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驚天動地,慘烈的厮殺再次在煉魂大陣中展開。
煉魂大陣的威力因爲陰煞地脈被收取正在不斷減弱,除了親自布下這座大陣的恨天老魔感到不對勁,其他人都沒意識到有問題,還以爲是雙方大戰對大陣的沖擊破壞造成的。
恨天老魔心裏産生一股濃濃的不安,沖殺得越發厲害。
“當!當!當!”
一道道驚天響聲在大陣裏響起,一團團耀眼的光芒在昏暗的大陣裏炸開。
血池老魔已經從年輕的樣子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頭,原本血氣升騰的身子,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氣血冒出來。
恨天老魔的身上已經血迹斑斑,掌控的那尊魔頭聚了散,散了聚,身影變得越來越黯淡。
不知道什麽時候,夜空下的那輪冷月已經越來越淡,東面出現了一絲魚肚白。
霧瘴漸漸淡化,顯出了一些山峰來。
隻見山峰草木枯萎,不時有亂石滾落,甚至有些山峰都大半座都坍塌了下來。
有濃厚的黑氣從那些山峰中間湧出來,翻滾來翻滾去。
還有一片山峰之間則是血氣翻湧,如同血色地獄,讓人根本不敢靠近。
突然間,有一團無比巨大的血光在翻滾的黑氣中猛地炸了開來。
頓時間,山峰倒塌,許多巨石、斷木都沖上了天空,如冰雹一般紛紛砸落下來。
大地不斷震動。
一團血光卷着兩道人影以閃電般的速度從山谷裏沖天而起,朝遠處破空而去。
隻是二三十個呼吸時間,有數道身影從山谷中沖出來,爲首者披頭散發,一副狼狽的樣子,不是别人正是諸葛運金。
緊跟在他後面的是劍白樓和青松等人。
劍白樓形象也頗爲狼狽,當然比起青松的凄慘樣子要強上許多倍。
“可惡!可恨!竟然被他們跑了,都怪本官,都怪本官啊!”諸葛運金滿臉恨意和不甘心道。
“諸葛大人不必自責,誰能料到那血池爲了救恨天老魔,竟然肯自斷雙腿,施展血遁之法。再加上恨天老魔實力也是驚人,又有煉魂大陣相助,若我們處于全盛時期,或許能留得下他們,但現在,能徹底重傷他們,讓他們至少二三十年内休想恢複過來,已經是很不錯了。”劍白樓見狀上前寬慰道。
說話時,劍白樓還特意朝青松他們那邊看了一眼。
剛才血池老魔以血魔功秘法自斷雙腿,爆發出恐怖的攻擊力,恨天老魔也驟然以秘法全力爆發,攪動大陣時,諸葛運金不惜受傷,毅然全力出手抵擋,劍白樓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氣。
本來兩人聯手擋住一波恨天和血池爆發時的最大攻擊力,後面隻需青松再擋一擋至少應該能把受傷最重的血池老魔留下來。
結果,當血池老魔以血遁之法卷着兩人,朝青松那個方向猛地沖去時,青松卻猶豫了下,沒敢全力抵擋,隻是象征性出了一下手,被兩人逃出大陣。
等衆人回過神,想要再追,又被煉魂大陣阻了一阻,最終等他們出來時,恨天和血池已經逃得沒了蹤迹。
見劍白樓朝自己看來,青松老臉微微一沉,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道:“劍道友說的沒錯,這次我們大爲失算,能重創他們也算很不錯了。”
諸葛運金看了青松一眼,見他最是凄慘,倒也不好再說什麽,點點頭道:“這次幸虧有劍兄及時趕到,否則本官被困血獄大陣,絕對來不及馳援青松宗主。”
言外之意再明白不過。
你青松這條命看似我及時救下,實際上是劍白樓的功勞。
“劍道友不覺得應該先來馳援我更合适嗎?”青松聞言不僅沒有感激,反倒面帶一絲不滿的質問道。
劍白樓沒有回應青松,而是轉向諸葛運金,拱拱手道:“判官大人,此間事已了,我先告辭了!”
