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時間過的很快。
東野原除了出去跑了六公裏外,其他時間都在家中度過,邊做深蹲邊看從外面租的DVD影碟裏的電影。
他這麽做除了性格有點宅,主要還是能省錢。
在這一天裏,東野原也沒忘記去詢問同樓層的西丸俊介警方那邊調查有沒有西丸未梨的消息。
後者聽到後隻是眼神茫然地搖了搖頭,然後又繼續盯着窗外暗沉的天空發呆,神情似乎在猶豫掙紮着什麽。
東野原對這樣的人不怎麽感冒。
雖然說西丸未梨的失蹤和他沒有直接的關系。
但就因爲五百萬円就被錢财沖昏了頭腦居然冒冒失失地讓女兒去試藥,然後又毫無預兆地失蹤,他也得負一部分責任。
不過末了,臨走的時候東野原還是留下手機号碼——告訴西丸俊介如果有西丸未梨的消息,需要他的時候随時可以打電話。
西丸未梨雖然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但卻很懂禮貌也很擅長看人臉色揣摩人意,這一點估計是生活環境所緻。
但在東野原半年前剛魂穿來到這個世界茫然不知所措之時,那一聲聲“大哥哥明天也要加油”着實給了他很大的心靈慰藉。
如今小家夥忽然就這麽一下子消失了,東野原看着走廊上廢棄木闆搭建的簡陋小窩棚和裏面的三隻失去小主人小奶貓,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想了想還是下樓去便利店買了些吃食拎了上來。
雖然貧窮使東野原有些心疼錢,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得這麽做,否則哪天西丸未梨回來了小奶貓卻餓死了。那就是他這個大哥哥的不稱職了。
次日,周末十點半。
新東京世田谷區。
太刀川家族的獨棟别墅。
雨天,不開燈的房間。
圓床上一個嬌小女人毫無形象地倒挂在床尾,蘿莉般的身材頂多一米五出頭,長長的黑發垂落在地面,活像個吊死的小女鬼,驚人的是她居然還能打着均勻的小呼噜偶爾砸吧兩下小嘴,顯然睡得十分香甜。
透過圓床四周的紅色薄沙,可以看到房間地闆上到處都是空酒瓶和空啤酒罐,粉色的煙灰缸裏塞滿了女士香煙的煙蒂,還有随手亂扔的外衣内衣,說是一個月沒有清掃整理估計都有人信。
叮鈴鈴—!叮鈴鈴—!
忽然,房間裏的座機響起,床上的太刀川飛鳥翻了個身,順勢用被子蒙住了腦地繼續悶頭大睡。
而座機電話鈴聲響了半天無果,停了之後地上的手機卻隻亮了一下屏幕就在電量不足的提示音中自動關機
不過一切并沒有結束。
沒一會兒,卧室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敲門隻是禮貌。
下一刻,
鎖芯擰動的聲音響起。
門被人從卧室打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邁了一隻腳進來然後又縮了回去,最後還是艱難地走了進來。
十分鍾的掙紮和妥協後,穿着藍色怪獸卡通睡衣的太刀川飛鳥坐在了床頭,一副低頭認錯的小學生模樣,哪裏有半點在竹原南私立學園那種讓無數學生人人色變的“暴走蘿莉”老師的氣勢。
她的對面,坐着一個眉眼間模樣和她有幾分相像的貴婦人。
這時,太刀川飛鳥忽然雙手合十,高舉過頭頂,“母親大人,我今天周末诶!好不容易休息求求您繞了我吧。”
說着,她就要往床上蹭。
“你給我回來!”
婦人一瞪眼,後者立馬又回來乖乖做好。
她掃視了眼周圍,捂着鼻子說道,“你看看你這房間哪裏有女孩子的樣子,我說了讓阿姨每天打掃你又不願意.”
埋頭當鴕鳥的太刀川飛鳥小聲地哔哔道,“我有潔癖嘛,不喜歡别人亂動我的東西”
“你這叫潔癖?!”
