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翻物理大廈的根基】。
聽到徐雲說出的這幾個字。
老法臉上先是一愣。
旋即想到了什麽,飛快的掃了眼周圍熙熙攘攘的吃瓜黨。
接着一把将徐雲拽到一旁,壓低聲音對他道:
“羅峰同學,你所說的‘掀翻物理大廈的根基’,是比較誇大的修辭手法,還是.”
“會将我們現有的物理體系完全推翻?”
說完。
他便死死的盯着徐雲,等待着這個年輕人的答複。
如果在半天.不,如果在兩個小時之前,有人在老法面前對他說出這種話,他絕壁連一個标點符号都不會相信。
開什麽玩笑?
近代物理學從15世紀開始逐漸建立起基底,迄今爲止已有400多年了。
靠着開普勒、小牛、富蘭克林、安培這些先賢的努力,如今的物理學已經算是一門很成熟的學科。
法拉第這些頭部物理學家最近還打算聯名上書,建議皇家學會将物理學從化學的從屬中分離出來,設立爲一門獨立學科。
在這種背景下。
有人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能夠将物理大廈掀翻,恐怕是個人都會覺得荒唐而又可笑。
可如今.
無論是第一個實驗中測算出來的光速成果,還是依舊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光伏現象,都證明了一件事:
徐雲說的很可能是真話。
畢竟他的身後還有一個肥魚在背書呢。
因此作爲目前物理學界扛把子的大佬,老法就不得不考慮某種極端情況了:
如果、假如、萬一徐雲真的搞出了個超級超級巨大巨大的新聞,徹底否定了現有的物理學體系.
那該怎麽辦?
毫無疑問。
倘若徐雲所言非虛,那麽這個消息必然不能傳開!
也就是實驗依舊要做,但絕不能在現在這種吃瓜黨紮堆的環境下進行。
否則被那些不明所以又愛誇大其詞的人一傳播,明天說不定就成世界末日了。
最壞最壞的情況,也要在物理大會上公布。
看着一臉如臨大敵的老法,徐雲大緻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畢竟上輩子他就是這樣被傳成釣魚娘的,通宵啪啪啪碼字被說成夜生活豐富,到頭來那些群員還假裝無事發生
想到這裏。
徐雲沉吟少頃,組織了一道語言,說道:
“您放心吧,法拉第先生,這個實驗的主要目的,還是爲了支持日漸式微的微粒說。”
“雖然對經典物理體系可能有那麽億點點影響,但卻不至于讓整個體系徹底崩塌,更不可能讓先賢們的付出白費。”
雖然徐雲頓了頓,決定再釋放出一點東西來:
“肥魚老祖在他的遺書中,将世人肉眼可以看到的世界稱之爲宏觀世界。”
“我們從宏觀世界總結出來的概念,隻要保證在宏觀領域沒有問題就行了。”
“您說是嗎,法拉第先生?”
老法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雖然找不出徐雲話裏的問題,但他好像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随後徐雲帶着老法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了老湯鼓搗出來的設備邊上。
這套設備的占地面積約莫有一架鋼琴那麽大,總共分爲兩部分,比起之前的兩次實驗要精密的多。
第一部分是一個電火花發生器。
發生器上有兩個大銅球作爲電容,通過銅棒連接到兩個相隔很近的小銅球上。
導線從兩個小球上伸展出去,纏繞在一個大感應線圈的兩端。
接着又連接到一個梅丁格電池上,将這套裝置連成了一個整體。(我看看本章說能不能放出來圖)
第二部分是一個接收器,離發生器不遠。
它由兩個開口的長方形銅環組成,銅環接口處各鑲了一個小銅球。
至于發生器和接收器之間,則放置着一塊金屬闆。
發生器、接收器與金屬闆形成了一個三角形,其中發生器和接收器的連線,便是三角形的底邊。
老法依舊老神在在的走到設備面前,目光很快鎖定了纏繞有感應線圈的部位:
這個感應線圈的匝數很大,目測大概有耳根的腰那麽粗,占據了相當大的一塊區域。
以老法長年累月和電磁打交道的經驗來看。
如果導線規格正常,這個感應圈應該能發出一萬伏特以上的電壓。
一萬伏特,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這又是要幹什麽呢?
總不能表演電擊play吧?
就在老法沉思之際。
威廉·惠威爾也走了上來,如今他沒有壓力在身,對于徐雲的實驗便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先是繞了接收器一圈,随後輕咦一聲:
“咦?法拉第先生,右邊這套設備是忘了連接導線嗎?”
老法沉吟片刻,輕輕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忘了連接,而是它本就不需要導線。”
威廉·惠威爾聞言一愣,眨了眨眼,問道:
“怎麽,您看出來這套設備的原理了?”
老法扶了扶眼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遲疑道:
“隻是有一些猜測罷了.”
