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
對于上京而言。
是一場徹底的“人爲天災”。
——上京天人回憶錄。
轟轟轟—!
兩道流星趕月般的巨大身影在地下通道中橫沖直撞,一連串的爆鳴和震動沿着地層結構蛛網般朝着上方蔓延,使得巋然安穩了無數年的上京地表的建築、人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感受到強烈的“震感”。
當這種震感一路攀升,
終于突破某個臨界點的時候!
黎明破曉之前,
一場事先完全無法預料的地質災害,就這麽毫無預兆地降臨在了上京都這片方圓幾十公裏卻是世界權力象征的行政中心。
轟隆轟隆—!
黎明前沉睡的上京警衛廳、路面乃至于立交橋梁在這片區域裏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大小不同規模的塌陷,仿佛有一條地龍在下方肆虐翻滾,不斷地破壞着這座城市的一切。
議會大廈。
當透過落地窗,橢圓形會議桌周圍熬了一夜的議員政客們眼睜睜地看着西南方一公裏遠的世界安全中心十幾層高的大樓忽然在一陣顫動後朝着一側傾斜坍塌,發出一陣山體滑波般餘音不絕的轟隆聲響。
一時間,議員們的眸孔頓時微微一縮,身處議會大樓的他們心頭莫名有種不妙的預感,彼此間紛紛又氣又氣的抱怨了起來。
“那個家夥怎麽回事?”
“剛剛不是說絕對優勢嗎?”
“到底什麽情況?”
“.”
倒也不怪這些議員們會失态,
實在是從開始到現在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所展示出完全是徹底淩駕于那個小醜面具人之上的碾壓級優勢。
普索.懷斯曼身懷的紫色史詩級能力【無量諸相】第一次在直播中徹底公開亮相,那種種不可思議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堪稱完美的能力模拟和複制後強壓一頭能力等階!
更是在無數人的腦海中留下了恐怖到“無解”的印象!
但.
這個能力真的強到無解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的确如此。
普索.懷斯曼以一介人類之身登上第二裁決使的位置,這些年來收獲了不知道多少能力者的“果實”,每一個都成爲了滋養提升他的養分。
幾乎從未遇到過什麽對手。
然而越是這樣“無解”的能力,往往就有着越發緻命的缺陷——那就是當對手的能力階位淩駕于你的時候。
無法解構!
無法複寫!
這個能力就等同于“廢了”。
兩人交手之初,東野原的【九眼六道】階位就在對方之上,普索.懷斯曼不僅從頭到尾都無法複寫,甚至都沒能察覺東野原眸孔旋轉的六輪藍月和身上纏繞着的修羅煞氣其實是同一個能力的事實。
然而可惜的是,九眼六道前面開發出能力都偏向輔佐,東野原獲得這個能力大半年的時間以來,也僅僅開發出了三眼三道。
還有太多的奧秘和威力等待着他去發掘,根本無法和浸淫【無量諸相】幾乎将能力開發到極緻,甚至借此登入九五境的普索.懷斯曼相比。
也就是說,九眼六道頂多是一道保險,卻無法成爲他決勝的手段。
但幸運的時候,在這一場激戰中數次徘徊于生死邊緣與危急時刻的東野原成功“三花聚頂”将三個紫色史詩級肉體能力融合,解開了【末日天啓者.第三印】。
階位徹底淩駕于對方之上。
突破了【無量諸相】所能複寫的上限阈值。
以至于場上的局勢,也一下子發生了讓無數旁觀着這一幕幕的議員政客們腦袋都來不及轉過來的天翻地覆的變化!
局勢徹底逆轉!
絕對的力量!
絕對的速度!
帶來了絕對淩駕的壓迫!
電光朝露間,
龐大的身軀在幽暗中幻隐幻現。
每一次出現,普索.懷斯曼身上那在肌肉擠壓中還沒來得及愈合的傷口就再一次被切開,噴湧暴射的瑰麗的血液還未來得及揮灑就被烏光閃爍的鋒刃全部吸附凝聚。
普索.懷斯曼在還擊。
這樣的男人不可能被動挨打。
拳拳到肉,招招見血。
然而此刻身高隻有原來一半肌膚表面一片墨玉啞光色的東野原,不僅渾身上下固若金湯,在融合的紫色肉體系能力【九尾】後還擁有着遠遠比普索.懷斯曼強大數倍的肉體恢複再生能力!