婦人聞言頓時一噎。
這女兒真不知道哪天會被她氣死。
這種争論不知道多少次了,好在她今天來的目的也不是這個,深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後闆着臉問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太刀川飛鳥乖巧舉手。
“說。”
“休息日!”
砰—!
她的腦門上立馬挨了一下。
婦人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今天是和松平家長子見面的日子,你不會忘記了吧?别忘記你對我和你父親的承諾!”
“當然!當然沒忘記!”
太刀川飛鳥趕緊拍拍胸前的平闆,随後又不滿地嘀咕道:
“但我上周回來不是和您說了嗎?我和松平那家夥沒什麽可聊的,而且他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
“你們上周才見過一次面,怎麽就不可能?”
婦人柳眉一豎,苦口婆心地諄諄教誨道,“我和你父親當年也是如此這樣,年輕人多找找共同的興趣愛好,總有能一起聊的話題。”
共同愛好?
那好像還真有。
我喜歡男人,他也喜歡男人。
這算嗎?
太刀川飛鳥心中吐槽,但想起上周自己說過會保密,還是忍住了沒把這句話說出來,隻能耷拉着腦袋點頭應是。
婦人見狀緩緩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飛鳥,母親不是逼你一定要和松平家的長子結婚,可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作爲太刀川家族的人.”
太刀川飛鳥立馬舉手投降,“我知道我知道,傳承超能家族的基因嘛!你都說了多少次了.”
龍生龍鳳生鳳,新東京的超能者豪族在婚配時也會選擇對應的名門,以确保超能者的基因能夠大概率延續到下一代。
當然,如果延續失敗,不是出軌就是運氣太壞。
此時,抱太刀川飛鳥被母親一鬧,也沒了什麽睡意。
她索性麻溜地鑽進衣帽間找出一件黑色打底毛衣裙将整個人套了進去,旋即腋下夾着短風衣,來到鞋櫃旁俯下身套上了一雙過膝長靴。
婦人看到女兒懂事妥協剛想要誇獎,但一看這身穿着打扮又是一股怒氣蹭蹭地上湧。
“你是不是忘記松平家的長子說過今晚要帶你去參加一個晚宴?你穿這身衣服怎麽去?真的是想要氣死我”
“安啦安啦!松平那家夥很上道的,晚宴前肯定會準備好禮服的,放心吧母親大人,我先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穿好衣服的太刀川飛鳥撿起沒充電的手機就往外跑,剛消失在門口又往回探出個腦袋,“對了,别忘記不許别人進我房間打掃噢母親大人,我有潔癖的,房間裏的布置我可都記得一清二楚哼!”
“.”婦人。
中午11點,
台場海濱公園。
公園沙灘不僅可以飽覽東京海岸線各種景緻,公園裏還有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摩天輪,可以說是無數東京情侶周末閑暇的約會勝地。
隻是今天陰雨纏綿從早上下到現在,實在是影響人出遊的興緻,因此直到中午海濱公園裏也人煙稀少。
一家咖啡店門外,遮雨棚下的乳白色小圓桌旁。
一個穿着銀色花紋休閑西裝、頭發梳理得油光水滑足以讓蒼蠅溜冰的墨鏡青年坐在那裏,看樣子是在等人。
“真沒想到你會選這種地方。”
剛見面第一句,太刀川飛鳥就吐了口槽。
沒錯,眼前這個青年就是當代松平家族的長子松平幸太郎了
他聽到太刀川飛鳥的吐槽,順手摘下墨鏡放入上衣兜,擡起頭優雅地笑了笑,“太刀川小姐請别見怪,選在這裏純粹是因爲就近方便,而且聽說台場的摩天輪雨天别有一番滋味,太刀川小姐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一起體驗下。”
“一起坐摩天輪?”
