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隽辰以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别急,我有法子。”
“什麽法子?”她立刻追問。
“我聽說過,烏克尼最寶貝美娜這個女兒,我們就拿美娜爲人質,逼這位帥哥帶我上去,就說這是美娜的意思,讓我看看供體。”
“但美娜不是說了嗎?上面有人拿着重武器把守着,就算你看到了,怎麽帶人下來?硬碰硬,我們幹不過他們的。救人的前提是:我們這邊必須做到不傷一兵一卒。如果我們上來的這幾個人,有一個人折在了這裏,這就是一趟失敗的營救……”
時卿無比冷靜,也無比理智。
她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送命的。
所以,必須保證所有人都得安全離開。
“放心,沒事,來之前,我給T國的毒刺反黑突擊隊打了電話,他們已經在附近,隻要确認這上面有活體要被手術,我就給他們信号。他們的直升機會在三分鍾内抵達頂層,從上面攻下來……以他們本國的掃黑力量對付他們,比我們出手要強多……”
陸隽辰從來不會打沒準備的仗。
而這便是他準備好的殺手锏。
毒刺反黑突擊隊,是T國一種精銳部隊——六年前,時卿曾聽斯迪夫說起過,他們專門和各種暗勢力作對,以拔除他們爲職業目标。
時卿一聽,稀罕了:“你什麽時候聯系好的?”
“來之前。我去了。”
陸隽辰來到戰原身邊,先給那個大塊頭注射了一劑藥劑——這藥劑,能讓人失去抵抗力,除了說話走路還能正常自如,再無可能打架。
在确定藥性起效後,他說明道:“現在,麻煩帶我上34層樓,你已經被注射了病毒,如果12小時之内,不進行解毒劑注射,你會死。我們沒有别的意思,隻想看一眼樓上手術台上的人。”
這個金發小哥看上去不是本國人。
但他看美娜的眼神很不一樣——就在美娜擁抱陸隽辰時,陸隽辰發現金發小哥很憤怒,所以,他猜,他們的關系非同一般。
“他叫羅傑……”本恩在那裏喊了一聲,“嗨,羅傑,我們沒惡意……”
金發小哥羅傑翻了翻眼皮,言下之意是:我信你個鬼,嘴上則叫道:“我帶你上去,但是,你們不可以傷害美娜……”
“這個自然。我可以向你保證。”本恩拍拍胸脯。
羅傑又翻了翻眼皮,指着時卿道:“我要她保證。”
這種不信任,讓本恩幹幹一笑。
“我保證。”時卿承諾。
羅傑這才點頭:“我帶你上去。”
兩個人要走,時卿忙道:“斯迪夫,小心點……”
他轉頭,“收到。”還比了一個手勢。
時卿看着,微一笑——很熟悉的一個手勢,六年前,他比劃過很多次的,想不到六年後,還能看到。
這感覺,真好。
*
從辦公室出來,沿路有人和羅傑打招呼,兩個人去坐電梯,很快上了34層。
如美娜所說,這一層走廊上全是持槍的壯漢,一個個在來來回回地巡視。
看到他們上來,其中一個頭目上來問:
“嗨,羅傑,你小子不知道這一層不能随便帶人進來嗎?這人是誰?我要在他腦門上打個槍孔……
“客戶,想驗一驗貨。是美娜小姐讓我過來的……”羅傑還算配合。
那人表示疑惑,立刻打了電話過去,問道:“娜小姐,你派羅傑帶人上來驗貨是什麽意思?我們這裏什麽時候有了這條規矩?”
那邊立刻傳來了美娜的聲音:“規矩是錢定的。人家出得起錢。我們就得供得起好貨。你他媽少給我廢話……”
那人不再多說什麽。
放行。
但他有陪在邊上,并且不斷地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在打量他們。
“一個活體已經在手術台上了……另一個在這間房子裏。”
他把他們帶到了一間休息間,推門進去,隻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正抱着一個布娃娃,驚恐地望着他們。
這裏隻有一個鮮活的女童,沒看到仔仔。
陸隽辰心髒一緊,難道他還是來晚了。
“我想看到另外那一具活體……”
“恐怕不行了。上了手術台後,任何人都不能進去。這是伍茨醫生的交代的。摘器官過程,争分奪秒,遲了,就會影響新鮮度。”
這群禽獸。
陸隽辰捏着拳頭,深吸一口氣,轉身時,一把小刀已經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威脅道:
“帶我去手術室……馬上……”
那頭目想要反抗。
槍,第一時間就被陸隽辰給奪了。
說真的,這個做法很危險的。
現在,他已經顧不了太多,如果仔仔真的被推上了手術台,他和時卿要如何面對這樣一個殘忍的結果?
