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基地辦公室内。
聽到徐雲說出的這番話。
李覺整個人都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眼睛盯着徐雲:
“小徐,你能從國外換到肉?”
徐雲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這個方案他其實很早之前就有考慮過:
“嗯,我有不小的把握——不過這種方法換來的肉頂多隻能夠咱們基地包餃子用,而且隻能搞上這麽一次。”
“想像和毛熊交易的冬小麥那樣長期且數量巨大.這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兒了。”
徐雲說的是實話。
可樂那種商品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孤本,它在毛熊交易中的地位是不可取代且不可複刻的,即便是徐雲想要再想出一款同類的産品也沒啥可能性。
所以他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隻爲年三十那頓年夜飯準備足夠的肉量。
“隻能一次也沒關系!”
李覺聞言很快大手用力一揮,說道:
“小徐,隻要不用咱們國内的儲備肉,這次年夜飯你想怎麽鼓搗就怎麽鼓搗!”
徐雲表情微微一松:
“那廠長,您能保證那些肉不會被摘桃子嗎.”
這年頭國内學術摘桃子的事兒相對少見,但物資截留這種操作卻經常發生。
而且這個時期的物資截留基本上和人情、交情這些字眼有關,有點類似《亮劍》裏頭旅長管李雲龍要騎兵營的那種方式——【咱們都這麽老熟了,從你那兒拿點東西沒事吧?】
這種和交情扯上邊的事兒要比官面的截留更加複雜,尤其是李覺這種在部隊裏關系複雜的大佬,徐雲很懷疑五十頭牛送到基地的時候能不能剩下五頭牛.
不過令徐雲再次松了口氣的是。
李覺再次用力點了點頭,下巴朝老郭那邊努了努:
“放心吧,你要是真能從國外搞到牛羊肉,我讓老郭和五師那邊出面,走科院的關系把肉批過來。”
“隻要你拿回來的肉能過海關安檢,我保證送到基地的時候連一根牛必安都不會少!”
徐雲:
“.”
随後李覺頓了頓,對徐雲反問道:
“小徐,摘桃子這種事情你大可不必擔心,這件事兒的關鍵其實是.”
“你打算和誰做這筆生意?毛熊?歐洲?還是海對面?”
“還有你準備用什麽去說服他們?總不能又是可樂吧?”
面對李覺咕噜咕噜冒出來的一連串問題,徐雲卻微微搖了搖頭:
“廠長,這次我可沒想着和毛熊或者歐洲做生意,我準備換個對象坑.咳咳,換個對象交易。”
“其實說起牛肉.廠長,咱們隔壁有個鄰居在牛肉這塊的‘造詣’可是很深的呢。”
“鄰居?”
李覺愣了兩秒鍾,旋即便想到了什麽:
“小徐,你說的莫非是霓虹?”
徐雲嘿嘿笑了兩聲,眼中閃過了一道莫名的光華:
“沒錯,正是霓虹!”
衆所周知。
作爲一個赫赫有名的島國,霓虹的地形以山地、丘陵爲主,具有海洋性的氣候特征,氣候溫暖濕潤。
加之國内火山衆多,土壤肥沃,國内植被覆蓋率高達60%,所以是一處天然的牛肉養殖國度。
大概在明治時代之後。
霓虹是原生牛種和外國牛交配生下了四類牛,也就是黑毛和牛、褐毛和牛、霓虹斷角牛和霓虹無角牛。
這四類混血牛,便是後世所說的“和牛”。
當然了。
眼下這個時期和牛的養殖産業鏈還沒後世那麽複雜,同時霓虹也沒對和牛進行大規模的饑餓營銷,因此如今霓虹的“和牛”與後世的什麽霜降5A和牛相比還是有畢竟明顯的區别的。
這個時期的霓虹和牛特點就是油脂很多,霓虹國内全年的肉用牛産量在7萬頭左右。
更關鍵的是.
後世華夏之所以在很長的時間内禁止進口霓虹牛肉,其主要原因是2001年爆發的瘋牛病:
當時除了澳洲新西蘭外世界上所有養牛國都受到了瘋牛病的波及,霓虹于03年禁止從海對面進口飼料,因爲在海對面把牛肉牛骨粉碎後添加在飼料裏是很普遍的事情,後來也被認爲是導緻牛得瘋牛病重要原因。
哪怕是直到2023年,霓虹也依舊是瘋牛病疫區。
不過很有意思的是。
在霓虹的和牛出口國名單裏,柬埔寨這個國家連續7年名列第一,這就很值得深思了——這些和牛真的是被柬埔寨人吃了嗎?
