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下午。
221基地的十一廠區。
早先提及過。
在基地的18個分廠裏,有三個廠區會在平時涉及與外界進行物資交接。
它們分别是:
二分廠、
十一分廠、
以及十二分廠。
其中二廠區的情況比較特殊,它算是一種‘兼職’情況:
在大部分時間裏。
它承擔的主要是高能炸藥研制、生産試驗和未來核武器的總體裝配工作,算是标準的科研中心。
不過由于地理位置最靠外以及路面狀況極佳的緣故。
二廠區在一些業務時段,也會負責一些需要車輛完成的物資轉運。
例如當初老郭他們帶回的糧食、期刊和徐雲這個七分熟,便是從二廠區來的基地。
但二廠區的兼職也就僅此而已了。
遇到真正需要用火車運輸的物資時,基地的交接地點還是在具備正規站台的十一與十二分廠。
這兩個分廠的區别是十一廠區爲危險品站台,十二廠區則是普通物資站台。
當然了。
這裏的危險品準确來說應該是‘敏感’物品,不單單是易燃易爆的化學産品等等。
例如一些精密儀器、一些從外部來的專家——比如說錢五師他們,都是被‘運’到十一分廠下車的。
又比如.
今天要被送到的黑水虻幼蟲快遞。
此時此刻。
十一廠區站台邊已經彙聚了一大群人。
其中有李覺老郭這樣的基地管理層,也有周紹平章公定之類的副業隊青工,還有徐雲這種看熱鬧的吃瓜黨。
眼下正值下午兩點半,恰好是太陽最悶熱的時間段,這麽多剛下了工還沒洗澡的人聚集在戶外.
說實話。
那味兒是有點重。
不過衆人對此卻絲毫不在意,即便是徐雲這種後世來人也同樣沒啥反應——畢竟他的鼻子已經快燒成伏地魔了,聞也聞不清多少味兒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着站台的東南方向。
也就是.
西海省省會鄯州所在的方位。
過了一會兒。
“小周。”
李覺将目光從遠處收回,對助理周材問道:
“火車出發多久了?”
李覺不太喜歡表鏈在手腕上的束縛感,因此幾乎不怎麽戴手表,平時問時間也都是直接找的周材。
周材很利落的翻了下手腕,報出了一個時間:
“廠長,大概出發有三個小時左右了。”
李覺點點頭,又問道:
“養殖室那邊呢?”
周材抹了把前額的汗水,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
“培養中心倒是沒什麽問題,貢布同志和劉主任他們在前天就已經騰置好了地方——要不然上面也不會今天就把黑水虻運過來了。”
李覺聞言沉默片刻,最後幽幽呼出一口濁氣:
“這個老周,這tmd是搞突然襲擊啊.”
李覺口中的老周不是基地的成員,而是鄯州或者準确來說,是西海省保密陣線的總負責人。
大概在兩天前吧。
畜牧副業隊的貢布等人與劉有成合作,總算是把培育黑水虻幼蟲的養殖室給建好了。
李覺等人便例行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首都那邊,并且希望首都傳來後續指示。
但首都方面卻整整靜默了兩天,李覺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發生什麽意外了——比如說捕捉黑水虻的時候全飛走了。
接着在今天上午,鄯州方面的老周才突兀的發來了一條密報:
第一批黑水虻幼蟲将在今天下午運抵基地!
于是乎。
基地方才連忙做好了交接準備,整個過程雖然沒出啥岔子,但多少有些狼狽。
嗚哧——
嗚哧——
嗚哧——
而就在李覺問完時間後不久。
不遠處的鐵路上,便傳來了一陣火車行進的聲響。
“火車來了!”
不知道人群中的誰喊了一聲話。
現場衆人方才如夢方醒般回過了神,齊齊擁到了站台邊上:
“火車真來了!”
“這玩意兒比咱們基地的通勤火車要大不少诶。”
“不但大,還粗很多呢,你看外頭那一圈,真黑啊.”
