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隽辰回到趙家小院,老遠就聽到有低沉的念經聲傳出來。
他幾乎是飛奔着跑進來的,引來不少人側目。
可堂靈内,他并沒見到時卿。
于是,他噔噔噔跑上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
都沒見着她。
他又噔噔噔跑下樓,跑得都出汗了,氣息有點不穩——他從未如此急切地想找到一個人,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她。
趙雪妍看得有點蒙,跟過來問:“姐夫,你幹嘛?找什麽呢?”
“你姐呢?不是說回來了嗎?”
陸隽轉身問:
“人呢?我怎麽找不到?”
趙雪妍發現姐夫出去這一趟,回來時情緒變得特别激動。
這是咋得了?
“洗手間,你幹女兒便秘,剛剛又哭又鬧的,姐姐在幫她排便……”
話音落下,時卿果然從底樓的洗手間出來了,當真是在照看小洛洛。
“等一下多喝點開水,老是不喝水,便便太幹,會排不出來的。”
時卿溫溫地叮咛着。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證多喝水,謝謝媽咪, 媽咪最厲害了。”
小妮子是逮到機會就誇她媽咪。
“先别走, 過來洗洗手。”
“好呀……洗幹淨了,我能去玩了嗎?”
“擦擦幹淨。”
母女倆的日常對話,在這一刻,在陸隽辰眼底被無限放大, 而變得無比溫馨。
那是他的妻女。
漂亮的妻子, 加可愛的女兒,全是他的。
一股莫名的感動, 充斥在他心裏, 令他不由自主走了過去。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又加快了, 氣息跟着急促起來。
隻僅僅是看着那個女孩, 他的熱血就跟着沸騰了——這樣的感覺,生平從未有過。
“爹地,你回來了。”
洛洛看到她時, 歡歡喜喜叫出聲,整張臉笑成了小太陽。
這張可愛的小臉啊,是這麽地招人憐愛。
“嗯,回來了。”
他情緒激昂地将孩子抱起來,在她雙頰上反常地親了兩下,然後, 将她放下:
“你去玩吧!爹地和媽咪有話說。”
“哦。”
洛洛跑了。
她第一次來鄉下, 附近的鄉鄰又都帶了小孩過來,她和他們玩得挺高興。
時卿卻被這人高馬大的男人堵在了洗手間。
她想要出去, 他卻随手合上了房門,并将剛剛拿到手上的麻衣孝服塞到她手上:
“幫我穿戴一下。麻煩你了。”
時卿暗暗皺眉。
她與他的距離太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熱量輻射, 帶着他獨特的男人味,侵入她的鼻子。
沒錯, 他的氣息, 散發着一種強大的侵占性。
她其實是想躲開的, 但躲不掉, 就隻好接過手給他穿戴起來。
一種莫名的親密感,在他倆之間流淌。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在認真地爲他整理, 心裏暗暗在想:他這是怎麽了?
包頭上的白包頭時,他坐到了浴缸上,這樣便于她給自己裹好。
這一刻的他,很乖的。
就像, 小奶狗一樣, 眼神也柔和。
“好了……”
她要出去。
他可不是小奶狗, 一旦野起來,他根本就是一頭大灰狼。
她得離他遠遠的。
他卻突然站直, 門闆似的身子卡在狹小的走道上。
“别堵着,出去吧!”
他堵着不動是什麽意思?
時卿擰眉, 擡頭看這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眼神突然溫柔地能溺死人。
哎呀,不好,發情了!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一步。
之前, 他和她上床時,就這表情。
現在再次看到這表情, 她背上一陣陣發毛, 整個人莫名緊張起來。
“剛剛……我打你電話了, 你怎麽不接?”
他杵在那裏, 低低柔柔地問。
時卿不假思索回答道:“我剛剛出去了, 手機沒帶……”
回來後,雪妍倒是和她說了,但她沒放心上。她與他之間,沒有必須通過電話交流來解決的事情。東峰見到她時,也沒說什麽,所以,她沒回電話。
“你去……幹什麽了?”
他眼神無比灼熱地盯着她。
“有個朋友要過來吊唁。”
她實話實說。
“一起過來了?”
“讓他回去了。”
“爲什麽?”
“沒必要。”
她的反應很平靜。
平靜到幾近冷漠,也沒有心虛之色。
是她内心足夠強大,還是她沒把韓焰當一回事?
他很想知道,如今的韓焰,在她心裏是怎樣一個地位?
可是他根本不敢問,也不敢将那層紙, 在今天戳穿。
這幾天, 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辦好喪禮。
至于其他, 都得押後。
而這一刻,他根本無法控制血管中奔騰的激動:
找了這麽久的女孩,就在眼前,已是他的妻。
這樣大的奇遇,一定是老天爺刻意安排的吧!