太刀川飛鳥聞言頓時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忍不住道,“喂喂!你小子不會想泡我吧?”
說到這,她想起這兩年來自家裏催婚的壓力,忽然又歎了口氣道,“唉—!你雖然不符合我心中的理想型,不過人品也還算勉強及格,又和我一樣都喜歡男人,志趣相投。”
“要不.我們湊合下算了.”
不料松平幸太郎優雅從容的臉色聞言頓時猛地一變,有些古怪地看了眼唉聲歎氣地太刀川飛鳥,幹咳了一聲道,“太刀川小姐,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講.你沒有男朋友,我可有。”
“.”
刹那間,太刀川飛鳥嬌小的身軀頓時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特喵的還有天理嗎?
有男朋友你上周還出來相親?
松平幸太郎眼看太刀川飛鳥的臉色越來越黑,雖然隻見過一次面,但太刀川家族的那個小個子長女素有“暴走蘿莉”的傳聞他還是知道的,趕緊轉移話題道,“咳咳.其實我想說的是.太刀川小姐不好奇今晚是什麽宴會嗎?”
說着,松平幸太郎從懷中的口袋裏掏出一封燙金的黑色邀請函,輕輕地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推了過去。
太刀川飛鳥視線被邀請函吸引,拿起後仔細看了兩眼卻不由微微蹙起——這封邀請函上除了晚宴的時間和地點,其他一概沒有。
甚至連受邀人的名字都是空白。
什麽鬼?
“這是什麽邀請函?”
太刀川飛鳥問道。
松平幸太郎見成功轉移話題,松了口氣的同時娓娓道來,“據說是西格蒙德國際貿易公司幕後主持的晚宴邀請函,每年一次定時舉辦,但整個和之國每年隻有八封這樣的黑色邀請函發下來。”
說到這,他有些得意地呶呶嘴。
“喏,你面前的這封是我從一個去年參加過晚宴的朋友手裏搞來的,他很神秘地告訴我今晚絕對會不虛此行。”
“呵,那麽自信?”
太刀川飛鳥撇撇嘴,身爲太刀川家族的長女,從小到大她什麽宴會沒見過,“晚宴内容是什麽?慈善晚宴?”
松平幸太郎搖了搖表示不清楚,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朋友說重點不是晚宴的内容,而是晚宴之後的内容.”
太刀川飛鳥等了半天,發現并無下文,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種賣關子的朋友,下次見面替我打死他。”
“.”松平幸太郎。
兩人正先聊着,忽然,咖啡店的門從裏面推開,一個服務生手裏托盤端着兩杯剛剛沖好的咖啡走了出來。
“您好,兩位的咖啡,請慢用。”
咦?
這聲音?
怎麽有點耳熟?
太刀川飛鳥疑惑地擡起頭,頓時驚訝道,“诶?東野同學?你怎麽你在這裏打工嗎?”
東野原停下腳步,轉頭臉上露出了微笑。
“是的,您好太刀川老師。”
東野原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太刀川飛鳥——也就是他在竹原南私立學園的班主任,估摸着對方可能是在約會。
不過打工又不犯法,他倒也沒東躲XZ。
說起來,今天上午的兼職是東野原臨時在網上找的,主要是和下午别墅晚宴的兼職不僅地點距離很近,時間上也剛好岔開。
眼下彼此偶遇,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後東野原就以咖啡店裏還有事要忙先離開了,隻剩下太刀川飛鳥托着下巴側着頭,饒有興趣隔着玻璃看着咖啡店裏那個忙碌的身影。
“是個努力的男孩子呢。”
她感慨了一句。
“嗯,也是個帥氣的男孩子。”
松平幸太郎跟着感慨了一句。
太刀川飛鳥聽着一愣,立馬面色不善地倒扣手敲了敲桌子,“喂喂喂!那可是我的學生,你不許打他的注意。”
松平幸太郎也愣了下,像是遭受了什麽污蔑漲紅着臉道,“太刀川小姐!我想再重申一次!我是!有!男朋友的!”
