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田國際機場。
“德川組長還沒到嗎?”
外務大臣安室拓眺望着遠空那架迎着朝陽緩緩降落的專機,沒有轉頭就對一旁的警視廳本部長高木慎淡淡地說道,“上無威,下生亂,高木,恩威并濟才是馭下之道啊。”
警視廳本部長高木慎也沒轉頭去看他,目不斜視地說道,“德川組長向來行事謹慎守時,今天想來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吧,再說第三偵查組直接對内閣總理大臣負責,他隻是我名義上的屬下罷了。”
外務大臣安室拓也沒接這茬,自顧自地說道,“不管是誰,這次接機事關我和之國的禮儀和臉面,德川組長最近行事越來越偏離正道,還是要多加教育才是。”
高木慎哂笑了一聲。
教育七階絕對能力者?
你去給我教育一個試試?
兩人說話的間隙,遠處那輛白色的專機已經降落在跑道上開始滑行。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湧上來一群獨具和之國特色的美少女,她們穿着傳統的和服,懷裏捧着嬌豔的花朵映襯得清麗的容顔也愈發嬌豔,努力将呼吸調整到最均勻的狀态去迎接那位大人物。
沒一會兒,白色的專機就在跑道上停穩,緩緩地放下舷梯。
霍普議員走出舷梯的時候,微微伸手遮擋了下灑落在身上朝陽,擁有天狼族純正血統的他其實并不是很喜歡陽光。
站在舷梯上,他就那樣微微眯着眼,打量着遠處那些站在停機坪上爲他們接風洗塵的和之國高層,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意:
“看來和之國的歡迎儀式很隆重啊。”
旁邊一個戴着墨鏡的精悍青年不屑地說道,“心中有鬼當然要隆重一些,我們在新東京的産業幾乎都快被掃清了。”
“啧啧.那看來這儀式我們也付出了不少。”
霍普議員的視線落在了那些手捧花束,有如百鳳歸巢般聚攏過來的和服女孩,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别想那麽多了,那就讓我們好好享受一下和之國的待客之道吧。”
霍普議員一行十一人從轉機的舷梯上走下,腳才剛踩上紅毯鋪就的地面,最前面一個充滿了青澀氣息的和服少女就裹着香風上來送上擁抱。
“歡迎來到和之國。”
少女俏臉嫣紅地送上了手中的花束。
旁邊那個墨鏡保镖看着少女殷紅面龐下的血管,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地貪婪氣息。
霍普議員卻十分禮貌地擁抱後一觸即分,臉露笑容對一旁的記者攝像機道,“和之國果然是個山川鍾秀,人傑地靈的地方,來到這裏我很開心,希望這次和之國之旅給我個難忘的回憶。”
在少女們的簇擁下,霍普議員一行人沿着紅毯走向了接機等待的車隊,恰在這時,三輛黑色的轎車也從不遠處駛來。
等到雙方彙合的時候,三輛黑色轎車停穩,車門打開。
霍普議員的視線凝視着那邊。
“安室桑别來無恙。”
“霍普議員您一路辛勞。”
安室拓滿臉受寵若驚主動雙手伸出和霍普議員握在了一起,哪怕在面對内閣總理大臣時他都沒此時表現出的這般尊崇。
對方可是天人上議院的新興勢力,崛起速度令人瞠目結舌,這樣的天人權貴在大陸上三百多個同盟國中任何一個國家都會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更别是在偏居東方一隅的和之國了。
霍普議員卻沒有将目光更多停留在安室拓身上,轉而投向了車上走下姗姗來遲的第三偵查組組長德川栗虎,似乎感受到了對方森嚴的眉宇間那股無形的氣勢與力量。
這一次,
霍普議員主動伸出了手。
外務大臣安室拓臉上微微一變,有些難堪地移開目光。
“閣下就是德川組長了吧?”
