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洛特,天蛇族中的老人,是這次動身前往和之國的三個九大家老人中年齡最大最顯老的一個。
現年已經一百四十三歲。
盡管他垂垂老矣。
卻沒有人敢小瞧這個老人。
九階初段的神級能力者,完整的【規則】掌控者,放眼整個世界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在老人年輕的時候,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爲無數人跪拜敬畏,哪怕放在九大家這總綿延千年、深不可測的龐然大物中都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沒錯,如今的老人已經風燭殘年,實力或許也有所下跌。
甚至于如果不能在九階初段更上一層的話,恐怕都沒幾年的時間可活。
可這一次和之國之行,天空樹【邊界之門】的存在,對于這個老人來說就是一次生命的華麗蛻變和轉折點。
不過和這次同行的兩個面容和挺拔如松身姿看上去頂多五六十多歲的精神矍铄的老人相比起來。
天蛇族的老人沃克那梳理整齊的銀色頭發下蒼老的面頰卻布滿了皺紋,每一道皺紋裏都書寫着春夏秋冬,走路的時候身體也不自覺的佝偻,似乎充滿了日暮途遠的老态。
事實上,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爲他太過于“貪杯”了。
就比如此刻,和之國專門爲他們準備下榻的酒店裏。
老人沃克穿着潔白的浴袍,滿臉酡紅,有些渾濁的魚泡眼中全是享受與沉淪之色,手中端着一個透明的高腳杯,裏面裝了酒紅色血漿般沾滿了杯壁的液體。
他仰頭灌了一口,細細的品味着血漿中那醇厚的口感——這是從他上京冷庫的私藏中運來的爲數不多的珍品。
喝一杯少一杯。
至于爲何不“就地取材”,實在是喝慣了亞伯拉罕莊園農場裏那精心飼育的珍品,再看其他地方那些就很難下口了。
必須得說,沃克是那些老人中對血漿需求量最大的一個。
就因爲他一個人,亞伯拉罕的莊園每周都要從外面“補貨”。
有人提醒過沃克,規律的“飲食”才是長久之道,過度的“暴飲暴食”隻會破壞身體機能的平衡,并且對此形成無法替代的依賴。
這些道理沃克懂是懂。
然而出生天蛇族的他,似乎卻對這些可口誘人之物無法抵擋。
事後也有過後悔,
下一次卻一切依舊,卻是也使得他的性格也變得愈發的扭曲暴戾。
咚咚咚—!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的是一個來自内閣總理大臣官邸警衛室的警衛,手裏拎着一個古色古香四四方方的盒子。
一個酒店前台的年輕女孩亦步亦趨地跟在警衛的後面,進房間後,她擡頭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了眼四周又趕緊收回了視線。
進門之後,黑衣警衛恭敬無比地在老人沃克身前站定,将手中那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放在了靠近落地窗的茶幾上。
按下暗扣,盒子的機括打開,一寸鋒銳的光芒瞬間折射到了沃克的臉上。
老人沃克笑着走近端詳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轉頭看向了這把躺在盒子裏的花紋繁密的大快刀,輕聲地說道,“這就是你們總理大臣所謂的謝禮嗎?”
黑衣警衛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是什麽樣地位尊崇的存在,盡管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戲谑,臉色卻依舊恭敬地朝着旁邊的年輕女孩使了個眼色。
年輕女孩趕緊上進一步,語氣一開始有些緊張,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很快平靜了下來,聲音清脆的解說起了這把京都無上大快刀十二工之一的來曆和名字。
獅子王。
京都名匠竈門手冶提煉天人隕鐵所鍛造的名刀,刀身細長,腰反突出,刀尖呈“伏心”,刀镡下印着“月下獅吼”的紋樣。
然而此刻,老人沃克的視線卻很快被這把大快刀那刀柄、刀鞘以及金屬構件上的黑漆所吸引了注意力,臉上漸漸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
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黑色”。
更像是從深淵抽出的惡魔之刃,仔細觀察甚至能夠看到刀鞘處那不斷緩緩溢出的黑氣。
“這是.”
黑衣警衛點了點頭,盡管他也不理解那個詞的含義,但還是鄭重地說道,“如您所見,這是一尊‘魔具’!”