接着他一指不遠處的金屬闆,說道:
“惠威爾院長,你比較少參與一線研究,所以有些情況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們在光學實驗中常用到的成像闆,一般是以大理石爲基地制成的複合闆,主要就是爲了清晰的顯示圖像。”
“至于這類材質的金屬闆,則比較常見于反射實驗,例如聲波或者光等等”
“羅峰要求實驗在天黑的條件下進行,那麽必然與光有關。”
“因此我認爲,這塊金屬闆應該是用來反射光線的。”
說着他又掃了眼這套設備,摸了摸下巴,最終定調道: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套設備應該是在線圈設備先行通電發光,接着光線經過金屬闆反射,在接收器上呈現出某種圖像”
看着侃侃而談的老法,一旁的徐雲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老法啊老法,這次伱可就猜錯咯。
這次的實驗,和光學成像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叻。
當然了。
這也怪不了老法。
畢竟這個實驗的現象實在是太離奇了,遠遠超過了當時人們的認知。
人們可以輕松的重複無數次這個實驗,卻對它的原理苦惱不已。
直到它被發現20年後,才由愛因斯坦完成了理論解析。
在眼下的1850年。
如果有人光看設備就能預想出實驗的結果,徐雲當場就把小麥宿舍裏的那把斧頭吃掉!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之際,一道聲音忽然令他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那個.法拉第教授,有沒有一種可能,接收器上并不會出現成像效果,而是會出現電勢差呢?”
“?????”
徐雲一臉懵逼的轉過頭,發現出聲之人離他隻有三米不到,赫然是
小麥!
他是哪兒冒出來的?
哦,想起來了。
這個蘇格蘭青年原本在學生代表的位置看戲吃瓜,不過在光伏現象實驗的時候被徐雲抓了壯丁,成爲了負責手持手電筒的工具人。
因此自然而然的。
在光伏現象實驗結束後,他也便憨憨的跟着教授們走到了第三輪實驗的場地。
當然了。
徐雲驚訝的不是小麥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是他敢于提出與老法相反觀點的勇氣,而是
他所說的那番話。
此時此刻。
徐雲真的很想說句MMP,你是來拆我台的是吧
爲什麽有人在1850年,光看着幾個實驗設備,就能預想出具體的實驗現象啊
裁決之鐮在哪裏?
我要舉報有人開挂!
不過很快。
在想到小麥與這個實驗的淵源後,徐雲的心緒也開始逐漸平靜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
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這算是.
命中注定的共鳴嗎?
畢竟在原本曆史中。
這個實驗的結果乃是小麥畢生渴求、卻至死都不曾得見的遺願,同時還爲小麥正了身後之名。
或許冥冥之中,有些人與物的相性,先天的就與普通人不同吧。
而另一邊。
小麥的這番話也引起了老法的注意。
眼見老法看向了小麥,威廉·惠威爾便主動介紹道:
“法拉第先生,這位是麥克斯韋同學,也是繼牛頓爵士後,三一學院批準的第二位減費生。”
“哦?就是那位蘇格蘭天才?”
老法饒有興緻的打量了小麥一番,有些好奇的問道:
“麥克斯韋同學,你爲什麽會認爲接收器上不會出現圖像,而是會出現電勢差呢?”
小麥本就是個社恐,在老法這種大佬面前的壓力就更别說了,整個人看上去拘謹的不要不要的:
“法法拉第先生,具體原因我也解.解釋不上來,就是下意識的想到了電勢差的可能.”
眼見小麥都快尬哭了,徐雲不由輕咳一聲,出面解圍道:
“法拉第先生,我們時間有限,您看是不是.”
老法聞言一愣,旋即才意識到自己和威廉·惠威而有些失禮了。
畢竟阿爾伯特親王都還杵在邊上呢。
因此他連忙後退半步,對徐雲道:
“抱歉抱歉,請你開始吧,羅峰同學。”
徐雲朝他道了聲謝,像是一位剛登台的指揮家似的朝周圍幾個方向點頭緻意。
走到設備邊上,啓動了電源。
滋——
随着開關的閉合。
無形的電流穿過裝置裏的感應線圈,開始對銅球電容進行充電。
1伏特
100伏特
300伏特
1000伏特
當電壓上升到2萬伏後。
咻——
兩個小球之間的空氣被瞬間擊穿。
大量的電荷開始往來于兩個大銅球之間,一個高頻的震蕩回路形成了。
又過了幾秒鍾。
啪——
一束藍色電花在兩個銅球之間爆開。
細小的電流束在空氣中不停扭動,看上去就跟炮姐的op似的。
擱在動漫裏,保不齊某些中二少年還會刷起來什麽“你指尖躍動的電光,是我此生不變的信仰”雲雲。
不過這個過程稍縱即逝。
因爲每一次振動都伴随少許能量損失,使得電容兩端的電壓很快又降到擊穿值以下。
見此情形。
老法等人的臉色顯得很平靜,幾乎沒有什麽太大波動。
這是實驗室常見的現象,1850年的科學界對于高頻的震蕩回路也就是LC回路并不陌生。
但下一秒。
老法等人的臉部表情忽然出現了巨大的變化,甚至有些扭曲!