霍普議員笑眯眯地開口說道,他動身前往和之國前看過一些照片,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你好。”
德川栗虎的招呼卻簡短有力。
兩隻手穩健地握在了一起。
霍普議員第一感覺這是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完全不似剛剛那個胖子,臃腫肥大的手掌随時都可能被自己覆手撕爛,眼下這雙手卻像是一口平靜的活火山,蘊含着值得重視的恐怖能量。
“這次旭日島的行刑就有勞德川組長了。”
“份内的事情,談不上有勞。”
這時,外務大臣安室拓趕緊插了進來,肥胖的臉上堆出了熱情的笑容,“霍普議員這一路肯定沒吃好,那還請和我們一起移步皇居,皇室爲我們的貴客準備了一場豐盛的午宴。”
霍普議員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矜持的微笑,點了點頭,踏上準備好的專車,其他和之國的高官要員也全部上車。
一支低調而奢華的車隊迎着穿破雲層的驕陽,離開機場,緩緩駛向了位于都新東京中心區域千代田區的皇居。
早晨八點多正是上班高峰期,不過和之國有軌電車交通比較發達,很多上班族都會選擇乘坐電車,擁堵的早高峰路段倒也沒想象中那麽擁堵,一條黑色的車隊長龍有序地穿行在城市鋼鐵叢林中。
路邊的行人偶爾投來視線,心中猜測着或許是什麽權貴大臣,或者是财閥世家,随後又迅速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匆匆趕路。
和之國階層分明,生活在新東京的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有那心思仇富嫉妒還不如想想今天上班怎麽不被上司罵。
當車隊行駛到一幢玻璃折射的高光的朝日新聞大廈的陰影下時,大廈十二層的某個打開的窗口,一個男人手裏端着咖啡,另一隻手拿着手機。
朝日新聞的記者富森敬太凝視着腳下的那條長龍,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無比憎恨的神情,對着電話裏說道,“他們已經快到了,具體怎麽做,做到什麽程度,你們自己決定吧。”
“感謝您提供的情報。”
“不用客氣,我隻做該做的事。”
挂斷電話後,富森敬太看了眼辦公桌上相框裏那張和女兒的合照,眼眶忽然發紅,狠狠地擡手揉了揉眼睛。
這些該死的天人!
“霍普議員第一次來新東京嗎?”
車隊中間那輛黑色轎車的副駕駛位上,外務大臣安室拓擡頭看了眼車前的後視鏡,面帶笑容地開口問道。
霍普議員和那個戴着黑色墨鏡的屬下都坐在後座,聽到安室拓的話後笑着搖了搖頭道,“曾經考察的時候來過一次。”
“對新東京的感覺如何。”安室拓問。
霍普議員看了眼窗外,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座不錯的城市啊,如果有機會,我希望以後我的産業還能重新回到這座城市。”
安室拓身體微微一顫,知道對方說的是警視廳最近的對西格蒙格公司的雷霆打擊。
雖然雙方暗中已經做好了交易,可眼下拿出來說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對方身爲七階絕對能力者那恐怖的壓力。
“啊哈哈當然有機會。”
安室拓隻能尴尬一笑轉移過話題,“新東京民風淳樸,熱情好客,一定會十分歡迎的。”
他正說着話,車隊繞過新東京站後,眼前就躍入了一座位于綠蔭叢中的古城,和之國的皇居所在。
不一會兒,車隊就抵達了鋪滿礫石、大片草坪與樹木的皇居南廣場,前方就是那座每年在天皇誕辰和新年伊始開放的标志性建築二重橋。
然而今天并非新年伊始,距離天皇誕辰也還有一個月,此時的而二重橋前方卻一片喧嚣嘈雜,擠滿了手裏舉着各種橫幅的新東京民衆。
霍普議員摩挲着下巴,眯眼視線穿過擋風玻璃掃視着前方,忽然笑吟吟地說道,“那些是歡迎我的人嗎?新東京果然熱情好客啊。”
安室拓身體一僵,看清那些橫幅上的字眼後,瞬間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天人滾出新東京!”