“速度真慢”
随後在衆人的注視下。
這輛在後世已經很少見的圓頭火車一邊噴着黑煙,一邊緩緩停到了站台旁。
過了片刻。
嘩啦——
火車的第一節車廂被人從内部開啓,一位男子率先從車内走了下來。
此人年齡約莫四十多歲,穿着一身灰色的幹部裝,個子不算高,身材卻很臃腫。
要知道。
在如今這個年代由于物資匮乏的緣故,胖子還是很少見的。
例如去年工人日報曾經發過一篇報道,川省某國有礦廠4000多号人,體重超過150斤的才隻有6個——雖然不知道搞這種和發這種統計是啥目的.
見到此人後。
早就等候在此的李覺也不由上前幾步,重重在對方肩膀上一錘,笑罵道:
“好你個老周,幾個月沒見又胖了一圈,這看起來有180斤了吧?”
“怎麽,我和老郭還有其他同志在金銀灘這兒吃苦,你美滋滋的在鄯州那邊吃香喝辣?”
李覺話剛說完。
名叫老周的胖子頓時扯出了一絲苦笑,連連搖頭道:
“老李,你tmd就别埋汰我了。”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餐餐大魚大肉搞個人享受,組織上還能讓我在鄯州負責保密工作?”
“沒錯,我是胖了不少,但和吃香喝辣沒半毛錢關系,都是被壓力壓出來的。”
“喏,不信你看看我這胳膊和肚子,都是虛胖咧。”
聽聞此言。
李覺便也收斂了原先的笑意,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胖子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除了營養攝入過剩之外,壓力也是一個人可能長胖的誘因之一。
人在壓力大的時候,機體内會分泌紊亂,代謝變慢。
同時還會産生一種叫做皮質醇也就是壓力激素的東西。
皮質醇會增高血漿膽固醇,激活四肢皮下的酯酶,促使皮下脂肪分解。
分解後的脂肪呢。
則會重新分布在面部、上胸部、頸背部、腹部和臀部,形成向心性肥胖。
某種——注意是某種意義上來說。
很多頹廢的人之所以會被稱爲死肥宅,其中的肥便和皮質醇有着很大的關系。
後世在這方面還有一個專業術語,叫做壓力性肥胖。
很明顯。
這位被李覺打趣的老周,便屬于這種情況。
随後老周擡頭環視了周圍一圈,輕輕拍了拍自己虛胖的肚皮,對李覺說道:
“話說老李,我現在胖成這樣,還是拜你們所賜呢。”
李覺頓時一怔,詫異道:
“我們?”
“當然。”
老周朝天空某個方位随意努了努下巴,說道:
“前段時間你們不是打下了三架U2麽,到現在對岸都還蒙在鼓裏呢。”
“他們知道這三架U2肯定出了事,多半已經兇多吉少,但具體過程和原因卻一無所知。”
“所以過去這段時間咱們西海和隔壁的隴右都快成敵特的團建區了,一茬茬的跟蟑螂似的冒出來,打都打不掉。”
說着。
老周忽然又想到了什麽,指着身邊的火車說道:
“還有這次送來的黑水虻幼蟲,老李,知道組織上爲什麽不提前通知你們嗎?”
“原因就是這段時間西海這邊的敵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爲了保密起見,必須限制知曉情況的人員範圍。”
“後來首都一合計,得,反正你們的養殖室已經搞好了,那麽幹脆就誰都不提前通知吧,這樣可就再穩不過了。”
“.”
李覺頓時一怔。
好家夥。
合着是這麽回事呢
他就尋思着組織上怎麽會來個突然襲擊,原來是因爲敵特最近因爲U2的失聯開始應激了?
記得前幾天葉笃正還和他說過什麽蝴蝶翅膀風暴的道理,莫非這就算是其中一種?
随後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周,第二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周,你們辛苦了。”
“嗨,這算啥?”
老周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看起來很灑脫:
“要是你們能再打下來三架U2,别說長胖20斤了,長成耳根那樣我也沒意見啊!”