咳咳
視線再回歸現實。
雖然瘋牛病在後世算是一種大病(這句話怎麽怪怪的),不過眼下這個時期霓虹的牛肉還是相當安全的。
而且霓虹牛肉的油脂對于眼下基地的職工們來說絲毫不顯油膩,如果真能從霓虹那邊換來一批牛肉.
想到這裏。
李覺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對徐雲問道:
“小徐,你準備用什麽東西去和霓虹人換牛肉?”
接着不等徐雲回答,李覺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如果是某些比較重要.或者對霓虹人有幫助的技術,我勸你最好還是先思量思量。”
一旁的老郭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他也是這個想法。
雖然基地職工們的年夜飯很重要,但如果因爲這頓飯拿出去某些重要的技術,那這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老郭和李覺其實都不擔心徐雲的覺悟,不過他們對徐雲的價值觀或者認知觀一直都不太放心——他們生怕徐雲覺得某些技術在未來沒啥價值,就随便把它丢出去換一頓飯了。
面對李覺的顧慮,徐雲卻搖了搖頭:
“廠長,您放心吧,我這次給霓虹人的可不是什麽重要技術。”
“恰恰相反,如果他們一不小心,還可能在上邊栽個跟頭呢。”
“栽跟頭?”
聽到這三個字,李覺還沒反應過來,老郭倒是先一步理解了徐雲的意思:
“小徐,你準備給霓虹人挖個坑?”
徐雲重重點了點頭,随後怕老郭他們狠不下心做這種事兒,特意又補充了一句:
“郭工,這可是那些霓虹人應得的,我隻是準備把他們原本坑咱們的做法還到他們身上罷了。”
老郭頓時眉頭一掀。
徐雲這可是話裏有話啊
随後他思索了幾秒鍾,對徐雲問道:
“小徐,你準備用什麽東西和霓虹人做交換?”
徐雲看了他一眼,嘴裏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中微子的混合角。”
說罷。
徐雲的眼中亦是浮現出了一絲感慨。
中微子。
這算是人類最早接觸、但同時也是最神秘的一種粒子了。
衆所周知。
任何物理現象都應該滿足的能量、動量、角動量守恒定律,核反應也不例外。
但是科學家們發現,原子核的β衰變(放出一個電子)似乎并不滿足這個情況。
爲了解釋這一現象,物理學家泡利提出原子核在裂變中還會放出一種很難探測到的不帶電粒子。
這便是中微子。
值得一提的是,華夏物理學家王淦昌.就是基地裏現在正鼓搗着加速器的那位王京同志,在1941年提出了一種探測中微子的方法。
但是當時的華夏還在抗戰中,根本沒有實驗條件。
之後中微子被另外兩位美國物理學家發現,并獲得了諾貝爾獎。
中微子這玩意兒和誇克有點類似,同樣總共有三種“味道”:
電子中微子、μ子中微子、τ子中微子。
它們分别在電子、μ子、τ子參與的核反應中産生,也隻能和對應的粒子反應。
這三種中微子在接近光速飛行的途中可以相互轉換,物理學家把這種現象叫做中微子振蕩。
在徐雲穿越來的後世。
霓虹的超級神岡探測器、華夏的大亞灣反應堆、錦屏深地實驗室也就是徐雲他們驗證暗物質的那個地下實驗中心,長期都在進行着中微子的相關研究。
後世在中微子方面成果最多的國家自然是霓虹,他們還多次憑借中微子的相關研究獲得過諾獎。
但是鮮少有人知道的是
在地球中微子的研究過程中,霓虹方面曾經坑過一次華夏物理學界。
這個坑就是中微子的混合角。
上頭提及過。
中微子有三種不同的“味”,這三種味的中微子可以通過弱相互作用與對應的輕子相互轉化,比如反電子中微子與質子發生逆β衰變産生正電子和中子。
但實際上。
中微子還有另一種更神奇的轉化方式,那就是中微子振蕩。
這是一種量子力學現象,是指中微子在空間中傳播時會在不同味之間轉變。
