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時候,時卿被帶進了霍宮。
這是霍家的老宅,傳承了有百餘年,是一座古韻暗香的莊園式大宅子,占地面積比陸隽辰的“風華居”大上數倍。
接見她的人是:當今總統的祖母,如今被奉爲“霍宮老祖宗”的霍瑛。
關于霍家,在這裏,必須再羅列一下人脈關系:
【霍瑛,是霍家現在僅存的老一輩,也是這個國家隐形的當家人。她的權威,是無人敢挑戰的。原因:她曾是女總統,并且,她還扶持了兩位子孫當總統。是當之無愧的貴族。】
【霍政,霍瑛和第一任丈夫唯一的兒子,本來不姓霍,在霍瑛繼總統位後,因霍家無後,改姓了“霍”。】
【霍華廷:霍政的第四子。現今總統。】
【霍華蘭:霍政的二女兒】
【霍華婷:霍政的三女兒。】
【霍流商:霍華廷的長子。】
再來捋捋霍家的曆史。
霍瑛,排行老三,前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年紀都比她大,都是優秀的霍氏子孫。而她曾是父母膝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除了讀書,就是談戀愛。
某一年,霍瑛的父母,哥哥和姐姐,因空難死得粉身碎骨,國不可一日無主,基于傳統,霍瑛在祖母的扶持下,十九歲繼總統位,就此成爲了霍氏曆史上第一位女總統,且是曆史上年紀最小的總統。不過,當時她已經生有一子霍政。
沒錯,霍瑛十八歲就結婚生子了。
他們這個國家,十六年行成年禮,年滿十八歲,就可根據個人需求結婚生子。
霍瑛是一個智商超群的天才少女,繼位時已是博士畢業,曾在軍中曆練,在國内享有非比尋常的影響力。至于她這麽早結婚是因爲霍家一直有早婚的傳統。
霍瑛當政十八年,國民經濟平穩發展,百姓生活安居樂績。婚姻也算美滿。
隻是,霍瑛三十七歲時,被查出得了子宮癌,需要摘除子宮,休養生息。
當時國内正面臨世界性的經融危機,她的愛人在同年出車禍過世,身心遭到巨創後,她把位置傳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霍政。
那時,霍政也隻有十八歲,但他的智商繼承了母親,非常高。從小被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十六歲開始,就幫着母親做事情。
十八歲,母親生病時,他已然能獨擋一面,是所人國人眼裏優秀的繼承人。
霍政是一個任勞任怨的總統,他在位時和妻子生了四個孩子,後來積勞成疾,早早離世,并把位置傳給三子霍華廷。
霍華廷十六歲時被迫繼總統位——隻因霍政病故得極爲匆忙,實則是霍瑛在掌權。
沒錯,霍瑛病愈後,不管是在兒子任職期間,還是在孫子任總統時期,都擁有相當重的監督權。她對兩代總統,都有用心扶持。她的存在,對國家的穩定,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所以,一直以來,霍瑛的權力,在國内都是可以比肩總統的,能輕易左右着國家的命運。
當時,甚至有人建議請霍瑛重新掌總統大權。
但霍瑛覺得,每一次政權更替,都會引來國民不安,倒不由孫子繼位,她來輔政,助孫子坐穩大位,爲其建立一批可用的人才,如此國家更爲安定。
霍瑛就是這樣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女人,在政治和民生上面是非常有建樹的,但同時,她又是一個很護短、脾氣很臭的人。
曾經,有人得罪她,她将那個得罪她的人,整到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就如很多曆史偉人:他們對國家的貢獻是巨大的,但是,他們同時又有自己的缺點。
好在,瑕不掩瑜,她始終受着無數國民的愛戴。
……
今天,時卿就是被這樣一個權利巅峰上的女人召見,她心裏是極度不安的。
一路入京,沒有人就她爲什麽要被傳喚入京作一個解釋,雖然,她沒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她卻感受到了權利的可怕。
擁有權利的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抓人”。
