍。
别看張希孟隻有倆兒子,可論起質量,絕不是朱家這一堆能比的。
尤其是張庶甯,小家夥身形很高,五官端正,站在那裏,就像是縮小版的張希孟。不管是朱元璋還是馬皇後,都頗爲驚訝。
兩口子互相看了看,心說小孩子長得真快,才一年不到,張庶甯就成熟太多,看起來小孩子氣确實需要曆練。
當然了,朱棣除外。
就在這兩口子打量張庶甯的時候,朱棣眼圈轉了轉,幾乎刹那之間,就明白了爹媽的打算。
乖乖,這是鴻門宴啊!
自己的小夥伴被盯上了!
朱棣認真打量自己的姐妹,再回頭看看張庶甯……頓時朱棣有點氣餒,完全比不上啊!讓他說,都糟蹋人物了,也不知道父皇母後怎麽想的,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朱棣忍不住暗自歎息,朱元璋和馬皇後貌似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熱情招呼張庶甯過來,老朱讓他站在身邊,更是一把抱起張承天。
“還挺沉的,長得真敦實!”
老朱誇了幾句,就問張庶甯,“你在濟民學堂讀書,那裏的學風怎麽樣?人才多不多?”
老朱隻是随口一說,哪知道張庶甯竟然認真作答道:“回陛下的話,江西人傑地靈,尊師重教。如今商貿繁榮,家家讀書,舍得投入。如果不出意外,二十年後,朝士多江西,五十年後,宰相盡吉水!”
朱元璋吃驚不小,“當真這麽厲害?”
張庶甯點頭道:“陛下不信,我可以出幾道學堂題目,陛下就知道我們學的是什麽了。”
朱元璋眉頭一皺,突然笑道:“這樣也好,咱家兒子女兒都在,他們平時也都是名家教導,很是用功讀書的。尤其是臨安、崇甯、安慶、甯國……這四個丫頭,可是聰慧異常啊!”
老朱點了四個稍微年長的公主,頗爲得意。
張庶甯微低着頭,也沒說什麽,隻是等紙筆送上來,随口就念了幾道學堂的題目,老朱家的這幫兒子女兒,乖乖記下來,然後開始現場演算。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隻見幾位公主,愁眉苦臉,五官都縮成了一團!
這是什麽東西啊?
怎麽跟我們平時學的不一樣?
朱元璋和馬皇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這麽長時間,還沒算出來?
老朱忍不住了,起身走到了臨安公主的面前,這可是自己的長女,比張庶甯還大三歲呢!
“連這個都算不出來?給咱瞧瞧!”
老朱劈手奪過,仔細看了再三,然後老朱也怔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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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