“可惜啊可惜,當初打u2的時候我不在場,錯過了那番好戲,要不然今後我還能給我孫子吹吹牛批呢。”
李覺原本的臉色還有些凝重,結果愣是被老周的這番話給逗笑了:
“啊哈?再打三架?”
“那恐怕不行了,你别忘了,對岸現在的U2就剩下了一架,來大陸的膽子估摸着更是沒有了。”
“所以老周,你想看到咱們再打下三架U2,估摸着是沒啥可能喽。”
老周聞言一怔,回過神後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倒也是,估摸着就算對岸想再來,海對面也不太可能再給他們送飛機了。”
“看來我這輩子估摸着是沒有親眼見到U2被打下來的機會了——話說我聽說你們基地有一把很神奇的斧頭,我朝它許個反方向的願你說有可能實現嗎?”
李覺:
“.”
老周最後的這番話顯然隻是打趣,因此很快,他的表情又再次恢複了正常。
“好了老李,閑聊差不多就到此爲止吧。”
提及正事兒。
老周整個人的氣勢也瞬間爲之一變,目光變得銳利了起來:
“使命特殊,現在咱們該開始交接這批貨物了。”
李覺聞言表情同樣一凝,做出了傾聽狀。
“你看。”
随後老周指着他乘坐的圓頭火車後半部分,介紹道:
“這輛火車除了燒煤室外一共有六節車廂,首尾兩節用于乘人,中間四節都是用于盛放貨物。”
“根據首都方面傳來的消息,這批貨物一共有七萬頭左右的黑水虻成蟲,以及十五萬頭的黑水虻幼蟲。”
“這兩種蟲類都被用濕潤泥土加苜蓿草的方式安置在了封閉但可以透氣的木箱中,從捕捉成功到現在大概過了五天左右的時間。”
“其中黑水虻成蟲需要一定的活動空間,因此木箱規格是1X1X0.25,每個箱子裏頭有大概1000隻左右的成蟲,也就是75個箱子。”
“幼蟲的活動能力低,有些蟲卵的活動能力甚至是0,因此一個箱子裏大概可以安置3000隻幼蟲。”
“所以幼蟲的數量雖然比成蟲多,但它們的箱子數卻要少于成蟲,一共隻有五十多個箱子。”
聽到老周這番話。
剛剛被老郭推到老周身邊的韓立也下意識點了點頭。
黑水虻的幼蟲和面包蟲有些類似,屬于一種高密度養殖的物種,可以使勁兒折騰。
這輩子是釣魚佬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面包蟲是打窩的一種神器,尤其是可以拿來釣翹嘴啊呸,說錯了說錯了。
面包蟲的群落密度很高,一般洗臉的臉盆鋪個兩厘米的厚度,數量就可以達到千隻左右。
還有後世的蜂巢。
中蜂标準箱一般由10個巢框的巢箱組成,這些巢框的外圍長420毫米,高250毫米——這是行業标準。
在兩面爬滿蜜蜂的情況下。
一個4米x2.5米的中蜂标準連體箱,就可以容納數萬隻的蜜蜂。
因此一個1X1X0.25規格的箱子容納1000隻成蟲和三千隻幼蟲.
