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棄國,國何棄我啊!”
辛旽撕心裂肺地痛哭……他無法想象,國君怎麽會抛棄自己?
來的時候,明明說國中人心混亂,豪強四起,不得不讓自己來大明祈求援助。自己過來了,也見到了大明的右相,幾乎就要成功了,結果國王卻抛棄了他。
這算什麽?
一國之君,言而無信?
不對,一定是有奸佞蠱惑,我要回去,我要面見殿下!
辛旽掙紮着往外跑,卻被楚琦一把揪住了衣領。
“幹什麽?送死去嗎?”
辛旽眼中含淚,苦兮兮道:“楚大人佛法高深,修爲遠在小僧之上,此時此刻,大人何以教我啊?”
楚琦微微點頭,“辛旽,你既然修了這麽多年的佛法,就應該明白,菩薩低眉,是因爲金剛怒目!沒有護法威儀,誰又會聽你的道理!”
辛旽大振,這話說白了,就是要有實力。面對那些豪門大族,光是講道理是行不通的,還要有足夠的武力,讓他們臣服,低頭!
“隻是大人,誰能爲小人護法?震懾妖邪?”
楚琦淡淡一笑,“你指望着大明出兵嗎?伱想讓大明将士替你打下來高麗?”
辛旽遲疑再三,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靠着大明,隻怕不容易。
楚琦見火候差不多了,便說道:“辛旽,上國自然不太願意管你們的事情,可貴國君昏臣佞,無藥可救,上國不忍心百姓受苦。你要是願意,就可以前往北平,向燕王求助,眼下北平還有不少高麗兵馬俘虜,讓他們聚在一起,助你回國,鏟除奸佞,尚有一絲機會,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氣了?”
辛旽一怔,他已經走到了絕路,國主罷免了他的官位,如果失去了大明的幫助,他就隻剩下死路一條。
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多謝大人,小僧現在就走!”
辛旽立刻動身,還沒等他到達北平,朱棣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已經就藩數月,并且過了十歲生日的朱棣,顯得稍微成熟了一些。
不過這小子依舊喜歡每天騎馬打獵,并且成功讓北平周圍的兔子遭了災,出去一趟,能獵回來一大堆。
沉溺射獵的朱棣,接到了張先生的信,他有點迷糊。
“幫着高麗僧人練兵,這算什麽事啊?難道讓我把王府兵馬給一個外來的和尚?不行!絕對不行啊!”
此刻朱棣看向了身邊的卧龍鳳雛,花炜茫然無知,李景隆倒是比他強了很多。
“我爹已經說了,在北平,确實有不少高麗俘虜。”
朱棣好奇,“他們怎麽來的?”
李景隆道:“當初脫脫調集天下人馬,圍攻高郵,其中就有幾萬高麗兵。這些人還相當兇悍,對大元忠心耿耿。後來脫脫被陷害,幾十萬人原地崩潰,這幾萬高麗兵沒有歸附張士誠,而是逃到了徐州等地,依舊尊奉大元的旗号,跟咱們作對!”
朱棣一愣,“好大的狗膽!就沒有把他們剿滅?”
李景隆道:“彼時那裏還是咱們,張士誠,還有韓宋的三不管,直到後來才聯手剿殺,除掉了一萬多人,俘虜了七八千。現在這七八千俘虜,尚在越國公麾下,用來修建長城。”
朱棣翻了翻眼皮,“你的意思,是咱們要拿這些人,去給一個高麗的賊和尚?”
李景隆一怔,“燕王,這可是張相的意思。”
朱棣翻了翻白眼,“張相的意思怎麽了?我又沒說不聽他的……我是說,假如這些人,願意聽大明的,不願意聽那個妖僧的,這就沒什麽好說的吧?”
花炜突然插嘴道:“殿下,他們都是高麗人,憑什麽聽你的?”
“憑什麽聽我的?也先帖木兒還是大元的人呢!”朱棣信心十足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朱棣說着,還真行動起來,随後就從胡大海那裏,讨來了這些人。
把他們集中在軍營裏。
每天飯前,都要一起高呼:吃大明的飯,做大明的臣,永遠忠誠!
忠!誠!
這些高麗俘虜死裏逃生,終于不用幹苦活,自然沒什麽說的,隻剩下拼命表忠心,朱棣的訓練,頗有成效。
在辛旽到達之前,這一支兵馬已經提前成了大明的忠實走狗了。
對此朱棣頗爲滿意。
“洪武十年,父皇登基第十個年頭了。你們兩個說說,到時候我把高麗拿下,獻給父皇,他該怎麽樣?”
李景隆和花炜互相看了看,齊齊抱怨,“那個殿下,要是拿下了高麗,能不能先給我們點好處!跟着你半年了,挨的那個罵,比挨的打都多!”
花炜道:“殿下,你不知道,我爹在琉球,那麽個彈丸之地,都發了财。你要想辦法榨出油水才行!咱們不能光打獵,要發财啊!”
“發财?”朱棣眨了眨眼,“我倒是聽藍玉說過,要想發财,榨出油水,非大缺大德者,不能爲之,你們倆成嗎?”
