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雲的這句話。
剛從大學畢業沒兩年,心态相對沒有那麽平穩的王愛民頓時便瞪大了眼,一句話脫口而出:
“徐顧問,你說的是真的?”
吃餃子吃到吐。
這個在後世找美團或者餓了麽花個七八十便能解決的事兒,在如今這個時代卻是一個極具沖擊力甚至說出來很多人都不會信的大衛星。
舉個例子。
去年風頭最盛的是川南地區某二字頭的國營農機廠,主要生産的是耕地設備的刀片,全場職工500多号人吧。
如今霓虹的幾家旋耕機品牌還沒進入國内,在自循環的情況下這家農機廠去年的營收很高。
于是這個廠子在過年的時候殺了十三頭豬——就是那種口感很好但不怎麽長膘、單頭也就百來斤的本土豬,職工們人均到手了兩斤左右吧。
要知道。
這些職工最少有70%都不是單身漢,他們上有老下有小,哪怕是雙職工家庭每餐隻做一道菜,到手的肉也就隻能吃個三四頓的。
而就是這麽個看起來好像很普通的福利,居然登上了全國級的某個報紙,并且讓無數人羨慕的流下了哈喇子。
很多地方的國營廠甚至喊出了向這個二字頭的農機廠學習,争取今年員工新年福利能破一斤肉的口号。
由此可見這年頭的物資是有多麽緊缺了,【可勁造】這三個字通常僅用于請白開水.
所以在不久前。
基地内部開始流傳起今年過年大家能吃牛肉的消息後,很多人的想法都是将信将疑的:
沒錯,雖然基地是運來了不少牛羊,但保不齊隻是畜牧用的呢?
畢竟咱們金銀灘草原别的沒有,卻唯獨不缺牧草,屬于極佳的天然農場。
如果不是因爲原子彈項目的需要,這塊區域必然會朝大型養殖集成體的方向發展。
因此說不定這些牛羊隻是來基地這邊“暫住”的,等養肥了以後就被宰殺運到其他地方了呢?
雖然反對的聲音也有,比如說有人表示這些牛羊各個身強體壯正值巅峰期,這時候不宰殺還養着那豈不是蠢如慈禧向11國同時宣戰,但依舊被前一種看法壓住了話頭。
實話實說,王愛民其實也是比較傾向于前者的。
就在徐雲今天來項目組之前,他們還在内部讨論過這事兒呢,否則他也不會壯着膽子問了。
結果沒想到的是。
徐雲居然當着他的面直接肯定了吃牛肉的說法,而且還說是可勁兒造?
與此同時,看着一臉震撼至極的王愛民,徐雲則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愛民同志,我可沒有在騙你,況且騙你也沒意義不是?”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到時候萬一大家吃不到牛肉餃子,那我撒的慌豈不是馬上就被戳破了?”
“更别說我徐某人到基地的時間雖然沒有大家這麽長,但許下的承諾可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你可曾聽誰說過我日更三萬小郎君沒做到過哪件事?”
王愛民聞言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樣。
對于各個項目組遇到的問題,徐雲不一定能夠全部解答,有些問題他也坦然表示過無能爲力。
但隻要是他說出了“有門”的事兒,确實沒有一件未曾失約過。
若非如此。
基地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對徐雲的能力表示信服了——組織上給你的職務是一回事,能不能證明自己配得上職務被别人尊重是另一回事。
接着徐雲看了眼身邊的老郭,又對王愛民說道:
“愛民同志,今天郭工剛好也在場,我就請他做個見證吧。”
“我用郭工的那把斧頭向你保證,今年的年夜飯咱們就吃餃子,牛羊肉的都有,豬肉的數量少點但每個人估摸着也能分到一些,至于驢肉就真沒了。”
“要是有人再問你那些問題,你就直接把我的這些話說出去,要是做不到的話你可要戳着我的脊梁骨罵我是個啾啾啾!”