隻能說首都方面還是太過保守了。
當然了。
考慮到這批黑水虻的重要性,首都那邊謹慎點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畢竟這批黑水虻可不是當初的樣本,沒了可以随便再抓。
十幾萬頭的黑水虻幼蟲一旦出了事,兔子們的整個計劃都會受到嚴重影響——除非你能立馬再找到一處聚集點。
同時即便是這樣的低密度木箱,火車也可以一次性把它們運完,所以倒也沒必要硬擠。
随後李覺又和老周交接了一些手續,全部搞定後便開始安排青工副業隊搬運起了木箱。
到了這一步。
此前一直待命的青工副業隊們便派上了用場。
今天到場的青工一共有三十多号,其中不乏一些徐雲的老熟人,比如興趣小組的那些成員。
接着在周材和其他幾位領導的指示下。
青工們兩人一組,盡量水平的将一個個箱子搬運到了站台邊的運輸車裏。
過了半個小時。
一百多個箱子全數搬運完畢。
到了這一步。
老周此行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不過他并沒有急着離開基地,而是與李覺等人一起搭乘着其他車輛,駛向了
基地的黑水虻養殖中心。
二十分鍾後。
刺啦——
随着一道道刹車聲的響起。
幾輛車子停到了基地邊緣的某個區域。
這塊區域位于基地的東南角,并不屬于十八個分廠中的任意一個廠區範圍。
不過别看這塊區域好像沒有‘主人’,實際上它的安全性在基地可以說是數一數二:
它的西面是基地主體,東、南、北三面是面積廣達1100平方公裏的金銀灘草原。
除此以外。
這處區域周邊還有一座駐場部隊的兵營,内中長期有一個營的戰士執勤巡邏。
任何人想要抵達這裏,過程都非常困難。
單純從防止人力破壞的角度來說。
縱觀整個基地,哪怕是總廠廠辦說不定都沒這兒安全呢。
作爲整個西海保密陣線的負責人。
當年在基地落成的時候,老周也曾經親自前來221基地巡視過幾趟,對于這塊特征明顯的區域并不算陌生。
在老周的印象中。
這塊區域的視野相當開闊,站在這裏可以遠眺草原的壯美景色,算是一處很不錯的休憩之所。
但此時此刻。
原本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卻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間建築。
建築的外觀很像後世的蔬菜大棚,高度似乎隻有三米左右,長寬卻都在五十米以上。
不過‘大棚’頂部的材料不是透明的塑料膜,而是一塊塊黑色的鐵皮,整體看起來相當皮實。
“老周,你看。”
在青工副業隊開始卸貨的同時,李覺則引着老周來到了建築邊上:
“如你所見,這就是我們基地建立的黑水虻養殖中心,這間便是我們搭設的第一期養殖大棚。”
“大棚的高度是3.5米,長寬都是60米,總面積大概三千六百多平,也就是五畝.或者說接近六畝地左右。”
“當然了,這還隻是我們的一期工程,目前養殖中心依舊在進行擴建——畢竟時間不太夠嘛。”
看着面前的大棚,老周理解的點了點頭。
由于徐雲提供了靖西聚集點的緣故,兔子們省去了大量尋找黑水虻的時間。
因此對應的。
221基地用于騰置養殖室的時間也自然縮短了不少,前前後後隻有一個星期而已。
在眼下這個時代。
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搞出那種幾十甚至上百畝的養殖中心,這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能夠用鐵皮搭出這麽個一期大棚,已經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兒了。
畢竟大棚雖然不需要打太深的地基,但這年頭可沒有後世那種PE保護膜來着。
想要修建這種規格的大棚,隻能用鋼筋骨架加上混凝土和鐵皮才能搞定,流程還是不輕松的。
若不是221基地本身就擁有冶煉鋼鐵的能力,可以短時提供大量的零部件,這事兒一周保不齊還不夠呢。
半個小時後。
從運輸車上搬運下來的箱子被按五個一組的方式放到了拖車上,由幾頭驢拖着車走向了養殖大棚内。
剛一進大棚。
老周的眉頭便爲之一擡:
“哦豁!”
實際上。
此時和他一樣的驚訝的基地領導并不在少數,蓋因.