聽到‘魔具’這個詞,老人臉上的皺紋頓時猶如野菊花般綻開了,露出了十分暢意的笑容。
他輕輕地走過來抽出了刀,霎時間,像是堤壩被打開了個缺口。
源源不絕的黑氣瞬間潮湧般鋪卷了開來,四周的空氣剝離扭曲。
站在一旁解說的年輕女孩頓時傻了眼,幾乎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又滿臉驚恐地盯着老人手中那柄仿佛從囚籠中脫困的惡魔一般的刀刃。
她對于這把“魔具”獅子王的事先了解,僅限于得自京都桃宮道場的家主,落入裁決司手中後又輾轉到了警視廳的手中,最終才呈現到了眼前這個老人的身前。
本以爲僅僅是一把大快刀,卻完全沒想到會看到如此古怪的一幕。
就像是,眼前的這把劍忽然活了過來,耳邊甚至能夠聽到一陣蓬勃有力的心跳,以及對于鮮血的迫切渴望,仿佛要擇人而噬一般.這個想法頓時讓年輕女孩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一把劍怎麽可能會活過來?
“嗯不錯真的很不錯.”
這時,老人沃克卻輕輕地撫摸着這把劍,臉上露出了十分珍愛的神情,就像是撫摸着什麽極爲親切的東西一樣,喃喃自語道,“和我很有緣分呢,你也和我一樣,很渴望新鮮的血液嗎”
黑衣警衛看到老人愛不釋手地模樣,頓時中有些凜然,同時也松了一口氣。
作爲總理大臣的貼身親衛,他當然清楚眼前的這個來自上京的地位尊崇的老人是今晚内閣總理大臣官邸晚宴上的壓軸貴賓。
也是總理大臣爲今晚那些來自和之國的财閥和世家所準備的一劑“強心針”。
現在老人滿意,那就意味着今晚的事情最起碼不會辦砸了。
隻是這個擁有着碧綠色豎瞳的老人那雙渾濁不堪有如死魚眼般的眸子,實在是太過詭異,黑衣警衛見到這次沒自己什麽事後,當即恭敬的鞠躬道:
“總理大臣一定很開心您會喜歡我們準備的禮物,今晚的的宴會恭候您的到來,相信晚宴後您一定會滿意而歸。”
說完,黑衣警衛沖着旁邊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有些吓到的酒店前台年輕女孩使了個眼色。
正滿臉不知所措的年輕女孩頓時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趕緊雙手束在身前恭敬地鞠了一躬,低頭快速小跑向了黑衣警衛。
不料兩人轉過身,剛走到套房門口,身後那個老人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臉上餘悸未消的年輕女孩整個人一下子如墜冰窟!
“你走,
她留下。”
年輕女孩身體僵在原地背對着老人,根本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隻是死死地咬着薄嫩的雙唇,苦苦哀求地看着内閣總理大臣警衛室警衛。
她沒有說話。
但那雙蒙上了一層水霧的眼睛裏卻分明在說三個字。
救救我!
年輕的女孩感受到了危險。
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危險,那是一種對于“掠食者”感到恐懼的生命危險。
黑衣警衛也一下子愣住了!
作爲内閣總理大臣身邊警衛室的人,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今天下午的任務僅僅是将這個禮物送到上京來的大人物手中。
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他管。
他也管不了。
但眼前的這個酒店前台的年輕女孩,從見面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很像是自己鹿兒島老家的妹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
天人酒店隻有一部電梯直達頂層套房,上電梯的時候,這個笑起來女孩當時還友善幫在前台完成複雜登記手續的他擋住了電梯,不然他可能就要錯過約定拜訪的時間了。
可現在.
内閣總理大臣警衛室的男人,心頭中湧起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
面對這個剛剛幫助我自己的愛笑的年輕女孩的求救,他扯動了下嘴角,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但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甚至連頭都無法轉過去。
隻是沉默地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門的瞬間,在身後女孩那充滿絕望的眼神中狠心側臉避開對方的目光,關上了那扇頂層套房的門.
這該死的世道!
男人心中湧起一股無能的憤怒!
套房裏,老人沃克悠然的視線落在了那個背對着的年輕女孩微微顫抖的身體和那白皙粉嫩的脖頸。
在他眼中,那脖領微凸的血管中汩汩流淌着的并非是什麽血液,而是那韶華易逝讓人感慨愛惜的青春歲月。
唔.冷庫裏帶來的庫存不多了,是時候該補充一些新鮮的養料了。
“伱也很渴望不是嗎?”
老人沃克低頭看了眼手中剛剛得到的【獅子王】,輕輕地撫摸着說道,腦海中卻想起了今天的晚宴。
“那就先來享受一下飯前開胃甜點吧。”
對于老人來說,和之國是死是活,經濟崩潰倒退到什麽程度,内閣總理大臣要借助他穩定人心這些.