聽聞此言。
老郭亦是朝王愛民點了點頭,肯定了徐雲的說法。
其實就算今天王愛民不問,基地領導層方面也準備給這個傳言定個準信了。
畢竟如今傳言的真假讨論已經影響到了部分職工的工作效率,盡管這部分人其實并不多,但這股勢頭還是應該控制一下的。
例如李恒德。
他或許事先并不知道王愛民準備問這個問題,也沒有因爲這個原因影響了自己的工作進度。
但在王愛民開口後他卻沒有制止或者斥責,說明他其實也有些關心這個情況,最少是有八卦心理。
這種邏輯某種意義上和當初科大搞的雛鳥發布會一樣,與其藏着掖着裝死控評,不如把整件事情解釋清楚。
接着徐雲又和王愛民以及李恒德聊了幾句,便與老郭提出了告辭。
在随後的時間裏。
有關過年吃餃子的消息在基地高層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基地。
李覺還在徐雲的建議下将牛棚的位置安置在了通勤火車的必經之路上,讓員工們在上下班的時候都可以遠遠的看到這幾十頭牛。
在這種情緒下。
整個基地的職工們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工作熱情,就跟網文作者知道自己日更一萬就能有大佬打賞似的,一個個玩命兒的在加班.
原本因爲傳言略微被影響的工作效率瞬間得到了增持,有些出了問題的環節甚至還得到了彌補。
臘月二十
臘月二十二.
臘月二十五.
就這樣。
時間一天天緩緩流逝。
時間很快來到了.臘月27。
俗話說得好。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
這句諺語看起來好像很熱鬧,帶着一股歡騰的味兒,但它的成型原因并不是什麽好故事。
由于以前這裏是指古代,古代的人生活條件比較差,年夜飯吃不了什麽特别好的東西。
于是很多人就會在這一天宰一隻自家養的公雞,以備過年之時食用。
這隻公雞要等到除夕之夜才會端上桌,全家人也隻是象征性地吃幾口。
等到大年初一呢,大家又把這隻公雞端上來,依然舍不得吃完,直到快壞掉了才肯全部吃掉。
這樣的寓意就是新年的每一天都有雞肉吃,天天都大吉大利——當然主要原因還是舍不得吃。
甚至那時候有些人在出門之時會用豬油抹在嘴巴上,以顯示自己生活富裕,天天吃肉。
後來随着生産力的發展,這一天便成爲了宰殺家禽的日子(原本這裏打成了嘉慶,雖然發布前就改過來了,但我覺得可以讓大家知道一下)。
同時過了臘月二十七之後要準備年夜飯,也是人們用菜刀最多的時候。
所以這一天也是磨刀之日,人們磨好菜刀,以備過年使用。
另外還有一些地方有【二十七,擦錫器】、【二十七,剃精細;二十八,剃傻瓜】、【二十七、洗疚疾】之類的說法,此處便不逐一贅述了。
眼下的基地由于項目的保密問題不允許輕易出入,所以趕集這種事兒肯定是沒法去搞的。
想要置辦物資的職工隻能去總廠那邊的職工百貨去買些衣物,或者就是用物資票訂購一些布匹。
倒是距離基地不遠處的海宴縣搞了一次大集市,據說非常熱鬧,足足有五六千人從周邊湧進了這座不大的縣城。
不過雖然沒有趕集,更沒有殺雞,但這一天的222基地卻要比趕集熱鬧的多。
因爲
今天是基地後勤部宰殺牛羊的日子。
臘月27日上午九點。
二分廠的空地上。
“同志,麻煩讓一讓呗,我快看不到前邊的大師傅了!”
“林哥,我在這兒!給你留位置了!”
“同志你别插隊啊,要就插我後邊,别插我前面!”
“AUV,高師傅您怎麽也來了?”
“是呀,聽說今兒基地宰牛,我就過來看看熱鬧。”
“TMD别擠啦,沒位置啦!”
這片空地朝着廠房的一面區域被拉起了警戒線,警戒線外早早聚集起了大量的基地職工,職工們将空地中心緊緊的圍成了個圈,一邊探頭探腦一邊叽叽喳喳個不停。
整個現場人潮湧動,喧嚣聲不絕于耳。
如果不是有挂着紅袖章穿着制服的後勤同志在維護,估摸着人群早就要沖破封鎖線擠到空地中心去了。
“?!”
剛結束實驗的李恒德帶着王愛民和其他幾位組員才趕到現場,便也同樣被這個熱鬧的場面給震懾住了,其中一位梳着單馬尾的女同志更是啊了一聲:
“組長,好多人呀”
李恒德聞言亦是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人是真多啊.