普索.懷斯曼在東野原身上造成的傷害還沒來得及傳達到髒腑、或者積少成多爆發崩塌就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弭于無形之中。
以至于.
戰鬥的天平急劇傾斜!
嘭嘭嘭—!
無與倫比的力量伴随着排山倒海的威勢,伴随着暗紅色身軀後背連續不斷的撞擊着地下水道牆壁的管道的崩碎聲。
推土機般将好幾根原本互不相通的管道徹底變得四通八達了起來,最後化作了轟隆的一聲巨響!
有個身影撞在了一堵厚厚的牆壁上,這一次沒有再次洞穿牆壁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刻凹印,那個管道的背面再沒有其他的地下管道了。
嗤嗤嗤—!
東野原的左手鐵鉗般摁死了渾身上下皮開肉綻的普索.懷斯曼的高聳身軀,鼻孔中呼吸着灼熱的氣息,雙眼安靜地注視着對方那雙暴怒幾乎噴出火來的眸孔。
就這麽.
在鮮血的飙濺聲中,一寸寸地拔出剛剛插入對方腰腹的大快刀。
這一次,普索.懷斯曼傷口周圍的肌肉并沒有擠壓愈合。
他像是忘記了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忘記的深入骨髓的刺痛,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東野原手中大快刀上。
在這如暴雨狂潮般的急劇的戰鬥中,東野原手中的那把剛剛淬煉出爐的無上大快刀十二工合鑄之作【洞爺湖】,
原本不到一米的刀身,悄無聲息間已經嫩芽抽枝般延伸到了驚人的兩米之長!
這不僅愈發契合東野原眼下的身高,揮刀斬落間也變得愈發心應手了起來。
“發現了嗎?”
東野原微微低垂下視線,看了眼手中的大快刀,口中有些輕聲感慨知道,“說實話,我也很好奇,千年前那個老人家究竟是冶煉了一塊怎樣的隕鐵.才能誕生這造物般的奇迹。”
忽然,他頓了頓,搖了搖頭道,“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嗎?”
說話間,東野原的身體微微下蹲,将那近乎兩米長的【洞爺湖】緩緩納入腰間本不存在的刀鞘内,注視着前方的普索.懷斯曼輕聲道:
“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頓時讓無數通過普索.懷斯曼身上所攜帶的微型攝像機直播觀看着這一幕的觀衆心頭猛地一驚,從這短短五個字中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意味。
“咳咳咳咳.”
普索.懷斯曼肺部有如風箱呼哧作響,聽到這句話他才收回了視線,擡頭看了眼身體微微下伏的東野原。
原本因爲陡然失去了掌控全局的心理優勢後一片暴怒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十分不正常的紅暈,
咧開嘴角譏嘲地說道:
“現在才認識到這一點,不得不說,你還真是有些後知後覺!
從你選擇回到這片市中心地帶的時候你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你一定難以想象.現在在我們的頭頂上方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屈身下伏的東野原卻微微擡頭有些漠然地注視着了對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東野原手中的那把飽飲了九五境強者鮮血的大快刀已經全部納入了腰間并不存在的刀鞘中,原本渾身上下那洶湧澎湃的殺意,在這一刹卻有如風吹霧散般消弭于無形之中。
那并不是真正的“消失”。
咯噔—!
某一瞬間,
普索.懷斯曼的心跳驟然加速了一拍。
下一刹,他漆黑的眸孔不由猛地一縮,感受到了一股充滿了幾乎凝若實質的滔天殺意有如四面看不見的死亡障壁般牢牢地地将他鎖定!
而這恐怖的窒息感和壓迫感,竟是讓通過普索.懷斯曼身上微型攝像頭觀測這一幕的議會大樓的議員們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起來,臉上紛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怎麽可能?!
“第一裁決使大人在哪?!”
“快!快聯系到第一裁決使大人!”
“無法聯系!對方不在服務區内!該死的!這是什麽情況?”
“.”
一時間,議會大樓裏的衆議員頓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然而就在這時,
有人忽然驚喜了喊了一聲。
“有信号了!通訊建立!”
“快!問問第一裁決使大人到哪了?!”
“.”
“滋滋滋——!”
“喂!”
一陣電流雜音後,那邊傳來了熟悉的老人聲音。
隻是聽上去卻沒有了往日的藹然溫和,反而充滿了一種好像完全脫離人類情感的淡漠。
什麽情況?
