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小區。
居民樓的二樓,東野原行走在牆壁斑駁的樓道走廊上。
這裏情況和昨晚他們離開時差不多,不遠處的地面上還有昨晚遇到異魔時留下的激鬥痕迹,那是一個塌陷下去的巨大的空洞。
但讓人心中有些發寒的是.
昨晚猝不及防之下突然遇襲,衆人連房間裏的物資和行李都顧不上來拿,被東野原一刀枭首的那個詭異女人的屍體自然也沒有人去管。
此時,東野原走到二樓那部分塌陷下去的空洞旁,低頭往下看去,頭頂着陰沉沒有溫度的陽光,下面卻哪裏還有什麽屍體?
這裏可不是深山老林,沒有什麽喜歡拖人屍體的豺狼虎豹。
身後跟上來的卡米拉和七海健次郎兩人低頭順着東野原的視線往下看了看,彼此對視了一眼。
雖然沒有多說什麽,卻也覺得一股涼意仿佛冰冷的毒蛇般爬上了後脊梁。
東野原多留意了一眼卡米拉,這個據說來自中東部地區的西自亞曼自由聯邦的炎熱地帶的男人。
他心中不由暗自揣測,今天早上臨時換下和他一樣主動請纓的海拉卻讓他來的用意.難道這個男人也得罪了格雷.邁恩?
恐怕很多人心中都如此猜測。
東野原覺得不太像,但現在也不好妄下評判,隻能先觀察觀察再說。
反正進了這裏,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真要是遇到什麽事情誰也跑不了,指望守在小區外面調查隊的救援是别想了。
三人小心謹慎地從左往右一番排查,雖然那個昨晚那個女人的屍體消失不見,但他們卻沒有遇到别的什麽特殊狀況。
“二樓暫時沒有什麽問題。”
片刻後,東野原主動開口對七海健次郎說道,“七海桑,通知外面的進來搬東西吧,要盡快把我們的物資運出去。”
七海健次郎默然點頭,對衣領上的無線通訊器中傳達這裏的情況。
不料片刻之後,他卻搖了搖頭,鼻梁上的墨鏡擋住了後面的神情,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他們讓我們先運一部分出去。”
東野原聞言頓時愣了下。
旋即他不由有些失笑,搖了搖頭道,“這些家夥還真夠謹慎啊。”
他看了眼卡米拉,對方對此卻不置一詞,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嗯,東野原其實早就留意到,這個名叫卡米拉的異國男子從穿過【邊界】之門開始,就一直對什麽都不太在乎的樣子。
他這種不在乎,和頂着一雙毫無生氣的死魚眼的七海健次郎不同。
七海健次郎是哪怕現在就要遇到危險随時可能會死,他對這樣的事情也毫不在乎,臉上的表情估計都不會有絲毫變化。
這種人俗稱就是,活膩了。
但名叫卡米拉的的男人不一樣。
他的“不在乎”,更像是有什麽更值得他“在乎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以至于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分心.
隻要不影響到自己。
對此,東野原無意窺探别人的隐私。
既然後面在外面給他們提供“場外支援”的人不進來,這些物資都是接下來他們幾天的口糧,他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鬧什麽抵抗情緒擺爛不拿或者少拿,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那我們先帶一部分回去,剩下的等下次派人過來我們再一起來拿,沒問題吧?”東野原開口對兩人說道。
隻可惜這倆人似乎都不太喜歡說話,聽到東野原的話後兩人也僅僅都是默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各幹各的轉身離開。
東野原見狀有些無語。
不過他心裏倒也不排斥這種性格,寡言肯辦事的總比吉源溫人那種話多卻總偷奸耍滑的人要好得多。
接下來,直到三人身上大包小包的從二樓最東頭那個堆積生活物資的房間走出來,整棟居民樓裏依舊一片寂靜,像是一座被遺棄在死寂世界的破敗小區,沒有任何東西的蹤迹,昨晚半夜驚魂的那一幕和突如其來的窺伺感仿佛隻是幻覺。
朝着樓道走去的時候,東野原的心中稍微放下了心來,視線掃過四周看了兩眼,心中暗道或許他們沒有猜錯。
那些詭異可怖的異魔,昨天傍晚的時候在他們勘察整棟樓的時候并沒有任何蹤迹,直到深夜才上演了一出驚魂戲。
等今天他們來到這棟樓也依舊毫無蹤迹。
說不準,異魔真的隻能或者隻願意在深夜活動。
如果這個“規律”符合這個世界所有異魔的話,那麽接下來的五天時間,他想要進行調查或者私下裏的行動就要相對輕松一些。
一行三人中,東野原走在最後面,腦海中思索着這些。
快到樓道口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擡頭往上看了一眼,視線穿過Z字形的樓道,神情不由微微一怔。
在那個無故消失的黑色環衛垃圾桶,居然又再次出現在了那個日記中**侵的女孩家門口,難道是昨夜他們匆忙撤離後
又被搬了回來?