雖然他沒有細數,但光看這架勢,空地周圍最少都有大幾百号人。
整個二分廠的職工也不過一千三百多人罷了,也就是說最少有一半的二分廠職工都聚集到了這裏?
“恒德兄!”
就在李恒德用目光尋找着有沒有空餘的位置的時候,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大嗓門的粗犷男聲。
李恒德順勢扭頭看去,見到來人後頓時一喜:
“培雲兄!”
李恒德喊出的這個“培雲兄”是個五官端正、鼻梁硬挺的中年人,看起來四十左右。
此人正穿着一身藍色的連體工服,身邊跟着三位年齡不一的男子,顯然也和他一樣剛從工位上下來不久。
這是和他同屬二分廠的黃培雲,一位冶金鋼材方面的專家,雙方早在進入基地前就認識了,和李恒德的交情很深。
當然了。
如果徐雲此時在場,估摸又得被驚上一次。
黃培雲在未來的成就極高,他是華夏粉末冶金學科的奠基人,中南礦冶學院創始人,華夏工程院的首批院士。
他在鋼材以及粉末燒結方面做出了巨大貢獻,從原子彈開始到後來的氫彈、中子彈,甚至錢五師他們的導彈項目中都可以看到黃培雲的身影。
如果你百度黃培雲的資料,還會發現他的履曆在58年入黨後直到1978年才有下一段内容。
這二十年間他不是沒有取得成就或者職務調整,而是将自己最年富力強的光陰貢獻給了國家的絕密項目。
另外黃培雲先生的愛情故事,也是華夏科學界中的一樁美談:
衆所周知。
抗戰時期,燕京大學、水木大學、南開大學組建成立的國立星城臨時大學在星城開學。
後來由于星城連遭日機轟炸,1938年2月中旬,國立星城臨時大學分兩路西遷昆明,改名西南聯大。
其中一支走海路,由星城經粵漢鐵路到廣州渡海到海防,再轉滇越鐵路到昆明。
這支隊伍每人發20元錢,年齡大、體力差的師生走這條路,女學生也一律走這條路。
另一隻則是步行隊伍,他們跨越三個省的高山、大河、叢林,用雙腳完成了這次抗戰中的轉移。
這支隊伍全名叫做湘黔滇步行團,全程68天行軍,步行3500裏,華夏教育史上有着及其濃厚且特殊的色彩。
當時爲了歡迎這支336人的步行團,梅贻琦、潘光旦等教授的夫人們制作了花籃,找了一些女孩做起了歡迎隊伍。
其中有一對姐妹,姐姐叫趙如蘭,妹妹叫趙新那。
她們的父親趙元任是詩人趙翼之後,就是寫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那位。
而黃培雲先生就是這支步行隊伍中的一員,還是步行團中的一位小隊長。
當時黃培雲和歡迎隊伍隻是簡單的做了點頭問候(黃培雲回憶錄原話),歡迎儀式之後不久,趙元任就帶着全家赴美,女兒們也随之離開聯大。
但是,草蛇灰線。
幾年之後。
趙新那在海對面與一位來自中國的留學生相戀結婚,這位留學生正是黃培雲
順帶一提。
那隻336名師生組成的湘黔滇步行團,最後出了24位兩院院士,2位兩彈一星功勳,一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這裏推薦一部西南聯大的紀錄片,叫做《九零後》,這裏的九零指得是年齡超過了90歲的意思,B站就有)
視線再回歸現實。
黃培雲和李恒德之間是老交情了,因此在見到李恒德後他便直接喊出了好友的名字。
随後黃培雲帶着幾位同事走到了李恒德身邊,轉頭看了眼人山人海的現場,眉頭一掀:
“喲,好像來的有點晚,沒位置了。”
“是啊。”
李恒德朝黃培雲擡了擡手,指着胸口的一道污漬苦笑道:
“你瞧,我剛從實驗室出來連衣服都沒換呢,就被愛民他們拉出來了,沒想到就這樣都還沒趕上趟。”
“看這架勢,同志們的熱情都很高呐。”
“确實是很高”
黃培雲又掃了眼現場,二人聊天的這麽點時間,又有幾波人從不同方向抵達了空地:
“不瞞你說,恒德兄,我到基地也有些日子了,這麽熱鬧的景象還真沒怎麽見過呢。”
說這話的時候,黃培雲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感慨。