說罷,劍白樓也不等諸葛運金的回應,縱身而起,兔起鹘落,沒幾下已經消失在莽莽山林裏。
“哼,諸葛大人,這劍白樓城府真是深沉,他若先出手助我,今日絕不是現在這樣的局面!”青松目送劍白樓消失在山林裏,然後收回目光,陰沉着臉說道。
“青松,你不會忘了二十三年前發生過什麽事情吧?還有,你有沒有想過,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等你們盡數被殺之後再出手。所以,劍白樓能做到這一點其實已經是以德報怨,仁至義盡了。”諸葛運金見青松不僅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反倒指責劍白樓沒有先出手馳援他,不禁臉色微微一沉,說道。
“誅殺魔門,乃是大義之舉,豈能摻雜個人的私人恩怨!”青松臉色變了好幾變,然後大義凜然道。
諸葛運金聞言嘴角抽動了幾下,很想出言罵青松不要臉,但最終官場多年養成的深沉城府,還是讓他壓下了這股沖動,轉向蕭箐,問道:“蕭大人,你不是跟龐都尉他們一起的嗎?他們人呢?”
“龐都尉居心叵測,想要借幽冥教的名義殺我,報我當年殺他堂哥龐奇韋之仇,我見機不妙,傷了一些人,獨自逃離,後來遇到碧雲宗的諸位長老,便與他們一起聯手沖殺。”蕭箐聞言面露憤慨之色道。
“這麽說,你很早就跟龐都尉他們分道揚镳了?”諸葛運金點點頭道。
對于龐奇雲想借此趟機會除掉蕭箐,諸葛運金其實心裏是有點數的,但龐奇雲的理由冠冕堂皇,而且背後還是都督府的意思,諸葛運金也不好過多插手。
所以,對于蕭箐此番之言,諸葛運金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要說有意外,也是沒想到蕭箐年紀輕輕,便有堪比煉骨後期的戰力,并且還非常機敏,逃過此劫。
“是的,大人。”蕭箐拱手回道。
“有些不對勁,龐都尉那邊雖然沒有宗師坐鎮,但人數衆多,整體實力還是非常強大的。恨天老魔和血池老魔又被青松宗主牽制住,他們這時候應該已經破陣而出才是!”諸葛運金聞言自言自語道,說到後面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
這時青松似乎也想到一點,臉色微變,道:“一開始隻有血池老魔一人牽制我!”
“糟糕!”諸葛運金聞言臉色大變。
諸葛運金話音還未落下,沒等他吩咐,衆人已經紛紛重新踏入煉魂大陣。
蕭箐也連忙跟着一起進入煉魂大陣。
“全軍覆沒!該死!可恨!”看着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屍體,屍體的傷口上還殘留着幽冥死力,諸葛運金臉色鐵青。
青松看着這一幕,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反倒舒服了一些。
……
遠離幽冥分殿的一個山谷。
一道血光落下。
血光彌散開來,顯出兩道人影來。
一位披頭散發,肩頭上還插着一杆幡旗,面目蒼白猙獰的,正是恨天老魔。
另外一位,渾身血淋淋,四肢隻剩右臂,正是血池老魔。
“出來吧!”恨天老魔顯出身影之後,咬牙道。
恨天老魔聲音回蕩在山谷時,一團白雲急速飛到山谷入口上空。
白雲散開,顯出全身除了四個腦袋,如同黃金鑄就一般的四首。
四首背上站着一刀疤男子。
刀疤男子從四首背上縱身而下,立于山谷口,遙望着恨天老魔和血池老魔。
在他的頭頂上空,四首在盤繞着,四雙黑洞洞的眼睛深處有幽火跳動,死死盯着恨天老魔和血池老魔,透着嗜血之色。