斯托克斯更是來了個堪比C5調的高音,聽上去有些失真:
“我的上帝啊,這這是什麽?”
沒人有心去嘲笑斯托克斯的公鴨嗓,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了不遠處的接收器上:
隻見此時此刻。
發生器每爆發出一次藍色的電火花,接收器上的銅環之間,便會有電光閃動一次!
在某種未知力量的牽引下,沒有接通導線的接收器.
出現了電流!
老法甚至旁若無人的走到接收器面前,近距離的看着閃爍的火花,喃喃道:
“耶稣啊.”
整個過程持續了數分鍾,最後徐雲估摸着效果差不多了,便上前關掉了開關。
現場寂靜無聲,看上去就跟小電影裏的時停似的。
過了片刻。
老法踱步回到衆人身邊,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小麥,說道:
“麥克斯韋同學,你的猜測是正确的,接收器上出現了電勢差。”
小麥憨憨的撓了撓頭發,嘿嘿笑個不停。
随後老法又看向徐雲,目光意味難明。
這是他今天第幾次從這個東方人身上感到驚訝了?
誠然。
這些實驗雖然都要歸功于肥魚,但徐雲能夠熟練的将其複刻,相關的理論水平自然不必多說。
當初他從惠威爾口中聽聞過徐雲用小牛親筆信換取入學名額的事情,雖然嘴上沒說,但心裏多少還是覺得這人有些沒有“逼數”。
可如今看來.
自己錯的很離譜很離譜。
随後老法深吸一口氣,将心緒拉回現實,對徐雲問道:
“羅峰同學,這個現象叫做什麽?”
沒去問原因,說明老法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想通了許多事情。
徐雲沉默片刻,說出了一個名字:
“光電效應。”
沒錯。
徐雲第三輪選擇的實驗,正是赫赫有名的光電效應!
縱觀人類科學史。
真正能夠稱得上反駁波動說核心證據的現象隻有兩個:
康普頓效應以及光電效應。
其中康普頓效應需要X射線輔助,目前副本的科技樹還沒達到那個層級。
因此在事件最開始,徐雲的可選項其實就已經确定了。
光電效應是赫茲在1887年發現的現象,最終由愛因斯坦完成了最終解釋。
其實呢。
光電效應在釋意上來說很簡單。
就是用光線去照射金屬闆,某些物質内部的電子吸收能量後會逸出形成電流。
也就是光生電。
後世學校裏的光電效應實驗一般都是由一塊鋅闆爲演示主體,後面連接着一個會開合的驗電器。
接着老師用光線去照射金屬闆,驗電器會逐漸張開,這就說明光生了電。
比較負責任的老師還會拿出一根磨過毛皮帶負電的棒子,接觸驗電器後驗電器會閉合,這就說明金屬帶正電雲雲
但實際上。
光電效應的意義遠遠不止明面上這麽簡單。
否則徐雲也就犯不着在做完光伏效應後,再另外掰扯個光電效應了:
雖然後世大家都知道,光伏效應和光電效應是兩碼事,一個是表面一個是内部。
但在1850年這種電子都沒發現的時代,二者其實在現象上是有些類似的。
還是那句話。
徐雲的目标,可是讓經典物理大廈震上個億點點來着
眼下情形震撼人心是足夠了,但距離震撼物理大廈,還差的有一些多。
視線再回歸現實。
“光電效應.”
老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表情若有所思:
“光生電,電化光真是個好名字呐.”
不過想着想着,老法忽然眉頭一皺,也意識到了某個問題:
“等等,羅峰同學,不對吧。”
“光電效應雖然現象驚人,但嚴格上來說,它似乎隻是隸屬于光伏效應在空氣中的延伸。”
“它既不能反駁光的波動說,又不能對現有的物理體系造成多少影響,那麽你之前的那些話”
聽老法這麽一說,一旁的其餘教授也有些回過味來了。
是啊。
之前聽徐雲說的那麽嚴肅,他們還以爲會涉及到三觀重塑的地步,保不齊現有科學的框架都要崩滅了。
其中有些腦補比較厲害的教授,甚至都做好了‘殉道’的準備。
結果
就這?
看着一臉疑惑的老法,徐雲沒有過多解釋。
而是從小麥的手中取過了某個東西,放在掌心,伸到老法面前:
“法拉第先生,您别急嘛,先看看這個東西呗?”
注:
這幾天的作息很陰間,晚上六點晚上11點醒來啥的,所以更新時間會比較亂。
另外聽說起點解了一些屏蔽詞,其中包括一個咱們的老龍套了,這裏試試哈。
【看到日更三萬的作者菌,讀者們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紛紛投出了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