不同于剛到基地沒幾個月的李恒德。
黃培雲是221基地最早的那批職工之一,雖然有些時候還是要回學校處理事務,但大多數時間都還是待在了基地。
在他的印象中。
類似這般熱鬧的景象基地不是沒出現過,但次數真不多,也就僅限于基地落成、U2被擊落那有限幾次罷了。
如今能讓基地的職工們再次發自内心的露出這種喜悅的笑容,确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而就在李恒德與黃培雲聊天的同時。
一位行色匆匆的年輕人忽然從他們身邊走過,找到了一名位于他們左前方的中年男子低聲說了些什麽。
年輕人以及中年男子的身份李恒德都不認識,畢竟他剛到基地沒多久,長期又泡在生産車間,基地裏認識的人也就那麽些個。
但從對方穿的工服标識來看,很明顯也是二分廠的人,比如是個負責冶金的組長啥的。
隻見中年男子在年輕人低語後面色驟然一變,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空地内,接着朝身邊幾人一揮手,沒好氣的說道:
“哔哔哔哔的——,爐子偏偏在這時候出故障了,好了,都别TMD看熱鬧了,趕緊回去補修吧!”
聽聞此言。
中年人身邊的幾位年輕人頓時齊齊哀嚎了一聲,耷拉着腦袋跟在對方身後離開了現場。
而對方這一離開,原先占據的位置便騰出來了。
隻見距離最近的王愛民眼疾手快的竄到了警戒線邊,占住了空餘位置的最外側,同時朝李恒德揮了揮手:
“主任,這裏有位置!”
李恒德也是個腦子很快的人,見狀連忙一拉黃培雲的袖子:
“走,培雲,那裏有位置了,咱們快過去!”
黃培雲自無異議,于是衆人便飛快的走到了那位中年人留下來的位置上,搶下了這個位置。
衆人欣喜的表情與沒走多遠、正在唉聲歎氣的另一群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jpg。
雖然算上黃培雲帶來的人在内一行人足足有十一人之多,中年人原本帶着的也就五六個人,但這種事兒擠一擠倒也能搞定:
李恒德将組内唯一的一位女同志被安排在了左邊,她身邊站着她的小情侶男友,另外一側則是一位穿着軍裝的軍人,距離保持着很合适。
剩下的人則按照矮個在前高個在後的方式站成了兩排,雖然視野多少有點影響,但利用好空隙基本問題不大。
在搞定了位次問題後。
腦子裏都是牛肉的王愛民便猛然看向了空地中央。
結果沒看還好,這一看過後,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堆問号:
“欸?牛呢?羊呢?”
按照他之前從大喇叭上聽到的消息,二分廠将在這處很有名的空地上對春節的食材說白了就是牛羊進行處理。
于是他便在實驗結束後,便匆匆拉着李恒德以及其他人趕到了現場。
結果好不容易拿到位置後他才發現.
此時此刻被衆人圍在中間的這處空地上,壓根就沒有牛和羊的身影。
别說牛和羊了,哪怕是一根驢毛都見不到。
事實上。
發出疑問的不僅僅是王愛民,包括李恒德和黃培雲在内的其他人也同樣一頭霧水:
“奇怪了,牛咧?”
“我不到啊.”
“不是說好了殺牛殺羊的嗎?”
“愛民,你的消息準确嗎?”
這年頭的工人性格都比較開朗,在眼下這種公共場合的聊天都沒壓着嗓門講話,因此他們的聊天很快被邊上那位穿着軍裝的男子注意到了。
此人的年齡大概同樣四十左右,國字臉,沒說話的時候抿着嘴——還是抿完後向上努起來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個沒啥文化的大老粗。
這類人看起來就是那種說話甕聲甕氣,首長指着一箱物資說某某某你把它搬到車上,便會立馬說聲是然後撸起袖子悶頭幹的畫風。
不過實際上的國字臉似乎并沒有看上去那麽難打交道,聽到王愛民幾人的吐槽後他便主動問道:
“幾位小同志,你們是剛來不久吧?”
