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宴會結束之後,林秀和平安伯走出皇宮,找到林府的馬車。
平安伯夫人已經在車裏了,看來後宮的那場宴會結束的時間早一些,這樣一來,林秀自然也沒辦法遇到薛凝兒,隻能以後再找機會。
回林府的路上,林秀聽周筠說起了一件事情。
平安伯夫人感歎道:“甯國公家的那個胖丫頭,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太皇太後的壽宴上指使宮女陷害别人,這次宋家和賢妃的臉算是被丢盡了……
林秀沒想到後宮宴會上還有這段插曲。
上次因爲他的路見不平,導緻宋玉緻對薛凝兒的報複沒有成功,沒想到她居然還沒有放棄,竟然在太皇太後壽宴上出手,不得不說,女人的嫉妒心呐……
如果不是貴妃娘娘護着薛凝兒,今天晚上在王都所有貴婦和千金面前丢臉的,就是薛凝兒了。
可話說回來,貴妃娘娘爲什麽會幫薛凝兒,她和薛家好像沒有什麽交情,明天正好要去長春宮,可以順便問問她。
和林秀一樣想不通這個問題的,還有薛家。
薛凝兒回到家之後,便将今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父親和幾個叔伯,一名精壯的中年男子聽聞宋玉緻竟然在壽宴上陷害她,憤怒的一掌震碎桌子,厲聲道:“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凝兒,真當我們薛家無人了嗎!”
另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想了想,開口道:“大哥先息怒,宋家的仇,遲早要報,但貴妃娘娘的恩情也不能忘,馬上備上一份厚禮,凝兒你明天進宮一次,一定要當面向貴妃娘娘道謝……”
如果不是貴妃娘娘解圍,最後丢臉的就不是宋家,而是薛家了,無論如何,薛家都欠了貴妃娘娘一個大人情。
……
第二天一早,林秀睡到自來醒才起床,吃過早飯後,他先是去了一趟曾經帶貴妃娘娘去過的那家江南小館,打包了貴妃娘娘喜歡的幾道江南名菜,放在他特制的一個食盒中。
這食盒底部,放着一堆林秀用沸水煮過的鵝卵石,又用棉花包着保溫,可以保證食盒中的飯菜是熱的。
随後,他便拎着食盒,慢悠悠的進了宮。
而此時,長春宮中,薛凝兒對貴妃娘娘行了一禮,感激道:“昨夜多謝貴妃娘娘解圍,如果不是您,凝兒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今天一早,她就帶着薛府的禮物來拜見貴妃娘娘了,後宮不允許男子進入,但她們女子想進,隻要妃子們同意便可。
貴妃娘娘懷裏抱着靈寵,看了眼她耳朵上的耳墜,問道:“你和林秀是什麽關系?”
陡然聽到林秀的名字,薛凝兒芳心亂跳,不知道貴妃娘娘爲什麽會這麽問,想到兩人的曾經,她心中一黯,低聲說道:“我,我們曾經是朋友。”
貴妃娘娘道:“依本宮看,你們可不僅僅是朋友吧,要不然,本宮送他的耳墜,怎麽會戴在你身上?”
薛凝兒心中一驚,林秀送她的耳墜,是貴妃娘娘送他的嗎?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麽,面色一白,忽然跪在貴妃娘娘面前,哀求說道:“這耳墜是我從他手裏搶過來的,娘娘要責罰,就責罰我好了,不關林秀的事……”
貴妃娘娘賞賜的東西,正常人都會像寶貝一樣珍藏起來,林秀卻将它送給了自己,貴妃娘娘當然有生氣的理由,一旦貴妃娘娘生氣責罰……
薛凝兒不想讓貴妃娘娘責罰林秀,就将所有的罪責都攬了過來。
貴妃娘娘白了她一眼,說道:“誰說要責罰他了,起來吧,讓别人看到了,還以爲本宮苛責你呢。”
薛凝兒本來就是聰明人,看到貴妃娘娘的态度,她就意識到,她昨天晚上會站出來爲她做主,一定是因爲林秀。
她是因爲看到自己戴着的這對耳墜,才站出來幫她的。
可貴妃娘娘爲什麽會爲了林秀幫她呢?