他統統都不關心。
他隻關心的是今晚的“驗貨”。
如果品質能夠達到亞伯拉罕莊園農場裏的一半水準,那在後天天空樹【邊界之門】再次打開時,他們三個老家夥就可以在動身之前好好地享受回味一次了
下午三點。
灰蒙蒙的天空下,
每個月都要定期粉刷一次的内閣總理大臣白色官邸在一片青色草坪的包圍中顯得格外素淨,充滿了權力的莊嚴與凝重感。
據說和之國内閣總理大臣的官邸設計師是從塔戈斯合衆國請來的名家,曾經操刀設計過塔戈斯的總統官邸,如今和之國的總理大臣官邸也承襲了塔戈斯總統官邸的風格。
而爲了保護這個掌握着和之國最高權力之人的安全,總理大臣官邸四周空蕩蕩的一片,哪怕是稍微偏遠一點地方零散的建築高度也被嚴格限制。
東野原今天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體的侍者服,在距離内閣總理大臣官邸五公裏外的一個酒店門口,乘上了一輛白鷹公司的黑色商務專車。
白鷹公司。
數十年來專注于爲議會大樓和内閣總理大臣官邸以及其他和之國官方宴會提供外包服務的公司。
其他商業活動一概不接。
因爲專業,所以放心。
畢竟像是内閣總理大臣官邸這種政治中心不可能養一群服務生和侍者,有個專業靠譜的外包公司自然再好不過了。
東野原今天的身份,就是白鷹公司因爲近幾天新東京市區内發生的一些惡性事件造成員工短缺,從而臨時頂替上來的一個晚宴“臨時工”。
他在報名面試的時候用的是以前幫新垣偵探所幹私活時,新垣悟随手幫他僞造的假身份,所以今天他的名字是“坂田辰”,是個來自大阪府的追夢少年。
坐上白鷹公司的專車,一路上穿過七八個紅綠燈,大概十來分鍾的路程後,東野原一行人就來到了内閣總理大臣官邸的邊界,在一片青青草地上的噴泉旁停了下來。
正對面走過來的是一行穿着黑衣的内閣總理大臣警衛室的人,耳朵上别着耳機,臉色嚴肅看不出多餘的情緒。
推着專業的儀器走了過來,爲東野原分等人進行最後的安檢和今天晚宴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提醒。
東野原聽着耳邊的話語,有着豐富打工經驗讓雇主好評如潮甚至贊不絕口堪稱“打工皇帝”的他,對眼前的這一切并不陌生。
甚至因爲出色的外貌條件,前來視察的警衛室的警衛副隊長,都覺得今天的外包侍者質量似乎比往常拉上去了一個檔次,心中也愈發地滿意了起來。
晚宴當然不會到了晚上才開始。
事實上,任何一場宴會,來客都會衡量好自己在這場宴會中的身份和所扮演的角色,來決定好自己何時該進場亮相。
就在東野原等人站在青色草坪外圍的噴泉旁接受着警衛室的安全檢查和培訓的時候,時不時有一輛輛認出或者認不出牌照的車從他們的身邊路過,徑直地朝着那棟白色的官邸駛去。
這些大人物們的車能夠開進這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顯然不用多此一舉地再來接受内閣總理大臣警衛室的檢查。
站在東野原身旁的幾個侍者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有着良好的職業素養。
隻是當那這輛車和他們擦肩而過,朝着那輛白色的官邸駛去時,衆人偷偷才用眼角的餘光瞥一眼那些車的後窗,暗自揣着坐在那輛車上的人身份如何尊貴,心中生出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
哪怕說白了就是服務生,但内閣總理大臣官邸晚宴的服務生,也不是誰都做的了的。
沒一會兒,東野原這邊的安檢和短暫宴前培訓結束。
一行人都沉默地坐上車,再次朝着内閣總理大臣官邸駛去。
車的後座,東野原微微側過視線,望着眼前那個在視野中越來越近的白色官邸,眼睛不由微微眯起,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種異樣。
對于和之國任何一個普通的民衆來說,哪怕是在東野原這一世的父母和調皮的妹妹心中
這棟由和之國無數民衆意志選舉所凝結、象征着和之國最高權力集中的白色官邸都是神聖莊嚴不可侵犯的。
可轉念想今天他要做的事情
冒天下之大不韪嗎?
東野原無聲地笑了笑,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嚴重,微微地低下了頭。
他今晚隻是單純地想要殺人。
斬盡該殺之人!
月末最後半個小時辣,還有月票的書友姥爺請給夜夜來一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