“宗師就是宗師,我遠遠在後面跟着,又用玄天雲霧旗遮住銀屍氣息,竟然還是被你們發現了。”秦子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道武雙修,煉骨中期,真力後期,還有一頭高階銀屍?”見追蹤他們的人顯出真身之後,恨天老魔和血池老魔一臉的錯愕。
他們以爲敢追蹤他們的必然是一位宗師,結果竟然是這麽一位家夥。
“有問題嗎?”秦子淩問道。
“道武雙修,又懂煉屍之術,而且煉的僵屍還是半金屍,說實話,确實很厲害了。但你不會以爲,僅憑這點實力就能留住我們二人吧?”恨天老魔說道。
“你們都受了重傷,實力大打折扣,我有半金屍在手難道還不夠嗎?”秦子淩故作不明白地反問道。
“正因爲我們受重傷,不想傷上加傷,這才耐心地跟你講話。否則就憑你這點本事敢跟蹤我們,早就出手滅殺了你。不過現在就算我們重傷,憑你的本事想撿便宜,也隻有死路一條。”恨天老魔說道。
“不試過怎麽知道呢?”秦子淩面帶微笑道。
“找死!”恨天老魔在西雲州也算是魔門巨頭,今日落得這般下場,心裏本來就恨意滔天,見秦子淩這家夥還不上路,再也懶得跟他廢話,身上幽冥死力湧動,白骨鬼爪沖天而起,白骨森森,對着秦子淩就當頭抓去。
幾乎同時,血池老魔那邊也祭出了血淵魔刀。
血淵魔刀沖天而起,撕裂開空氣,血色翻滾,也對着秦子淩斬殺而去。
秦子淩見狀“臉色大變”,身子疾退,同時有鈴铛聲從他身上響起,盤繞在半空的四首立馬俯沖而下。
“看來本殿主是高看你了,你以爲本殿主沒算到這一點嗎?”恨天老魔不屑地冷冷一笑,早有滾滾陰煞黑氣從插在他肩頭的冥血煉魂幡中沖出,化爲一尊手持三戟叉的魔頭,風馳電掣般朝四首殺去。
同時兩人越發不管不顧地催動白骨鬼爪和血淵魔刀。
身爲老魔頭,他們很清楚隻要斬殺了秦子淩,空中的四首便不足爲懼。
“不,你遠遠低看了我!”秦子淩驟然停止後退,手中多了一柄烏黑大刀,猛地縱身而起,朝着當頭落下的白骨鬼爪劈殺而去。
幾乎同時,秦子淩身上有一片銀光中帶着點點金光的身影一閃,應豹憑空出現在半空,雙翼煽動,撲殺向劈斬下來的血淵魔刀。
而另外一邊,四首如同一道金色中帶着一絲銀光的閃電,從高空呼嘯着朝恨天老魔撲殺而去。
在四首撲殺向恨天老魔時,不知道何時空中多了一面幡旗,幡旗在空中展開,暗天從幡旗中沖出,跟恨天老魔釋放出來的神魂魔頭厮殺在一起。
恨天老魔見狀不禁臉色大變,有心想收回白骨鬼爪護身,但白骨鬼爪一下子殺出太遠,面對如閃電般撲殺而下的四首已經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還有秦子淩的裂天刀纏着白骨鬼爪,他要是收回,以剛才秦子淩表現出來的恐怖速度和力道,絕對轉眼殺到他跟前。
“血池!”無奈之下,恨天老魔厲吼一聲,同時有滾滾幽冥法力從他身上湧出,化爲一隻鬼爪朝着四首抓去。
這鬼爪是純幽冥法力凝聚,不是借法寶來施展,威力比起白骨鬼爪要遜色不少,再加上恨天老魔本就受傷嚴重,法力損耗巨大,這一爪的威力也就相當于真元後期大煉氣師一擊的威力。
血池身上則是血光湧現,顯出一隻大血掌朝四首拍打而去。
“看來是我高看你們了!”兩人同時對四首出擊之際,一道歎氣聲傳入兩人的耳朵。
兩人心頭猛地一跳,感到一股無比濃烈的危機。
血池老魔僅存的一隻手臂猛地膨脹開來,一根根血管就像吸飽了血水的水蛭一般,裏面有恐怖的氣血力量在不斷湧動。
不過血池老魔還沒來得及再度施展血遁之法,便感到眼前一黑,接着便看到有無窮盡的隕石星辰帶着火光從天上朝着他墜落下來。
“神魂之道!”血池老魔很快就驚醒過來。
但當他驚醒過來之際,隻看到一抹無比鋒利的血光在他瞳孔一閃。
他便感到整個人飛了起來,下面是他沒了三肢和腦袋的身子,邊上是正“赤手空拳”與一隻四個腦袋的怪鳥在厮殺的恨天老魔。