此時此刻,他真的難以想像,手術台上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場景。
*
辦公室内。
時卿焦灼地等待着。
剛剛樓上打下電話來,是她接的,她的語音模仿能力是驚人的,以幾乎一模一樣的嗓音,把對方唬弄過去了。
但是,這不代表就過關了。
她清楚地知道,陸隽辰在那裏孤軍奮戰是何等的危險。
如果出現半點閃失,那她要怎麽去面對陸家人。
可她又是知道的,憑心而論,陸隽辰的身手絕對是超強的,他又聯合了這裏的毒刺掃黑突擊隊,他上去,是最合理的安排。
其實,她應該讓戰原跟上去的。
但是陸隽辰肯定不會這麽做,在他眼裏,她時卿的人身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
所以,她隻能在這裏等待……
一分鍾過去了……
二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過去了……
外頭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
正當她要往外走,想去探個究竟,一陣槍聲襲來……
她一驚,看向戰原,不确定這是陸隽辰正在和他們開火呢,還是其他什麽力量正在和樓裏的人對着幹……
正當不知所措,有個聲音在外頭喊了起來:“繳槍不殺,反抗立斃……”
竟是突擊隊攻進來了!
她驚喜地沖上去,開門,門外,有一個全副武裝的迷彩軍人正用槍指着自己,嘴裏還大喝一聲:“把人舉起來,趴牆上,馬上。”
她慌忙舉手,轉身趴牆上。
這時,陸隽辰從身後沖了過來,叫道:“自己人,自己人……這是我帶來的人……”
那軍人立刻敬了一個禮,轉身去搜索其他地方。
陸隽辰懷裏抱着一個陌生小女孩。
時卿轉頭沒看到仔仔,心髒莫名就一沉,撲上來,立刻急問起來:“仔仔呢……另一個男童呢?”
“另一個被送上手術台了……”
陸隽辰答了一句。
時卿立刻驚恐地瞪大眼,雙腿俱軟。
“不過,你放心,那個男童不是仔仔……仔仔今天被人送出去了,根本就不在這裏……”
陸隽忙扶住她,急急忙忙把自己探查到了消息告知他:“是這個小姑娘說的。他們昨天一起被關了進來,就不久之前,才被人送走……”
“送去哪了?”
“戰區。”
陸隽辰咬出這兩個字時,語氣是極爲無奈的。
因爲事态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一旦進特區,情況會變得越發不可控。
時卿瞪大眼,心頭有一種難言的絕望冒上心頭來。
“什麽時候送走的?”
“一大早。估計這個時候已經進戰區了。”
“爲什麽會送去戰區?”
時卿要瘋掉了。
這個國家有個地方一直在打架,那裏彈片橫飛,炮聲轟鳴的,極度危險——進入那一片,随時随地都會被不知從哪裏飛來的炮彈給炸沒了。
“戰區司令羅爾頓的兒子因爲情況不太妙,不能過來,所以,他們就把仔仔送了過去。”這是那個剛剛在動手術的混蛋醫生說的。
時卿隻覺得頭暈目眩,轉身要出去。
也就說:他們今天又白忙活了。
唯一的戰績,就是帶着這裏的掃黑突擊隊,給清理了一處人體器官販賣中心——可是背後人會不會受到應有的法辦,卻不是他們控制得了的。
當地政府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烏克尼是本地區最會唬弄人的黑勢力頭子。
“我要去戰區。”
“我陪你過去。等這裏事了。我們就過去。”
“對不起,我一分鍾都等不了了。”
時卿變得無比不冷靜,眼睛一下子變得赤紅赤紅,往外走時神态是絕決的。
陸隽辰把那孩子往本恩懷裏塞了進去,轉身把人拉住:“冷靜一下,我剛剛問過情況了,那邊現在在交火。我們過不去的……”
“等他們停火了,仔仔就沒了。”
時卿想着,現在他們可能沒空做手術,所以才想着讓把孩子送進去。
“行,哪怕是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你等一下,我去和他們打個招呼,現在就走……”陸隽辰知道是攔不住她的。
那就隻能陪着了!
誰叫她是他老婆呢!