沒錯,他們嘴上說是“召見”,實際上是“抓”,并限制了她的人生自由,這就是擁有權利之人的可怕之處。
他們隻要一聲令下,就可以仗着其職權,随意“抓人”,哪怕是三島陸家的莊園,他們竟也可以直闖進去,肆意抓人,足見他們的權力有多大。
這樣一個人,陸家鬥不過,陸隽辰更不能。
此刻,她被帶到了一間餐廳。
廳内坐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穿着一身淺色的裙子,裙子上還繡着精緻的花紋,年紀應該有八十好幾了,邊上有人陪着,是兩個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人,皆着特制的褲裝,看上去,又雅緻又幹練。
也不知她們說了一些什麽事,老太太笑眯眯的,連連點頭,臉上眯起幾條皺眉。
總體來說,那張臉保養得非常好,一點也看不出八十多了,會覺得人家最多六十來歲。
不得不說,老太太太有氣場了,戴着金邊眼鏡,哪怕笑着,眼底卻透着幾分嚴厲的暗光。
“霍部長,時小姐請來了。”
有人去禀了一句,身子是半躬着的,很是恭敬。
霍瑛在卸任總統一職後,曾養過一陣身體,多年後重歸領導層,她就此成爲了國安部部長,分走一部分軍隊的調令。
這麽些年以來,她始終坐在這個位置上,隻要有人說“霍部長”,指的隻可能是她。
在國内,霍瑛是政治圈中女性從政的典型代表,從十幾歲到八十幾歲,她一直生活在權利金字塔尖尖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政治家,談判家。
那邊,霍瑛聞訊後,便擡眼瞄了過來,溫聲道:“嗯,那就請她過來一起用餐吧,時候不早了,孩子們應該餓了……”
“是。”
那人過來,把時卿引了過去。
洛洛和仔仔就跟在她身邊,他們好像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氣氛,兩個人都乖乖的,眼神裏既好奇又緊張的。
時卿瞄了一眼,坐在那裏的人,除了霍瑛,還有霍華蘭,霍華婷,她的兩個孫女兒——兩個沒多大出息的孫女兒,總統先生的二姐和三姐。
她們和已故的哥哥是三胞胎,就比現任總統長一歲。
霍華蘭比較庸碌,現在隻是一個全職太太,倒是兼了一些名義上的頭銜,但都是沒有什麽實權的,比如說,教育部副部長,沒什麽作爲,就是吃空饷的。
她讀書其實是不太行的,人比較老實,當太太很賢惠。其他工作,她都難以勝任。
霍華婷比較精明,但是,她身體很嬌弱,打小吃藥住院,後來出了一場事故,雙腿從此不便于行。現在在财政部工作,擔任部長一職。
這二人,前者無欲無求,後者更像霍瑛,面相威嚴,但遠遠比不上霍華廷來得精明,擅于駕馭人心。
如果不是因爲姓霍,她絕對坐不上财政部部長這個位置。
“時小姐是吧!坐吧……别拘束。”
霍華蘭開出口來,很溫和,軟言細語的,比較有大家小姐的風範,身上的書卷氣挺濃郁的,像一個知性女藝術家。
聽說,霍華蘭畫一幅畫,能價值小幾百萬——她功課不行,但畫畫很有一套。
不過能賣幾百萬,也是因爲她身份問題,作爲霍家的人,想要追捧她的人太多,炒作之下,價格也就水漲船高起來了。
“兩個小乖乖,都坐吧……來人,上菜吧……”
霍華蘭熱絡地讓人上菜。
“不用了,霍部長,不知道您把我從三島帶到聖京,有什麽事情?我隻是一個普通小市民,無才無德,哪有什麽資各,和您幾位一同用餐……”
時卿不想吃這頓飯,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場鴻門宴,她們不安好心,這飯,她可吃不踏實,會積食。
霍瑛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漂亮的女孩,不光長得好,醫術也好,遇事也不慌不忙,會吸引陸朝陽這種萬裏挑一的男人,倒也是一樁不用太感意外的事情。
好看的皮囊,再加上一個聰明又有趣的靈魂,走到哪,都能讓人爲之眼前一亮的。
“坐吧,你不餓,孩子們折騰了一天,也該餓了……兩個小乖乖,坐下吃吧……瞧瞧這男娃娃,倒是生得和朝陽小時想一模一樣。果然是誰的種像誰……”
她笑得和顔悅色,看上去很是慈愛。
可一個掌控着一國命脈的權貴女人,如果她沒有厲害的手段,又如何能這麽大年紀了,還能把這個國家掌控在自己手上。