有人意識到了不對。
撥通電話的議員強壓下了迫切着急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懷斯曼大人,地下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妙,您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黎明破曉之分,距離議會大樓半公裏外的天人廣場上。
一位老人沉默地低頭看了眼躺在腳邊的血泊中随從的屍體。
他擡頭望了眼東方天際了魚肚白,久違的晨風沾着朝露輕輕拂過老人的面龐。
這位執掌裁決司的老人,
第一裁決使格魯.懷斯曼,腦海中回想起了剛剛那進入這片廣場後像是踏入了另外一個次元世界般的情景,
以及那個穿着藏青色防風衣額前一縷發梢遮住眼簾頂着東方人面孔的男人。
一番交手後,
那個男人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不過想起對方死亡前完全沒有任何恐懼,反而似笑非笑的留下的那句話。
“沒想到這個僅僅被‘輻射’的世界居然還能出現你這樣的家夥嗬嗬嗬,看來,我得去找一找我的老夥計們了。”
“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
那懶散的的話音消散後,
若有所思的老人重新出現在了這片議會大樓下的天人廣場上,而跟随在他身後的審判官随從卻倒在了腳邊的血泊中。
也恰恰就在這個時候,
電話鈴聲響起
此時,聽着電話那頭壓抑着緊迫的小心問詢,老人的臉色終于緩緩重新恢複了一如既往藹然溫和,輕聲地說道:
“沒關系,我會出手。”
這句話宛如一顆定心丸,頓時讓議會大樓中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懸着的心。
“他們現在在哪?”老人問。
“快!定位第二裁決使身上的通訊器,調出他們所在的精确位置!”
議會大樓裏負責聯絡的議員立刻轉頭喊道,會議室外熬了一夜的技術專員立馬飛快敲擊設備将顯示位置的三維地圖投影在了屏幕上。
藍色的三維地圖上,兩個幾乎重疊的紅點和藍點十分醒目的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技術專員語速極快地彙報位置,“第二裁決使和敵人在我們西南偏南方向,地下深度十五米,直線距離.1000米。”
等等?
衆人聞言頓時微微一怔!
一千米?
剛剛不是兩千米遠嗎?
怎麽距離又變近了?
然而下一秒,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
一旁的技術專員驟然臉色猛地一變,語速無比急促地說道,“距離.距離在縮短!對方和我們直線距離在縮短?!”
什麽?!
衆人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目光紛紛猛地望向了屏幕中的畫面。
果然如技術專員剛剛所說那樣,那兩個藍紅點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飛快地朝着他們腳下這幢議會大樓所在的位置逼近!
900米!
700米!
400米!
200米!
不好!
霎時間,衆人心頭頓時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妙預感,這強烈的預感也在一轉眼的功夫就化作了現實!
會議室中間.
那張橢圓的會議桌急劇震動了起來。
轟隆轟隆—!
不絕于耳的撞擊聲中!
東野原手持兩米長的大快刀,有如地下幽冥黃泉之中死神般瘋狂地和普索.懷斯曼手中的那把有些“秀珍”的妖刀村雨丸在黑暗中爆開了一朵朵奪目耀眼的火光。
此時此刻,長長的通道中回蕩着的一陣伴随着的卻是慘烈無比的嘶吼和怒嚎!
隻見那把染浸着血液的大快刀有如庖丁解牛般洞穿了普索.懷斯曼那遍體鱗傷愈發遲鈍的身軀。
從皮膚表面到深層肌肉,從筋絡到骨膜,再到關節要害和脊椎!
切肉!
斷筋!
剔骨!
讓人頭皮發麻的慘嚎聲不絕于耳。
東野原的手卻穩的吓人!
無我一刀流.奧義.修羅業舞!
終于,兩人的身形瞬息間撞在了議會大樓下方的下水道中。
被凄烈的痛楚蒙蔽了雙眼的普索.懷斯曼狂亂的揮刀出拳!
再也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然而這樣的強者瀕死前的困獸之鬥所爆發出的力量,卻沿着地質結構一層層地往上傳遞。
霎時間,高聳的議會大樓在黎明破曉的曙光中微微顫動,牆皮簌簌脫落,最後終于在地下那人徹底停止掙紮的那一瞬間!
這座象征世界政府權利标志性建築之一的議會大樓.轟然傾倒坍塌!
幾乎與此同時,
地下深處。
瑰麗的血光爆開在喉間、心髒和肺腑等幾處緻命要害,臨死依舊瞪大漆黑瞳孔堅信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最優秀的“人類”代表的第二裁決使普索.懷斯曼。
終于秩序崩潰
身死地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