大棚内的景象确實有些出乎他們的預料。
按照老周所想。
大棚内多半就是一些放在地面上的小盆子,盆子裏裝着一些雜草用于培育幼蟲,然後就僅此而已了。
但眼下大棚内的情況,卻與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首先進入他們視線的是,三處位于棚内的巨大水坑。
水坑内深度大概幾十厘米,還栽種了一些綠色植物,每個水坑的面積大概都有五十平米左右。
除此以外。
水坑的四周還被安置了細密的紗窗和紗門,将其中封閉成了一個密閉空間。
“和諸位介紹一下。”
由于負責養殖的貢布性格内斂而且普通話不太好,化學實驗室主任兼蟲粉研制的負責人劉有成便主動做起了介紹工作:
“這三個水坑就是黑水虻成蟲的養殖區,其中的綠色植物主要是爲了适當模拟一些野生環境。”
“除了大家看到的這些之外,我們還會把溫度控制在35℃-36℃,濕度在50-60之間。”
“等黑水虻成蟲進入養殖區後,它們便會停留在植物和紗窗上,一般一到兩天就會進行産卵,産卵後便會迅速死亡。”
“按照規劃,我們每天都會對死亡的黑水虻進行處理,同時收集黑水虻的蟲卵到育種室。”
“諸位可以看看這裏,這部分的那些黑水虻,就是基地第一批蟲卵孵化出來的成蟲。”
說着。
劉有成便朝池中的右下角指了指。
衆人下意識便齊齊轉過頭,順勢朝劉有成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
劉有成所指的方位上,此時赫然趴着大概幾十頭安靜不動的黑水虻。
這批黑水虻來自三天前送到基地的樣本,當時和它們一同到達基地的還有袁國糧和侯光炯等人。
那批樣本中有上千頭黑水虻幼蟲,其中有些是一期二期,有些卻已經臨近孵化到了成蟲。
在這部分幼蟲長翅達到完全變态後。
劉有成等人便将它們引到了養殖區觀察,三天來隻死了兩頭成蟲而已。
緊接着。
劉有成又帶着衆人來到了池子後方的區域。
這片區域被挖出了幾個長型的坑道,坑道沒有裝水,但放着很多深褐色的泥土,一看就是來自外界。
“喏,這裏就是幼蟲的成長區了。”
劉有成指了指這幾個坑道,說道:
“成長區内我們鋪設了一些食床,每天會有磨成碎末的牧草從外部運送進來。”
“食床在各個方向上都有,特點是區域小但數量多,基本上可以保證幼蟲的食物攝入。”
“你們看,最右邊的那個就是我們試運行的幼蟲成長區。”
徐雲聞言,朝那個方向探了探腦袋。
隻見劉有成所指的坑道中,正有大量的黃粉色‘尖芽’埋在小層積裏。
這個坑道的上方挂着黃色的電燈泡,此時黑水虻幼蟲們正在蠕動着在進食。
并且與後世的面包蟲或者大麥蟲不同。
黑水虻幼蟲的異味很淡,絲毫沒有大麥蟲的那股腐臭味——上輩子徐雲養收獲蟻的時候曾經養過大麥蟲,那個味兒喲
随後老周看了眼大棚四周,沉吟片刻,對劉有成問道:
“劉主任,我有個問題啊——不知道咱們的大棚多久才能擴充到完整形态?”
“如果我所記不錯,想要保證基地内所有員工的營養攝入,每天最少要提供20萬條成蟲吧?”
早先提及過。
一頭二期的黑水虻幼蟲體長大概有接近兩厘米,單條蟲重3克左右,蛋白質含量大概是1.5克。
扣除掉主食提供的10克蛋白質,每人每天大概要攝入15克的黑水虻蛋白質粉。
221基地人數一萬出頭,因此每天大概要提供20萬條幼蟲才行。
同時除了這20萬條幼蟲之外。
還要保證有足夠數量的幼蟲培養成成蟲,因此每天黑水虻蟲卵的産量最少都要在五十萬以上。
五十萬這個數字難度倒不是很大,畢竟後世一個村落級養殖中心每天就能出十幾萬頭的黑水虻幼蟲了。
但在這年頭,基建效率卻是一個難點。
這種量級的昆蟲養殖面積,最少都要上百畝地才能符合要求。
不過劉有成顯然很早就和李覺讨論過這件事,因此聞言後沒怎麽猶豫便給出了答案:
“沒錯,周專員,以我們養殖中心目前的規格呢,肯定是沒法承擔起基地所有人的營養攝入。”
“不過現在隻是八月底,離冬天最少還有三個月呢,時間上相對還是比較充裕的。”
“按照目前的進度,我們大概十月初就能把育種中心擴展到一百畝地。”
聽到劉有成給出的這個時間。
老周思索片刻,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臉上的表情也隐隐緩和了不少。
一百畝地就是六萬七千平米左右,硬要舉例就是個320x200規格的長方形。
不考慮打地基環節,一個多月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屆時再用一個月的左右對黑水虻群落進行擴種,理論上應該恰好能趕在入冬前達成對應的群落數量。
至于這一個月裏的黑水虻幼蟲.
