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是好手段,錦衣衛一天就抓了三名言官,罪名宣布與衆,衆人無話可辨。
朱翊鈞讓刑部大理寺同審,面對錦衣衛的證據,鐵證如山。
張居正至文華殿。
朱翊鈞面露無奈。
“先生可有教我?”
“人命至重,死者不可複生,陛下還需慎重。”
張居正也無奈。
治理人不是種莊稼,種下去好生伺候,風調雨順來年就能豐收。考成法嚴苛,到了如今的局面,反而不敢繼續加碼。
先前說矯枉必須過正,如今有了一絲好局面,又要小心維護住,不敢輕易破壞。
如今用治貪腐來治言官,的确是别出一格,就怕起了反作用。
“所以朕讓刑部和大理寺同審。”
見張居正沒有反對,朱翊鈞說道。
“考成法數年來,言官風氣有所改變,上疏多事實,而還有頑固者,一則不能任事,二則反對考成。
兩者皆不用矣,朕抓貪腐典型,并沒有大動幹戈,也是讓此輩看清楚形勢,勿要自誤。”
張居正點頭。
“新政司先行,抓地方細事,言官督查地方官府,雙管齊下,今年事可定。”
送走張居正,朱翊鈞正埋頭看奏疏,突然天色暗下來。
小黃門臉色欣喜,進來告知外面下起了雨。
“轟隆隆。”
雷聲響起。
朱翊鈞松了口氣,終于下雨了。
“恭喜陛下。”李現笑道。
“這雨啊,總算是下了,這兩月真的是一言難盡啊。”
朱翊鈞出殿門,看老天下雨。
京城至南京。
來往人士多,驿站多滿,幾人自報身份是新政司,驿夫茫然,這是什麽衙門。
自己在驿站辦差許久,迎來送往許多人,就沒聽過什麽新政司,懷疑幾人是騙子。
最近騙子橫行,南京都鬧了笑話,莫不是行騙到自己頭上了,翻來覆去的看勘合。
“這勘合真的不能在真,你就是看出花來它也假不了。”
有人忍不住出聲,這一路都是如此。
“幾位官爺勿急,咱實在是沒有聽過新政司,這衙門是做什麽的?”驿夫打聽。
幾人解釋了一遍,驿夫恍然,原來是新成立的衙門。
這才想起,以前住站的人好像談起過,依稀就是這三個字,這才放幾人進來,安排了一間通鋪。
幾人趕路許久,疲乏的不行,洗漱一番倒頭就睡,過了飯點才醒來,商量一番後湊了錢,請驿夫單獨送上一個煤爐。
就在房間裏,煨着一爐大鍋燴,幾人邊吃邊聊。
國子監監生,過新政課者,有去六部做吏員,有留在國子監,還有人依托新政課形勢,新走通了關系,去了地方當官。
幾人都是被何文書勸住,留在了新政司。
無品又怎麽樣,無品就是最大的品。
幾人對前途有信心。
“新政司好啊。”
“的确,不然我等何時才有出頭的機會。”
“早幾年出來新政司,也不會有人上吊自殺了。”有人喝了一口酒。
說到這個,衆人皆感歎。
國子監諸生,來源雜,有挂個名逍遙快活的,有蒙蔭的,有功課優秀者,而他們這等人最苦。
客邸蕭然,京城花銷大,衆人日子清貧,又得不到差事,考舉也無望。
生活沒有着落,又拉不下臉回老家,衆人皆苦,以緻于前些年,有同學上吊自殺,事情鬧得極大。
“我入國子監六年,每年去各衙門觀政,三月取選,一次未中,今年如果不是新政課,我也熬不住了。”
“是極,我本打算今年入不了選,明年則歸家矣。介時一别京城,恐終生不複見啊。”
路途遙遠,行路不便,沒有驿站勘合,隻盤纏就不是個小數目,更别說一路住宿都是個大問題。
幾人吃喝完,讓驿夫進來收拾走,休息了一夜,第二日繼續趕路。
到了南京,也沒人正經出來接待,隻收了他們的公文書信,轉過身不聞不問,幾人忿忿不平。
“各位,我等本就是來做事的,做的又是得罪人的事,出京城時就有預料,諸位,共勉之。”
幾人互相拱拱手。
出了南京,到了浙江杭州,又是不同,受到地方鄉紳輪番的接待。
在一莊子,幾人落座,十幾名官員和鄉紳陪同。
席上杯盤錯緻,味盡水路。
歌姬們小唱,拔弦弄絲,唱着山歌野調,動人心扉。妓女在側侑酒,盡興惬意。
見京城來的客人都滿面紅光,主坐上的人露出笑容。
“幾位在京城,沒有見過本地的特色菜,今日專門請的本地最有名的大師傅,請各位賞個眼。”
聽到這裏,衆人都安靜了。
很快,幾個廚子就到大堂,擺弄好餐具用器。
鐵籠之中,罩住一隻大鵝,一個夥計捏住鵝的脖子,使得它張開嘴。
一個夥計用熬好的椒漿,用漏鬥灌入大鵝嘴中。
然後燒起來的炭火上支起架子,在火上燒烤,毛盡脫落,鵝未死,肉已熟了。
經過大廚的手調制,取鵝肉分成小蝶,妓女們接過,親自依偎給人們吃,果然是肉嫩質滑,别有一股鮮意。
觥籌交錯,美人在懷,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叫什麽名字?”
一人抱住身旁的美人,手心傳來薄紗下溫柔觸感,仿佛用力就能捏碎般。
内心産生一股沖動,舍不得挪開手,在美人肩上摩挲,衣襟都被漏開了。
美人嬌羞低着頭。
“奴賤名李三娘。”
“三娘好,三娘好,你從哪裏來啊。”那人醜态畢露,不顧旁人,隻把嘴伸到美人耳邊。
美人感受到頸間傳來的熱氣,忍着内心的不願,小臉蛋上面前露出笑容。
那人看的雙眼發亮。
好一個嬌羞美娘子,奈何落入此道。
席散。
那人醉醺醺的回客房,屋裏燈芯已亮。
“官人。”
床上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嬌羞聲,正是白日間身旁的美人。
女子身披青紗,若隐若現。
“奴本是良人,奈何家裏受了遭,被發賣于此,望官人疼惜奴家。”美人落淚哭泣。
“我……我……”
那人語無倫次,仿佛在夢裏般。
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往床榻走去。
“美人,我必不負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