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公,大梁開國功臣之一的大家族,世代駐守西北。
持開國太祖皇帝金令,可拒絕新帝聖旨,不參與黨争,非國破,不得回朝。
他們駐守的地方也不是漁陽城,而是漁陽城百裏地之外的邊塞,那裏滿是風沙,植被稀少,跟漁陽城根本沒法比,而漁陽城是去往塞外最大的一個城,再往西北,多數地方荒無人煙,沙漠對面是塞外部落,大部落就有十三個,還不算那些小型部落和沙匪。
因爲塞外貧瘠,他們爲了搶奪物資,總是會騷擾大梁邊境,而在大梁建國之前,他們更是殺到了漁陽境内,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大梁監國之後,太祖皇帝令最信任的魯國公駐守此地,此地苦寒,注定要遭罪,但太祖皇帝一開始就給了魯國公無上的權利。
開國至今兩百年,帝王更替數十人,愣是從未有人能動搖這裏。
魯國公最開始隻有二十萬大軍,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七十萬左右,但是依舊那句話,帝王不得奪兵權,非國破,不得回朝,而魯國公一家,上下幾代,守候至今。
西北之外皆爲蠻族,不可馴化,這可不是一句空話,兩千年來,但凡蠻族沖破這道禁制入了中原,那必然是一國滅亡之時。
大梁的皇位誰都争得,但西北防線,誰都不會動,否則天下大亂,大國傾覆,那可是千古的罪人。
魯國公府程家,這一代魯國公世子程焱。
葉绾绾确實認識他,也确實受了他的恩,但是對她來說那都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這其中隔着的不是十四年,而是一次生死輪回。
葉绾绾年少時總是入宮,因爲英妃把自己兒子送到冷皇後膝下,葉家一直被嘲諷,說葉家爲了皇位臉都不要了,皇子都能送人,還是強買強賣,簡直無賴。
那時的葉家可是被滿朝文武和皇親貴族嘲笑,而葉绾绾這個經常被英妃帶在身邊的葉家嫡女自然不能幸免。
所有皇族子女都不喜歡她,大臣之女也不與她結交,都厭惡她、嫌棄她、嘲諷她。
那時老齊王一家也在上京,趙華陰沒少帶着一幫貴女欺負她,每次都把她欺負得哭出來才開心。
其他人見她哭泣,更是以此爲樂,想方設法欺負她、捉弄她。
毫不誇張的說,葉绾绾小時候就是所有人厭惡的存在,因爲葉家愛慕虛榮,因爲英妃爲了皇位逼迫皇後收養她的孩子。
與之相反,冷雲卿和冷雲放就是站在一衆貴族子弟中間最清高的存在,冷家勢大,姑母是皇後,有的是人爲了拉攏他們而欺辱葉绾绾。
葉少揚那時候也是爲葉绾绾出過頭的,挺身而出想要保護她,可他也就比她大兩歲,如何能護得住?況且葉少揚遭遇的欺負也不比她少。
後來葉绾绾遇到了程焱,那時他随同國公夫人回上京省親,那段時日總是出入宮裏,看到葉绾绾被欺負,他會挺身保護他。
‘你别自作多情,小爺可不是幫你,小爺就是見不得他們這麽欺負人,看着就讨厭。’
‘哎,你别哭啊,不知道的還以爲小爺欺負你呢。’
‘小爺不打女人,你要再哭,小爺可打你啦。’
‘好啦,不哭啦,大不了小爺肩膀借你靠靠。’
‘小哭包,又被人欺負了?是誰,小爺幫你揍他。’
‘喏,糖葫蘆吃不吃?’
‘你那太子表哥有什麽好,讓你眼巴巴的等着長大嫁給他?他看着都不喜歡你。’
‘小哭包,小爺要走了,回西北,以後你可就見不到小爺了。’
‘你要是想小爺了,可以給我寫信,小哭包.’
那年葉绾绾十歲,程焱十四歲,程焱他們隻回去了三個月,後來不得不離開,從此一别十四年,再也沒回去過。
而葉绾绾的世界裏,那個小時候遇到的哥哥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算得了三個月的庇護,還是得獨自面對那些風霜雨雪,後來皇上暴斃,太子登基,葉家翻身,她也一舞傾城,這才終于從過于的陰影掙脫出來。
但是這不代表她就過好了,她從小就被姑母灌輸着自己将來是太子表哥的妻子,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趙奕,但是她一直把成爲一個出色的女子、學最好的規矩、成爲表哥完美的妻子當作是她唯一的宿命。
虛榮、眼瞎、偏執,那時的她現在想起來自己都唾棄,愚蠢得難以置信,可事實上那時的她沒得選擇,身處那樣的環境,又有姑母和周圍人灌輸的觀念,當局者迷,她自己做什麽身不由己,思想都不一定是自己的了。
她努力變成他們口中合格的人選,成爲配得上太子表哥的女子,終于,她等到了太子登基成了皇帝,等到了他娶妻,娶的是.冷雲卿,貴不可言的冷家女。
退而求其次成了貴妃,不曾想那卻成了自己噩夢的開始,從始至終她都是棋子,哪怕看似被太後護着寵着貴不可言,實際上也不過是一顆随手可抛的棋子,在這人間地獄裏煎熬還不夠,還非得死在趙奕的手上。
經曆了那麽多,葉绾绾哪兒還能想起年少時偶遇的程焱,哪兒還有心思去念過去的情?
重生至今,葉绾绾是真的一次都沒想起,現在,托程焱的福,過往種種重新湧上心頭,将她的心神再一次撕裂開來,鮮血淋漓。
讓她再一次清楚的明白,自己曾經活得多麽得可笑又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