它們既可以用來偶爾加加餐,也可以先磨成粉作爲物資儲備。
畢竟如今的黑水虻幼蟲有十幾萬條呢。
以這些幼蟲爲基礎,擴種下去給基地所有人在一個月内加個兩三頓營養攝入還是沒啥問題的。
随後在衆多青工和驢的協助下。
這些跨越了上千公裏送到221基地的成蟲與幼蟲箱子,同時都被轉移到了成蟲養殖的水池裏。
沒錯。
兩種箱子同時都被運到了成蟲養殖區。
接着幾位身穿類似防蜂服的工作人員走進了水池内部,關上紗窗,先後打開了箱子。
首先被開啓的是七十多個成蟲箱。
咔哒——
随着箱子的開啓。
小半分鍾後。
一些黑水虻成蟲便從箱子裏飛了出來,并且迅速停到了紗窗的網格上,一動不動的像是找到了家。
不過看着看着。
紗窗外的老周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劉主任,不對啊,這些成蟲的存活率怎麽會這麽低?”
老周的視力很高,在開到第十個左右的箱子後,他便發現了一個情況:
箱子裏成蟲的數量似乎并不多,估摸着隻有40%甚至30%。
不過他身邊的劉有成倒顯得很平靜,他在生物學方面也算略有建樹,聞言便解釋道:
“周專員,你不必太緊張了,這其實是很正常的情況。”
“黑水虻的成蟲存活期很短,而且根據我們的觀察,這種昆蟲的死亡表現是标準的【突然暴斃】。”
“也就是原本還活的好好的飛來飛去,可說不定下一秒就突然啪一聲落地,徹底死翹翹了。”
“因此這批被捕捉的黑水虻中,必然會有不少原先就臨近死亡的成蟲。”
“而這些成蟲在路上又經過了數天運輸,一些原先的壯年也都進入了老年期,加上路上的運輸條件較差,能有30%的存活率都算是高了。”
“就像另一個幼蟲箱,你信不信打開後裏頭也會冒出很多成蟲?”
老周想了想,似乎也是這道理。
過了片刻。
他忽然像是明悟了什麽似的,輕輕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
“哦,我明白了!”
“正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你們才會把成蟲和幼蟲的箱子一起先運到成蟲養殖區?”
劉有成笑着點了點頭:
“正是。”
十多分鍾後。
開啓完成蟲箱子的幾位工作人員将這些箱子和死去的黑水虻屍體收好,開啓了裝有幼蟲的箱子。
果不其然。
在幼蟲箱子開啓之後。
瞬間便有不少黑水虻成蟲從中飛了出來,飛快的選定好了自己在紗窗的位置。
工作人員們靜靜地等着一衆成蟲飛完,方才再次将幼蟲的箱子蓋上。
在篩選完這些蛻變的成蟲後。
剩下的這些幼蟲,便可以安心放置在幼蟲培養區了。
當然。
這種做法可能還會存在一些邏輯上的漏洞。
比如說保不齊剩下的幼蟲裏頭,就有些過幾個小時甚至幾分鍾會完全變态成成蟲。
但這種邏輯漏洞字如其意,也僅僅能停留在邏輯層面罷了。
在十幾萬的幼蟲體量面前,這種小比例事件完全可以忽略。
畢竟幼蟲培養區隻要不存在大量成蟲,對于幼蟲的成長其實沒啥影響。
例如靖西三疊嶺瀑布邊上的黑水虻聚集地,不就是有大量幼蟲和成蟲共存嗎?