否則,冥冥之間,他們怎麽會在西非結了這麽複雜的緣份之後,又會在六年後的如今,在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結成了夫妻。
韓焰說:他曾暴力過她,受了嚴重心靈怆傷後,她才失去了那段記憶。
剛剛在回來的時候,他想了又想,覺得不對。
韓焰又在撒謊。
他陸隽辰從不打女人。
雖然那個晚上,他被藥物控制着,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但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打過人。不可留導緻那女孩子受那麽嚴重的傷。
時卿頭皮上的疤,傷的特别厲害,當初應該縫過好幾針。
這應該不是他弄傷的。
他隻是記不清她那張臉,但他記得,她曾幫助過他,後來,她雖然控制不了他了,卻并沒有如何如何反抗他,所以,不應該發生他會傷到她這樣的意外。
整個過程,他是記不全了,但她一直在幫助自己——那緻幻劑,曾讓他身體出現嚴重的痙攣,導緻他發生過窒息性休克。
他能活下來,全是她的功勞。
所以,說他暴力傷她,理論上是不存在的。
當時,他是信任她的,也清楚地知道她想救自己。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是不争的事實。
這六年,另有一個疑問,一直困擾着陸隽辰。
那就是:當時,她完全可以棄他于不顧的,他也曾警告她别靠近自己,因爲他也不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但面對那種危險,她沒奪門而出,而是選擇和他共渡難關。
爲什麽?
僅僅是因爲她是醫生,才讓她做出了這樣一個選擇嗎?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是醫生,所以,他把她這種不離不棄歸結爲:心地善良。
可他卻記不得這個善良女孩長什麽樣。
六年來,有時候,午夜夢回,他可以在夢中看清那張臉,可醒來又不記得了,又或是因爲他本能地不想記起。
他怕自己内心會生出一些不應該的想法。在得知她是韓焰的女朋友之後,他對她的亵渎,便是對韓焰莫大的侮辱。
是的,在事發之後,他給自己定了罪。
所以,在韓焰打斷他肋骨時,他咬緊牙關不曾還手,甚至在給軍部的報告上都不曾提及這件事。
如今,當他将時卿這張臉,重疊在記憶中那張空白的臉孔上時,他确定了——是她,就是她,曾耐心地幫自己,控制體内激化的藥劑……
她的大恩,他之前無以爲報。
如今,他隻想狠狠地抱住她。
并且,他的鐵臂毫不猶豫就執行了大腦裏發出的這道指令,直接就将她摟往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壓下心頭的激蕩。
六年前的那場意外,葬送了他的軍旅生涯,他一直想找到她,其中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一份很重要的情報,有可能落在她手上。
六年後,她成了他的太太,令他情難自禁愛上,還爲他帶來那麽可愛的兩個孩子……這于他來說,是天大的幸事。
“陸隽辰,你幹什麽?”
時卿驚到了,想要推開他。
男人的手臂,如同大衣一般包裹住了她。
這個人,怎麽回事?
出去一趟回來,行爲怎如此反常?
“别動,我就是想抱你一抱,時卿,一會兒,就一會兒。求你了。”
他啞着聲音在歎息。
那歎息聲,是微微輕顫的。
時卿聽得出來,他很激動。
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髒在飛快地跳動。
“陸隽辰,外面是靈堂,你現在這樣合适嗎?”
她叫了一聲,卻被他按在牆上了,那眼神熱烈到令她不敢逼視,頭皮跟着生緊皮麻。
要命啊!
今天這是什麽場合,這個家夥,不會是色性大發了吧!
按理說,陸隽辰不是那種荒唐胡來之人。
是什麽激化了他?
令他看她的眼神,變得如此奇怪。
比那日,他們初次上床時,還要熱情,還要欣喜——對,他在欣喜,雖然他刻意藏起了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波動。
“瑞姨希望我和你長長久久,她不會見怪的。”
啧,真是無恥。
“那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和你在這裏胡攪蠻纏嗎?”
時卿沉下了俏臉,眼底浮現隐隐的薄怒:“在長輩上的喪禮上尋歡作樂,陸隽辰,你想我怎麽看你?”
這話,不可謂不重。
陸隽辰的熱情,瞬間熄滅了——是了,她已經不是木途鎮上那個甜美的小媳婦,現在的她,毒舌起來,能把人活活氣死。
可是,他喜歡啊!
瘋狂地喜歡着。
哪怕被罵一個狗血淋頭,也心甘情願。
“這個指控,我不接受……我隻是,有點情難自控……”
他深深地凝睇着:
“卿卿,我很開心老師能把你嫁給我。老師如果知道我此刻心裏高興的是什麽,她也會高興的……”
這話着實是沒頭沒腦。
咚咚咚。
有人敲門:“裏面有人嗎?我家小孩要上廁所,能開開門嗎?”
“你快放開我。有人要用廁所……”她氣得臉都要紅了。
陸隽辰不但不放,而且還放肆地低下頭,無比精準地咬住了她的唇……
嗯,今天要是不能吻到她,他實在難平體内高昂的熱情……
所以,他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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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