再遠一些,是一隻白骨森森的鬼爪被一刀斬落與地,一個人影正在以極爲恐怖的速度朝恨天撲殺而來。
而在他頭顱的對面,虛空中站立着的是一尊渾身散發着金光,身後旋轉着一個黑白圓圖,仿若天神一般的神魂。
這尊神魂手中握着一柄帶着血紋的橫刀,橫刀刀鋒上還滴着鮮血。
這尊神魂殺了他之後,就沒再動手,隻是漂浮在虛空,俯瞰着下方正與四首厮殺的恨天老魔,眼神冷漠無情,高高在上,就像一尊神祗俯瞰着下方芸芸衆生一般。
“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冥使,是你救了劍白樓,也是你在大陣中殺了龐奇雲,還有蒲景顔他們!你究竟是誰?”當秦子淩提着裂天刀,轉眼殺到時,恨天老魔終于徹底醒悟過來,滿臉恨意地說道。
“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秦子淩冷冷一笑,裂天刀猛地掄起,朝着恨天老魔劈殺而去。
“不要殺我,我願意歸……”恨天老魔見裂天刀斬落而下,速度之快,威勢之猛,絲毫不遜色與武道宗師,徹底驚恐絕望,尖聲叫了起來。
不過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裂天刀已經“嘶啦”一聲切開他護體的法力,将他劈成了兩半。
“不好意思,你說遲了!而且,我不會收一個惡魔做手下的!”秦子淩一臉平靜地說道,然後蹲身取下恨天和血池老魔的儲物戒,又拔下插在恨天老魔肩頭上的冥血煉魂幡,再然後利索地将兩人的屍體收入養屍環。
至于恨天和血池老魔兩人飛逸而出的神魂,自然被暗天給直接吞噬了。
在秦子淩把兩人的屍體收入養屍環之際,山谷的後面,一團黑氣飄飛而來。
黑氣飄飛到秦子淩跟前,便紛紛往内部中間收縮,仿若那裏面有個黑洞一般。
黑氣轉眼消失,顯出了猿大和猿二,虛空中一道神魂手中抓着幽煞葫蘆。
“還以爲會有一場大戰呢!沒想到這兩魔頭已經差不多油燈枯竭了,白瞎我這般大費周章啊!甚至還特意給老師那邊也留了道神魂。”秦子淩一邊撇撇嘴,自言自語,一邊将幽煞葫蘆,四頭僵屍,還有白骨鬼爪、血淵魔刀都收了起來。
原來,秦子淩看到血光遁入山谷之際,便在山谷之外,分化出許多道神魂
一道神魂施展幽煞葫蘆,裹卷着猿大猿二繞到山谷後面,以往萬一。
其餘多道神魂,攜帶着一枚裝有血戰橫刀和冥血煉魂幡的儲物戒,附着在四首的身上。
當對方神魂魔頭殺來時,一道神魂便取出冥血煉魂幡,祭放出暗天。
而四首殺向恨天和血池老魔之際,餘下的多道神魂凝聚成一道,在血池老魔心神被戰局急劇變化而分神,無暇顧及其他之際,驟然施展鎮魂之術,攪亂了他的心神,然後一刀斬落他的腦袋。
這些都是一環扣一環,秦子淩可以說算得很缜密了,但對方終究是兩大煉氣宗師境界的魔頭,所以秦子淩還是很不放心,在劍白樓下去參戰之際,又分了一道神魂鑽入他的泥丸宮盤踞着。
因爲上次給劍白樓解除子母種魔印之故,秦子淩的神魂可以直接鑽入他的泥丸宮中,并不會受什麽影響。
不像蕭箐一樣,他附在她身上,還要受她的血氣灼傷。
當然神魂一旦鑽入劍白樓的泥丸宮,劍白樓在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之内對秦子淩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甚至秦子淩一旦起歹心,便能直接由内而外擊殺他。
所以,此種附體之法,也隻有兩人有過上次那般特殊經曆才能施展,并不适用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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