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月走後,葉绾绾去了花園,窩在秋千上一動不動,周圍的人都被她遣了下去。
這關雎宮也算是守衛森嚴,不會有人闖進來,但燕沉除外。
這關雎宮的守衛大半都是他的人,自然是攔不住他的,不過他也不是大搖大擺的進來,很多時候都是來無影去無蹤,明明大權在握,他卻還是很小心謹慎,也怪不得到今日爲止,除了葉绾绾身邊這幾人,滿朝上下愣是沒人察覺有那點兒不對。
當然,也是因爲朝前事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裏,沒空去察覺那些蛛絲馬迹,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皇位和冷家的處罰。
難得他走到跟前了葉绾绾還沒有反應,傾身凝視着她,擡手輕觸她的羽睫,眼簾上還挂着濕意。
“哭了?”
葉绾绾往旁邊轉了轉身子,犟道:“沒有,進沙子了而已。”
皇宮裏哪兒來的沙子?
燕沉倒也沒有拆穿她,而是伸手将人攬進懷中,一個轉身将她抱到自己懷裏坐着。
葉绾绾倒也沒有抗拒,反手将他緊緊抱住,難得依戀的在他心口蹭了蹭:“小沉子,本宮隻剩你了。”
該報的仇報得差不多了,該做的事情也做完了,但沒了仇人之後,回頭一看,她身邊也變得空空如也。
葉少揚倒是她的血脈至親,可兩人之間隔着整整一世的因果,早就沒辦法成爲尋常的親兄妹,而且他已經有了梁明月,等他們成親了就有了他自己的小家。
不管葉少揚和梁明月怎麽想,她是不會去摻和的,她也不想他們照顧她和在乎她,更不需要可憐和同情。
好在老天爺到底是還留了那麽一絲仁慈,沒有對她趕盡殺絕,還有一個燕沉對她不離不棄。
燕沉聽了,沒有安慰她,反而滿足的笑了:“真巧,燕某也隻有娘娘一人。”
平凡的話語,卻比那些山盟海誓來得更動人心。
燕沉這人啊,真是奇怪,明明她什麽都沒說,他卻總是能一句話就動搖她的心弦,讓她難以冷靜。
“你怎麽有空過來?”
燕沉現在可是晉王,雖然沒有正式冊封,但聖旨已經下了。
而且他現在手握上京城京畿大權,隻要新帝腦子不是有坑都不會奪去他的封号,而是坐實之後将他籠絡過去,這樣才能坐穩自己的皇位。
權力大責任也大,這些天燕沉都沒有閑着,外面忙着防備不臣之心的小人,宮中忙着維護治安,安定朝局,可是大忙人呢。
燕沉:“他們又在鬧,不想聽。”
說的是老齊王他們,老齊王想要救自己的孫女,但是朝中百官不願意,老齊王可不僅僅是救已經懷孕的趙華陰,還想讓大皇子将冷家人都放出來,這怎麽可能答應?
葉兆儒他們恨不得讓冷國公九族誅滅,放一個懷孕的趙華陰都不情願,放整個冷家,絕無可能。
但老齊王也是鐵了心的要救人,倚老賣老,竟然鼓動了不少趙氏皇族的人入宮,說是要商議皇位的擁立。
别說,有皇位做理由,來的人還不少,就連遠在南境的川王也聞風而來。
“鬧吧,再鬧也翻不了天,他們非要試試刀口,正好将這群老不死的都清理了,還這江山幾年安甯。”
這些權大勢大的一網打盡,沒人領頭興風作浪,下面那些小魚小蝦不足爲懼,等到下一代權臣出現,至少得七八年才能爬上來,有這七八年,趙濯早就是一個真正的帝王了。
燕沉沒有答,對于這個江山他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就目前來說,他都聽葉绾绾的,偌大的江山由她折騰,出事了自有他扛着。
——
太子出殡,因爲年歲小早夭,太子是不能舉喪的,就是停在那裏,由欽天監算好日子,等日子到了把他送走便是。
沒有哀樂,沒有朝臣送葬,隻有一支軍隊将他擡出去,僅此而已。
太子被送出去了,葉绾绾去前方帝王停靈的大殿。
趙奕已經死了這麽多天了,該傷心的早傷心過了,朝臣也顧不上來這裏假哭,朝前每天都鬧得不可開交。
葉绾绾出來也沒什麽事情,就是關雎宮裏待得悶了,出來走走。
燕沉遠遠就看到了葉绾绾,雖然是光天化日,但他還是朝葉绾绾走來了,規規矩矩的見禮:“娘娘。”
青紗和林铮識趣的後退,将這裏留給他們說話。
葉绾绾看着靈堂那邊:“本宮就是随便走走,你不用理會我。”
燕沉:“娘娘可是怕人看到說閑話?”
這話問得,她要說是,豈不是顯得她太無情?
“今日可忙?”
葉绾绾轉移話題,燕沉也沒揪着不放:“不忙,都是那些事情。”
頓了一下又道:“那孩子留着後患無窮。”
葉绾绾擡了擡眉:“那就各憑本事,他要是能重新回來這裏也是他的本事。”
太子趙宸,葉绾绾終是沒舍得,一念之仁。
葉绾绾是這場權力陰謀争奪中的棋子,那小太子又何嘗不是?
他不過一個孩子,什麽都還沒懂,隻因被推到了那個位置,竟是被自己生父親手殺死,何其無辜。
就當是同病相憐,葉绾绾在趙奕下手的時候替換了藥,讓他假死,逃了一劫,得一條命活,僅此而已。
可别跟她說孩子需要母親,骨肉分離什麽的,她有一絲善念,但不是愚蠢的善良,做不到那麽大愛無疆。
——
葉绾绾站在欄杆邊緣,表情冷淡,燕沉站在她旁邊,帶着面具更是看不清情緒,隻見他身材高大,氣勢斐然,站在那裏讓人一眼就能看見,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威嚴和壓迫力。
麗妃剛好和趙濯一起走出來,站在一處轉角看到這一幕,麗妃皺眉:“葉绾绾怎麽跟晉王走到一起去了?”
趙濯也看過去,沒有立刻接話。
麗妃歎口氣,語重心長:“濯兒,這晉王可是真正的忠君之人,他不止一次救下你父皇性命,武功高強,忠誠、低調,是個難得的忠臣良将,而今還是這上京城裏的定心骨,前面那些人怎麽吵且不管,但這晉王你可得好好收住,隻要有他在,朝前的那些人就翻不出風浪來。”
說完之後想了想又是道:“還有,千萬不能讓葉家給籠絡了去,否則,葉家怕是會成爲下一個冷家。”
趙濯收回目光:“母妃是不是想得太遠了,孩兒現在還不是皇帝,還得仰仗葉家。”
麗妃一噎,頓時沒話了。
也是,縱然有千萬般算計,現在也都是空談。
哪怕趙濯是公認的皇位繼承者,可隻要他一日沒坐上皇帝的位置,變數太多,哪兒有那麽多以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