李景隆咧嘴道:“我們不成,那不是還有殿下嗎!我們相信殿下的本事!”
朱棣瞬間瞪圓了眼珠子,“你給我滾蛋!”
他氣得一頓拳腳,把一對廢物給趕走了。
随後朱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榨油,發财,這倆詞在他的腦袋裏,不停閃過,他覺得自己必須有所動作才行。
隻不過要怎麽做到,還有待發掘……朱棣思前想後,決定給朱元璋寫信。
朱老四抓着毛筆,給他爹訴苦。
北平太窮了,小夥伴們跟着他混,三天餓九頓,蒙古騎兵無恥偷襲,黃沙漫天,一碗飯半碗沙,他的日子太難了。
但不管怎麽難,他都想着父皇,洪武十年,正是父皇禦極十年的大好日子。如論如何,他都要孝敬父皇,哪怕掏空家底兒,榨幹百姓,也在所不惜。
不過這麽幹,可能會激起民變……爲了保證北平的安全,這種事情,還是放在高麗比較穩妥。隻求父皇派幾個确實大缺大德的無恥之徒過來。
隻要人才到位,等到時候發了财,他願意上繳七成,自己隻要一點辛苦錢就行!
這封朱棣挖空心思的信,送去了應天。
兒子送來了家書,朱元璋還是很高興的。
正巧趕上晚飯的時候,一邊吃着,一邊看信,朱标和馬皇後都在旁邊陪着。
老朱才看了幾眼,就氣得拍桌子。
“逆子!這個逆子!他把朝廷當成了什麽?山賊土匪不成?咱又不是山大王!”他看了眼馬皇後,“你,你也不是壓寨夫人,這個兔崽子,這麽寫,他到底是要幹什麽?”
馬皇後瞪了他一眼,“人家孩子一片好心,給你寫信。再說了,人家才十歲,你跟孩子耍什麽威風?”
馬皇後說着,把信搶過來,朱标也跟着湊到了近前,母子倆一起看……漸漸的,他們也有點皺眉頭。
這個老四,用詞的确不是那麽妥當。
不過情真意切,也有讓人感動的地方啊!
“父皇,四弟可是要給你慶賀禦極十年,您老人家都當了十年的皇帝了,咱們大明朝,也過了十年生日了。”
朱标低聲說道。
老朱略怔了怔,怒火也消失了不少,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生氣。
“十年了,這龍椅坐的,酸甜苦辣,冷暖自知。咱也想過,似乎該慶祝一下才是。”老朱感歎道:“隻是大動幹戈,耗費太大,又失去了慶賀的本意。”
這時候朱标就道:“父皇,這事我聽張先生說過,他确實有意爲父皇慶賀,不花太多錢,場面宏大,氣氛熱鬧,讓您高興!”
朱元璋怔了怔,下意識道:“能如此,自然是最好!”
正在他們說話之際,突然有消息送來,朱英從雲南回來,給父皇帶來了大禮。
朱元璋大喜,立刻把朱英叫進來。
“沒吃飯吧?快去拿一副碗筷!”
朱标應聲而去,轉頭給朱英拿了個大碗,裏面盛了一大碗飯。
朱英也不客氣,就坐在老朱對面,大口大口往嘴裏扒拉,一邊吃還一邊說,“父皇,你這日子也沒啥改變,怎麽一頓還四個菜啊!”
馬皇後從清蒸鲥魚的肚子上,挖下來肥肥的一塊肉,塞到了朱英的碗裏,笑道:“四個菜還少啊?你現在怎麽樣?過得可好?”
“好!”朱英笑嘻嘻道:“母後,我在雲南的時候,什麽好吃的都有!尋常的雞鴨都吃膩了,我吃烤孔雀!對了,我送回來好些孔雀,應該下蛋孵崽了吧?父皇和母後也能嘗嘗!”
朱标輕咳道:“那個怕是不行了。”
“怎麽?養死了?”朱英驚問。
朱标道:“那倒沒有,畢竟害怕養死,老四就給吃了!”
“朱棣!”
朱英一怔,随後也隻能低着頭,趕快扒拉了一碗飯,随後對老朱道:“這一次孩兒從雲南送回來一百萬斤銅,還有三萬兩黃金,其餘各種土産,有二十船,都是給父皇慶賀用的!”
朱元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難爲你的孝心,父皇記下了。隻是身爲天子,财貨到底不算什麽,咱登基十年,天下尚未一統,尤其是巴蜀一地,拖延不得。你在雲南,可有什麽辦法?”
朱英嘿嘿一笑,“父皇,巴山蜀水,自古難打。父皇又不願意生靈塗炭,其實如何拿下巴蜀,已經有了确當辦法……湯國公準備自湖廣佯攻巴蜀,吸引敵兵,随後傅友德率衆自漢中突襲巴蜀腹地,一戰成功!不出一兩個月,巴蜀自潰!”
就在朱英說話之際,羅貫中已經動身,星夜兼程,直奔漢中。他的心中盤算着,自己的三國演義也到了最後的部分,就差滅蜀漢了,或許這一次就能得到一點靈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