“我也去。”
戰原跟了過來。
陸隽辰去找來掃黑突擊隊的隊長,表明了自己的情況,并示意,本恩是他們的人,讓他們把本恩放行。
那隊長和陸隽辰的關系非常好,和他擁抱了一下,還給了陸隽辰一張名片,讓他去找名片上的這個人,另調來了直升機,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飛過去。
從樓上下來,時卿隻看到整幢樓都被控制住了。
不過,他們卻是一路暢行的。
本恩見他們在這裏捅了一個馬蜂窩後,不準備收拾爛攤子,又想去捅另一個馬蜂窩,把人給拉住了:
“戰區裏的羅爾頓根本就是一頭野獸,你們惹不起的,他一個不高興,就會投一顆炮彈……你們這樣進去,要死人的……還是另外再想法子吧!”
可時卿已經去意已決,“本恩,謝謝你今日陪我們冒險,我回來之前,莊園裏的事,全聽我朋友謝長風的,他能幫你控制住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戰區,我是非去不可的……”
本恩見勸不住,就不再勸了。
很快,一架軍用直升機,将他們送至五百公裏外的戰區。
下午,太陽毒辣辣的。
下了直升機,他們被帶去了戰區指揮部。
一個黑人指揮官接待了他們,說:“前面是交火區,時不時會遇上羅爾頓的巡邏兵。你們進去,他們會把你們抓起來當俘虜的。出于善意,我得奉勸你們,别進……”
“就算我們可以爲你們的進入,暫停兩小時的火,可當你們進去後,具體在哪裏,我們也不清楚,到時,再開戰的話,我們的炮彈,不長眼睛,可能會把你們炸個粉碎。”
在這位指揮眼裏,他們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尋開心。
現在進戰區,等同自尋死路。
“我們決定進去。”
時卿很堅決。
指揮官聳聳肩,沒再勉強,隻說了一句:“願上帝保佑你們……阿門!”
陸隽辰謝過之後,去弄了一輛車來,帶着時卿和戰原,挺進了那一片荒蕪的廢墟。
而戰争的殘酷,就這樣一路盡收眼底,迎面盡是焦土,車子開過,道路上塵煙四起……這一片土地上的空氣裏,充滿了濃濃的硫磺的氣息……
很快,有兩輛武裝車輛靠近。
車上有幾個武裝份子,就挂在車門上,手上的槍對着天空,一陣亂射,嘴裏則喊着:
“停車,你們屬于非法靠近,再不停車,我們會武裝自衛。”
他們被迫停了車。
武裝份子的車子圍了上來,其中下來兩個士兵,手上拿着槍,發現他們是外國人,愣了愣,轉頭對他們的頭說:“全是外籍。”
他們的頭圍了上來,嘴裏嚼着什麽,戴着墨鏡,一臉黝黑地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跑到戰區幹什麽?這裏可不是什麽旅遊勝地,全是沙塵,難道你們想來喂子彈?或者,你們根本就是奸細?”
“我們來找你們的指揮官羅爾頓,聽說你們那裏出現了疫病,她是無國界醫生,願意爲你們的情況出謀劃策。”
陸隽辰自我介紹來意。
他說的也是事實。
來之前,他讓人查過,這戰區,最近起了疫病,正在肆虐,他們編這樣一個理由進來,合情合理。
而就在這附近,有一處無國界臨時醫院,那裏的醫生正在爲那種小規模爆發的疫病努力奮鬥。
那頭子瞄了一眼:“證件有嗎?”
時卿将證件遞了上去,那頭子扔給身邊的人叫道:“立刻徹查……”
很快,她的身份被查實了。
然後,他們被要求下車,坐到了他們車上,緊跟着就被人監視了起來。
載着他們的車子行駛了大約有兩三個小時,這才來到了一座還算保存完好的城鎮,他們被帶進了一個軍事基地。
整個基地上,站滿了渾身油光發亮的西非人,他們以一種好奇的眼神研究着他們。
一處軍用辦公室内,一個戴着貝雷帽的黑人,正在練槍法,砰砰砰,子彈掃射的聲音,顯得是那麽的刺耳,一個士兵上去彙報。
那個人,就是指揮官羅爾頓。
他轉頭看向他們時,露出了金燦燦的牙齒,“等了你們那麽久,終于把你們等來了。我還以爲我被耍了呢……”
這話讓三個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什麽意思?
他居然知道,他們要過來?
這是誰,在暗中悄悄出賣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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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