太刀川飛鳥聽了頓時額頭青筋一跳,雖然知道這家夥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可她爲什麽聽着那麽想揍人呢?
下午的時間悄悄溜走。
當夜幕悄悄籠罩下來的時候,不遠處霓虹燈裝點着的彩虹大橋倒映在海水中,宛如繁星點點,一切都如夢似幻。
可惜這樣的美景卻無人欣賞。
從下午三點起,海濱公園就宣布提前關閉,附近的幾條道路也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實行了交通管制封閉,任何行人和車輛都無法進入,就連手機地圖上的語音導航到附近路口都會提示你繞路。
當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繞路。
不知何時,
海灘邊的道路被車燈照亮,紅色尾燈相繼閃動,一輛輛極盡奢華的豪車排成一條蜿蜒長龍駛向一公裏外那座海邊的獨棟别墅。
别墅門口。
下午三點到這裏完成培訓的東野原穿着侍應生的小西服,脖子下面打着紅色領結,臉上去戴着一個暗金色的蜻蜓面具遮住了面容。
事實上不隻是他,下午來的每個侍應生臉上這會兒都戴着各種各樣的動物面具,據說是工作需要,東野原心裏猜測這可能是什麽主題晚宴。
此時,停車場前的他正眺望着遠方的車燈,尋思着今晚來客能夠盡快抵達用完晚宴,到時候他也好收工回去開始今天的訓練。
這時,一個身材瘦削,穿着白色實驗袍的男人從他身後走過。
東野原的耳中起初隻是聽到了輕微的腳步,毫無預兆地,腦海裏卻冷不防傳來了一聲“久違”的罪惡手冊通緝警示音。
【警告:發現目标!】
【罪惡手冊002】
【姓名:傑曼·翰蘇(醫生)】
【性别:男】
【種族:天狐族】
【種族天賦:煽動】
【能力:天賦序列号43夢魇——将敵人拖入無法掙脫的夢境,共三層,如果敵人在夢中相信自己被殺死,現實中同樣消亡】
【能力等階:五階1段】
【罪惡值:五星】
【人物剖繪影像(可點擊打開)】
【正在生成随機可選擇任務生成完畢,抓捕虐殺人類/販賣人口的天狐族傑曼·翰蘇(醫生),抓捕成功可随即獲取一項犯人能力】
【任務說明:可獲得臨時自由分配屬性點50(5*X10),持續時間30分鍾,臨時屬性點使用後請宿主抓緊時間,正義刻不容緩!】
東野原注視着腦海中的罪惡手冊發布的通緝,身體微微有些僵硬,大腦迅速進入了高頻運轉。
人販子是什麽情況?
這不是大公司的主題晚宴嗎?
這個外号叫“醫生”的家夥,
是晚宴來客?
還是别墅的主辦方?
就在東野原思索着這些問題時。
暗金色的蜻蜓面具下,他眼角的餘光無意中卻再次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點頭哈腰地對着那個穿着白色實驗袍的男人說着些什麽。
是西丸俊介!
他今晚怎麽會在這裏?
東野原心中有些驚訝。
而從他這個角度剛好看到就在西丸俊介低着頭躬身哀求些什麽的時,那個外号“醫生”的瘦削男人明明點了點頭,還伸手拍了拍西丸俊介的肩膀,嘴角卻飽含着有些戲谑的笑意。
緊接着,西丸俊介似是得到了什麽應允,竟是驚喜得差點跪地連連感謝,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身後燈火輝煌的别墅大門.
什麽情況?
等等!
西丸俊介出現在這
是否意味那個“醫生”和西丸未梨所吃的橙子有什麽聯系?又或許西丸未梨的失蹤和他也有關系?
再想起罪惡手冊中所記錄的這個醫生虐殺人類和販賣人口的罪行,面具後東野原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生冷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