一個小時後。
将成蟲全部放飛完畢的工作人員們重新回到了紗門邊,外部的劉有成則開啓了強光。
黑水虻這種昆蟲雖然需求的溫度在35度以上,但它本身其實是不喜光的。
因此随着強光的照射。
紗門附近的黑水虻紛紛飛到了水池後端或者側面,入口處除了極少數幾隻釘子戶外再無黑水虻聚集。
于是工作人員們便可以放心的推開紗門,帶着箱子從中走了出來。
又過了半個小時。
幼蟲培養區也通過相同的流程安置完畢。
到了這一步。
第一批大規模黑水虻成幼蟲的轉移工作,總算是圓滿落幕了。
“對了。”
看着正在啃牧草碎末的黑水虻幼蟲,老周忽然想到了什麽:
“老李,你們老是說這玩意兒的幼蟲能夠磨粉,也不知道它的味道到底怎麽樣?”
“我看那成蟲又黑又長,像是蚱蜢縮小版似的,莫非它的口味也和蚱蜢卵有些類似?”
“那可比蚱蜢卵好多了。”
李覺笑着擺了擺手,轉身朝周材低語了幾句。
周材聞言道了聲是,快步轉過身,跑向了大棚外邊。
過了片刻。
周材推着一輛簡易版的小車、載着一個竹屜回到了衆人身邊:
“廠長,東西已經做好了。”
李覺見狀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引着衆人來到車邊,掀開了竹屜的蓋子。
呼——
一股白煙驟然升騰而起。
待煙霧消散後,衆人方才看清内部的東西:
隻見竹屜的墊子上,赫然擺着十多個雜和面做成的窩窩頭!
随後李覺指了指竹屜裏的窩窩頭,說道:
“這些窩頭裏就加了黑水虻幼蟲磨成的粉,喏,這些窩頭上的白點應該就是粉末的碎渣。”
接着李覺從中随意挑了個窩窩頭,也不怕燙,直接了當的掰成了幾瓣遞給了周邊幾人:
“來,大家都來嘗嘗吧。”
老周小心翼翼的接過窩窩頭,朝它吹了口氣,完事直接塞進了嘴裏。
随着窩窩頭的入口。
老周的臉頰上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個凸起,并且随着咀嚼的動作不停上蹿下跳。
過了片刻。
老周忽然眼前一亮:
“咦?好香啊!似乎有點類似.芋頭?”
聽聞此言。
一旁的徐雲忍不住笑了笑。
沒錯。
黑水虻幼蟲磨成的蛋白粉味道非常特殊。
它非但不像蚱蜢.準确來說是蝗蟲幼蟲那樣發澀,反倒還有一股類似香芋的香氣。
這是因爲在蒸包子的過程中,黑水虻幼蟲的蛋白粉發生了類美拉德反應。
在高溫之下。
部分黑水虻幼蟲的蛋白質會分解成氨基酸——這個分解大概在80度就會初步開始了。
同時呢。
黑水虻幼蟲的蟲體内又有少許還原糖存在,這是它與其他一些昆蟲最大的區别。
當蒸籠溫度足夠高的時候。
氨基酸和還原糖便會發生類美拉德反應,生産糖皮質激素和類似人參皂苷的雜環化合物。
這兩種味道便是大家熟悉的【香芋味】的來源。
當然了。
由于整個過程沒法達到150度以上,自然不可能發生煎牛排出現的那種褐化的标準美拉德反應。
因此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算是一種類美拉德反應的變性。
沒有緻病菌、口感又優質。
這便是黑水虻幼蟲的特點之一。
隻是在徐雲穿越來的後世,國内的食物供應已經達到了一個很完善的高規格程度。
因此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吃蟲子這種事兒基本上不會出現在餐桌上。
但對于眼下這個時代而言。
黑水虻幼蟲的出現,無疑是營養攝入的一大特解!
而就在老周等人啃着窩窩頭的同時。
數千公裏之外的首都。
一名戴着眼鏡的中年華夏人,整個人卻陷入了懵逼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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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