1957年的時候。
理論物理學家布魯諾·龐蒂科夫首次提出了中微子振蕩的猜想,爾後一連串的實驗皆觀察到這一現象。
要理解中微子振蕩的原理,首先需要知道兩件事情:
一是中微子有質量,二是中微子的味本征态和質量本征态不完全相同。
根據狹義相對論,沒有質量的粒子必須以光速運動。
如果中微子沒有質量,那麽它們就不能改變自己的速度,也就不能發生振蕩。
但是實驗觀測表明,中微子确實有非零的質量,盡管它們非常小。
目前還沒有直接測量出中微子的絕對質量,但是可以通過觀測它們之間的質量平方差來推斷它們的相對質量。
然後說是本征态。
在粒子物理學中,本征态是指一個物理系統在某個可觀測量上具有确定值的狀态。
例如在味可觀測量上具有确定值e、μ或τ的中微子就是味本征态,在質量可觀測量上具有确定值m1、m2或m3的中微子就是質量本征态。
如果這兩種本征态完全重合,那麽就不存在中微子振蕩。
但是實際上,這兩種本征态是由一個幺正矩陣U相聯系的,這個矩陣被稱爲PMNS矩陣,它可以描述中微子的味和質量之間的轉換關系。
PMNS矩陣包含三個混合角θ、θ和θ以及一個CP破壞相位δ來參數化。
混合角是描述中微子振蕩強度的重要物理量,它們反映了不同味道的中微子之間的耦合程度。
這些混合角是不能從理論上預測的,隻能通過實驗來測量。
在三個混合角中。
θ和θ早就被測量出來了,而θ是最難測量的一個,因爲它對應的值非常小。
但是θ對于探測CP破壞相角δ和确定中微子質量次序(即三種質量本征态之間的大小關系)具有重要意義,因此測量θ是一項極其重要又極具挑戰性的任務。
後世兔子們在大亞灣反應堆開展了θ的測量,這也是兔子們建國至今參加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有重要國際影響的國際合作基礎科學研究項目。
驗站項目2006年獲準立項,07年正式開機。
然而在最開始的兩年時間裏,負責提供基礎參數的霓虹超級神岡探測器實驗室提供的17組數據全都是錯誤的。
兔子們爲此付出了整整兩年的時間和大概700多萬經費(還有一種說法是1500萬)的代價,雖然最終θ的角度還是被兔子們精準測出,但這裏的代價還是太大太大了。
這還沒完呢。
如果把時間線從徐雲他們所在的這個時期推後18年,霓虹人還會在中微子方面搞一波事。
那時候有一個霓虹人會以支援兔子們教育事業爲由,将一套摻雜了大量錯誤知識的理論物理教學書連同當時的【無息貸款】一起送給兔子們。
接着那筆所謂的【無息貸款】由于廣場協議導緻日元對美元升值一倍多,加上華夏币貶值,最終使兔子們實際償還的日元債務是貸款的一倍多都不止.
而那套理論物理教學書則誤導了整整兩屆的華夏理論物理大學生,所以如果你去看那些院士的教育履曆,會發現在這幾年間存在着一個時間上的人才斷層。
當時某些動亂時期已經結束好些年了,導緻這個人才斷層的重要原因,就是因爲那套物理書籍存在的問題。
比如那套教材中的微擾計算。
那套教材的路徑積分完全就是胡亂展開,導緻kernel項出現了額外的相互作用。
當時由于國内知識封鎖的緣故,很多學者還以爲這是國際上的全新推導方法
又比如霓虹人爲了讓他們杜撰出來的泛函方法顯得合理,甚至還讨論了一種常微分方程得到近似解,然後與數值解對照進行逆推,修建了一個壓根就不存在的‘理論框架’。
金陵大學物理系的常遠研究員花了整整五年對這套常微分方程進行研究,得知真相後這件事成爲了他一生的痛點
說來也巧。
當時爲華夏贈送那些教科書的,正是徐雲的老熟人鈴木厚人。
如今霓虹方面對于中微子的研究還處于初始階段,面對這一筆隻知之甚少但實際上影響頗大的賬,徐雲怎麽可能不好好算一算呢?
注:
讀者群重新開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