王愛民看了他一眼,乖乖點了點頭。
國字臉所說的剛來顯然不是指剛占到位置,而是指他們到場的時間。
随後國字臉掃了場中心一眼,另一隻手在空中做了個切的動作:
“你是不是以爲所謂的宰牛,就是在場地裏立個台子邊上栓頭牛,然後當衆出刀放血那麽簡單?”
王愛民與幾位同伴對視了一眼,繼續點了點頭。
國字臉見狀頓時笑了,出聲解釋道:
“你這就是想當然了,牛的屠宰方法很複雜,尤其是有了流水化的标準以後,一切都要按照流程進行。”
“你想的那些牛現在都在屠宰場呢,要先用水沖淋一遍,再上電擊把它擊暈,直接拉倒用錘子敲腦袋是會被某些魔怔群體舉報的,咳咳.”
說着,國字臉又指了指現場,說道:
“更别說咱們現場的人雖然多,但說到底也隻是個二分廠罷了。”
“如今整個基地不算生活區,光分廠就有十八個,扣掉一些諸如站台之類人手不多的小廠,剩下的也有十個左右。”
“所以每個廠子要宰殺的牛都要按順序來分配,如果全給了咱們二分廠,那麽剩下三分廠七分廠的同志不是得有意見?”
“今天在你們來之前二分廠已經殺過一頭牛了,所以你們這些新來的得再等等。”
王愛民眨了眨眼,下意識問道:
“那還得等多久啊?”
國字臉看了眼日頭,判斷道:
“具體我不清楚,要屠宰場那邊安排,不過我估摸着得個把小時吧。”
“啊?”
王愛民聞言立馬垮下了臉:
“個把小時,要等那麽久啊?”
“久?”
國字臉轉身看了他一眼,嘴角翹起了一絲不是嘲諷但也不是玩笑的弧度,隻見指着自己說道:
“小同志,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王愛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猜測道:
“大概四十左右?”
國字臉點了點頭:
“四十三了。”
接着不等王愛民說話,他又繼續說道:
“小同志,你知道爲了這一頓能随便吃的肉,我等了多久嗎?”
王愛民這次思考的時間長了點兒:
“兩年半?”
國字臉搖了搖頭,朝王愛民做了個四的手勢,同時整張手掌保持着這個手勢在空氣裏轉了轉:
“整整四十三年。”
王愛民愣住了。
接着國字臉又呼出了一口綿長的氣息,目光悠揚的看向了遠方,語氣帶上了一絲與粗野畫風截然不同的意味:
“其實能等還是件好事兒,有些人連一頓像樣的肉都沒吃過,就連等的機會都沒有了。”
聽到國字臉的這番話。
一旁始終沒怎麽說話的黃培雲,終于忍不住上下打量了這位看起來像是個莽夫般的中年軍官幾眼。
他發現這位軍人的身上并沒有軍銜,而且脖子手掌的一些部位上還帶着很多細小的疤痕。
結合對方的語氣,這人似乎有故事呀
随後黃培元想了想,主動朝對方伸出了手,說道:
“這位同志,古人雲相逢即是緣,這裏自我介紹一下吧,鄙人黃培雲,目前二分廠的冶金工程師,你可以叫我老黃。”
“我身邊這位是我的故交,目前負責一些結構相關的李恒德同志。”
看着黃培雲伸出的手,國字臉男子猶豫片刻,也伸手與他握了握:
“221基地後勤部副主任,民兵團副團長.葛振林。”
葛振林。
聽到這個名字。黃培雲先是虛着雙方握着的手思索了幾秒鍾,開始在記憶中檢索這個名字,想要看看認不認識。
不過幾秒鍾後,這位在海對面留過學、當年面對鬼子都絲毫不懼的大佬,驟然忍不住勃然變了色:
“葛振林?您莫非就是那位葛英雄?”
不過葛振林聞言隻是擺了擺手,一副看起來不願多說的模樣。
不過葛振林的這個動作,卻讓黃培雲愈發的激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黃培雲說出葛英雄這三個字後,哪怕是衆人最遲緩的王愛民,看着葛振林的目光也瞬間帶上了無與倫比的崇敬。
葛振林。
如果說這個名字乍一聽有些陌生的話,那麽有一個團體肯定每個人都耳熟能詳。
那就是.
狼牙山五壯士。
注:
以後有機會和你們講講這章背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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