一個垃圾桶爲什麽要搬來搬去?
東野原微微蹙眉,有些搞不懂什麽情況,但他這一趟來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還是先回去和調查隊彙合再說。
沒想到他剛低頭邁下一個台階,身體卻微微一僵,鼻尖下意識地微微抽動了下,似乎嗅到了一股油煙味。
哪來的油煙味?
東野原腦海中剛冒出這樣的疑惑。
耳畔卻再次傳來了油鍋炒菜的滋滋聲,甚至還能隐約聽到一陣輕輕悠揚的哼歌聲,腦海中莫名浮現出了一個少女站在簡陋的廚房裏哼着歌炒着菜,腦後束起的長馬尾在陽光下躍動出歡快的剪影。
漸漸地,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二樓樓道裏搬着東西往下走的東野原忽然停下了腳步,僵硬無比地轉過身沿着樓道往三樓爬了上去。
蹬蹬蹬—!
一步,兩步,三步.
當抱着東西爬到三樓的垃圾桶前,東野原陡然停下了腳步,臉上迷惘的表情一閃而逝,恍若失控般身體和情緒裏的波瀾起伏被應激發動的【九眼六道】強行抹平了下去。
然而此時,本該下樓的東野原卻出現在三樓樓道旁那戶人家門前,身前不遠處就是那個消失又出現的黑色垃圾桶。
這時,他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這戶人家的灰塵撲撲的窗戶,玻璃後的房間裏的景象卻讓東野原眸孔猛地一縮。
這房間裏的布置和從他這個角度能夠看到了半掩着那個簡陋的廚房裏的東西,竟和他剛剛失控時腦海中浮現出了景象逐一對應了起來。
這一幕很詭異。
但卻似乎還缺少了些什麽.
對了,是那個少女。
東野原不假思索地拔出了腰間的斬劍,如今距離這個世界被潮汐堙沒的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他可不認爲在這棟逐漸風化破敗殘缺不堪的居民樓裏,會存在着什麽天真無邪的少女。
腦海中回憶起今晨在馬寶莉那半本日記上看到的内容,東野原腦海中漸漸有了推測,不出意外,這戶人家曾經居住的就是在日記中那個傳聞**侵卻拒絕協助警察破案的名叫王冬陽的女孩。
那麽是你在引我過來嗎?
東野原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右手拎着斬劍,左手輕輕撫在虛掩着的門上。
昨晚他分解了收集的未知微粒凝聚的碎片後,獲得的源力點兌換了20點熟練度,一口氣将八階劍型無我一刀流沖到了【中級70/100】,如今的威力更甚于以往。
這也他愈發期待将劍型提升到高級之後,再進一步将秘技【無我鏡心】和秘傳奧義【一刀修羅】的熟練度刷上來的情景。
那到時候對于他不論是常态下的實力,還是“變态”(非常态)下的實力都有着極大的提升,萬一出去後哪天暴露,對上駐留在新東京的那兩個S級裁決使也更有活下去的把握。
呼—!
東野原不再遲疑,他吸了口氣就要推門而入。
不料這時,他耳邊陡然傳來了一陣刺耳無比的尖銳磨刀聲,心中一驚的東野原霍然轉頭,瞳孔卻不由猛地一縮。
背後他來時的樓道口,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手裏拎着把黑色生冷的殺豬刀、腰間系着血迹斑駁圍裙的身影,正側對着他彎着腰專注無比地在磨着刀的身影。
那個身影自然不是什麽少女。
看那滿臉絡腮胡和粗狂的身型以及熟稔無比的磨刀姿勢,倒不如說像是一個屠夫。
屠夫?
等等,東野原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馬寶莉日記中的那個被妻子出軌的張屠子,那個名字和有關他的一切也逐漸和眼前這個磨刀的男人重疊了起來。
張屠子,本名張骥騰,出自“卻骐骥以轉運兮,騰驢騾以馳逐。”
想到這,東野原的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沒有再繼續推門輕舉妄動。
同一時間,在東野原頭頂上方五樓的樓道走廊窗台。
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瘦削且凜冽的女人身影,面色冷漠、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棟居民樓周圍那些潛伏在外面“場外支援”的調查隊。
忽然,她微微低下風中淩亂幹枯的頭發,輕輕撫摸着自己微微隆起卻充滿了死寂氣息的小腹,語氣溫柔無比地輕聲呢喃道:
“寶寶乖,
媽媽很快給你找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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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