時卿不明白,她隻是一個小市民,怎麽就被這樣一個大人物給惦記上了,千裏迢迢把她帶了回去。
洛洛和仔仔是肚子餓了,他們看了一眼母親,并沒有吭聲。
菜,一碟一碟搬了上來,洛洛這隻小饞貓,肚子裏發出了咕咕之聲。
時卿聽着暗暗歎了一口氣,“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前途未知,但她總得讓洛洛和仔仔在今天晚上不至于挨餓。
“洛洛,仔仔,先說聲謝謝……”
她示意倆孩子。
洛洛立刻道:“謝謝請我們吃飯……”
還鞠了一個躬,小模樣很可愛。
仔仔也道了一聲:“謝謝,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哦……”
他也鞠了一個躬,顯得非常得有家教。
姐弟倆拉着母親圍坐下。
飯菜都上來了。
霍瑛道了一聲“開飯吧”,一衆人就開始吃了起來。
洛洛和仔仔因爲個子太矮,有些菜夾不到,時卿忙着給兩個孩子布菜,孩子都是簡單的,一遇上好吃的,都吃得眉開眼笑。
時卿也沒空搭理面前那三全身在高位的女人。
霍瑛一直在打量時卿:
不慌不亂,目光溫柔而堅定,并沒把她當回事,全程在照看她的孩子——普通人遇上這種場合,肯定是拘謹的,她不是,就好像在赴普通的宴席,全程吃得挺香的,眼底始終帶笑。
重要的是,她帶大的這兩個孩子,不但生得俊俏,吃飯斯文,笑起好看,還特别的可愛。母子三人吃飯的畫面很溫馨。
關于這個時卿的底細,霍瑛已經了解得很清楚,如果這丫頭是普通孩子,她或者可以容下她,但她不是。
所以,她必須處理掉她。
有點可惜啊,這是一個很不錯的醫學人才,在與國内的醫學界來說是不可多得的。
不過,如今國内,人才濟濟,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如果她的存在會引發一波危機,那麽,她就不能存在。
很快,倆孩子吃飽了,時卿溫聲對洛洛說:“乖,洛洛,你帶仔仔到外邊那間休息廳内看電視,媽咪需要辦點事。”
剛剛進來時,她有看到外間是一間休息間,能看電視。
洛洛瞄了一眼,拉着仔仔走了出去。
待門合上,時卿執桌面上的濕巾擦了擦唇角,淡淡一笑,細細地打量她們,剛剛,她們一直在研究她,都不怎麽吃,就他們母子三人吃得倒是很津津有味。
“我吃飽了。霍部長有什麽事,可以說了嗎?不用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她開門見山。
霍瑛挺欣賞這孩子的氣度的,遂淡淡一笑,喚了一聲:“來人。”
有個女助手走了過來,讓人撤了時卿面前的碗筷,清理幹淨後,将一份套在文件夾裏的文件擱在她面前,随即退開。
瞄了一眼空白的封面,時卿靜聲問道:“這是什麽?”
“時卿,我知道你是一個優秀的醫生,憑着你的本事,到哪裏都能生活得很好。所以,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全新的身份。回頭你可以到另外一個國家過屬于你的小日子。
“如果你想把洛洛和仔仔帶走,我可以幫你說服陸家放手。
“如果你願意把兩孩子留給陸家,那他們一定會得到妥善的愛護,将來也定可以成爲國家的棟梁之材,會有錦繡前程……”
這是霍華婷說的。
語氣是非常強硬的。
注意,這不是商量,而是一種通知,被通知到的人,沒有置喙的餘地。
“等一下,這什麽意思?”
時卿暗暗皺了一下眉頭,懷疑自己這是理解錯誤了。
“意思是,你和陸朝陽的婚事,就此作廢。你的履曆上不會有已婚這兩個字眼,陸隽辰也沒有。從今往後,你和他就是兩個陌生人。互不相關,也互不相識……”
這是霍華蘭溫溫地解釋,聲音則是無比溫軟的。就好像她所提的要求,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時卿聽明白了,心,咯噔了一下,氣極而笑:
明白了,她們竟是來拆她姻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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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