“還我失蹤女兒的命!”
“強烈要求嚴懲人K販賣的幕後兇手!”
“人類生命也很重要!”
“.”
就在這時,那些人中不知是誰比較眼尖,發現了黑色車隊裏中間那輛坐在副駕駛的外務大臣安室拓——那張肥臉經常在電視裏看到。
“他們在那輛車裏!”
霎時間,堵在二重橋前的人群頓時一窩蜂地朝着安室拓和霍普議員這輛車飛奔了,轉眼迅速将車輛給包圍了起來。
“嚴懲人K販賣幕後兇手!”
“下車!快給我下車!”
“.”
轎車後座的車窗邊上,有人将臉貼在玻璃上,試圖想要看清後座人的樣子,呈現在車内霍普議員眼中的自然就是一張張擠壓變形的臉。
他微微低垂眼簾,
臉上露出了一絲厭惡。
旁邊戴着墨鏡的屬下敏銳的捕捉倒了這絲神情,眼神迅速變得冷厲的起來,墨鏡下一雙淡藍色的眼眸掃過貼在車窗上的那些面孔,宛如照相機般将這些面孔一一記載心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殘忍的笑意。
這時,在安室拓匆忙的指揮下,車隊前後其他車上的護衛隊也全部下車開始驅逐民衆,警視廳的本部長高木慎手裏拿着喇叭大聲地喊着讓大家冷靜一點,不要妨礙公務。
然而今天聚集在二重橋門口的民衆大部分是失蹤人口的親屬,後來又莫名其妙地接到了含糊不詳遇難信息,滿心就等着讨個說法。
哪裏有那麽容易離開?
一時間,外面頓時更加混亂,甚至還有民衆和護衛隊發生了肢體碰撞。
車裏,霍普議員忽然看向了副駕駛的安室拓,笑吟吟地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和之國的執法人員原來這麽溫和的嗎?”
安室拓臉色僵硬地尬笑了一聲,趕緊道,“啊那個哈哈,霍普議員還請不要着急,馬上!馬上就好。”
“議員,我下去幫個忙吧。”
這時,坐在霍普議員身邊的屬下忽然道。
霍普議員沒有回答。
沉默,
往往代表着默認。
安室拓還沒反應過來,黑色轎車後座一側的車門就猛地被打開,身形精壯彪悍的黑色正裝男人擡腿邁下了車。
他摘下墨鏡插進上衣兜裏,淡藍色的眸孔掃過衆人,隐隐冒着攝人心魄的綠色幽光,那種來自生物本能的恐懼讓衆人不由紛紛後退了幾步。
不過車門後有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在被車門打開的時候,被帶着一個踉跄坐倒在地,沒能注意到他瞳孔中的綠光。
這會兒看到有人下來,趕緊繞過車門撲了上來抓住對方的腿。
“你們還我孫女的命!嚴懲兇手!嚴懲兇手!”
然而她剛喊了兩句,就發現雙腳離開了地面,身體倏然一下子懸空了起來。
下一刹,
隻聽耳邊一聲凄厲的破空聲。
在周圍衆人無比驚恐的目光下,那個老婦人有如填滿沙的破布娃娃般冷不防地被一腳爆抽騰空而起,轟地一下子倒飛出去砸翻了圍聚的人群。
摔落在地的刹那,她便口角溢血的昏迷過去,胸口凹陷不知生死。
寂靜!
人群頓時紛紛恐慌地睜大雙眼。
警視廳的本部長高木慎沙啞地喉結滾動了下,望了眼那個生死不知的老婦人,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能說什麽?
掏出槍指着對方?
打不得過暫且兩說。
那可是霍普議員的手下!
皇室今天都要隆重接待的貴客。
和之國能有今天的繁榮穩定,靠得就是那麽多年的忍耐,今天難道因爲這件事情當場撕破臉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