薛凝兒怎麽想也想不通,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外面走進長春宮,林秀剛剛走到宮院内,看到跪在地上的薛凝兒,又看了看貴妃娘娘,表情錯愕,喃喃道:“這是……”
貴妃懷裏的靈寵看到林秀,歡喜的飛過來,貴妃也快步走到林秀身邊,看着他手裏的食盒問道:“這是什麽?”
每次林秀來長春宮,都會給她一些小驚喜,因此在他來之前,她心裏就在期待了。
林秀将食盒遞給玲珑小宮女,說道:“這是那家江南小館的飯菜,還是熱着的,娘娘若是沒有吃午飯,可以嘗嘗。”
貴妃面露喜色道:“你怎麽知道本宮想吃那家的飯菜了……”
她迫不及待的進殿去嘗林秀帶來的飯菜,院子裏隻留下林秀和薛凝兒,薛凝兒站了起來,不敢看林秀的眼睛,她将那耳墜摘下來,雙手捧着遞給林秀,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也讨厭我,這都是我自己活該,我沒有資格接受你送我的東西……”
林秀從薛凝兒手中取回那對耳墜,薛凝兒低着頭,心如刀絞,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但林秀卻并沒有将耳墜收起來,他看着低着頭的薛凝兒,拿起一隻耳墜,擡起手,輕輕捏着她的耳垂,将那耳墜重新爲她戴上。
薛凝兒猛然擡起頭,眼中閃爍着淚花,用不解和驚喜的眼神望着林秀。
林秀拿起另一隻耳墜,柔聲道:“别動。”
将兩隻耳墜都給她戴上之後,他才輕輕揉了揉薛凝兒的腦袋,說道:“對不起,我那天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
薛凝兒連忙道:“不,你不用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一開始接近你,隻是爲了羞辱趙靈珺,都是我的錯……”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那些都過去了。”
薛凝兒晦暗的雙目中,逐漸浮現出光彩,她抿了抿嘴唇,試探的問林秀道:“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林秀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說道:“當然,以後宋玉緻要是欺負你,我還爲你出頭。”
薛凝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靠在林秀的肩膀上,抽泣道:“嗚嗚,我這麽壞,你還願意原諒我……”
林秀的表情有些尴尬,不是因爲薛凝兒的話,而是因爲貴妃娘娘手裏捏着一塊糕點,正倚在殿門上,饒有興趣的看着他和薛凝兒,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
薛凝兒很快就意識到這裏是後宮,連忙離開林秀的懷抱,回頭見貴妃娘娘正看着他們,臉色绯紅道:“娘娘,我,我先回去了……”
薛凝兒跑出長春宮後,貴妃娘娘走到院子裏,對林秀說道:“本宮記得,你應該是和趙家那位姑娘有婚約吧,什麽時候和薛家的小姑娘好上的?”
林秀解釋道:“娘娘誤會了,我們隻是朋友。”
“朋友?”貴妃娘娘白了他一眼,說道:“真以爲本宮看不到,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睛裏,喜歡兩個字都快要溢出來了……”
林秀沒有反駁,因爲貴妃娘娘說的是真的。
有些事情,是事先無法預料的,林秀當初隻想要獲得薛凝兒的能力,沒想到連她的心也得到了,雖然不是騙财騙色,但某種程度上說,騙女孩子的心,比騙财騙色更可恨……
他對薛凝兒雖然稱不上愛,但也會負責幫她走出陰影。
走出後宮的時候,林秀發現一道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宮門口,似乎是在等待什麽。
林秀加快步子上前,說道:“凝兒姑娘,怎麽還沒回家?”
薛凝兒擡頭看着她,俏臉已經被秋風吹的紅撲撲,羞澀說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短短幾天,薛凝兒的變化很大。
以前的她茶裏茶氣的,說話時常會夾着聲音,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逗勾引林秀。
如今的她,反而變的害羞起來,說話細聲細語,還會時不時的羞澀臉紅,情窦初開的小姑娘,遇到喜歡的人時,大抵就是這樣。
林秀雖然交往過不少女朋友,但會用這種柔情似水,滿眼都是喜歡的眼神看着他的,隻有薛凝兒一個。
薛凝兒來的時候,是乘坐轎子的,她要和林秀走回去,幾名轎夫和護衛隻好跟在後面,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之前的事情,像以前那樣聊天,林秀一直将薛凝兒送到了薛府門口。
薛府衆人驚喜的發現,這幾日來,一直都籠罩在家裏的陰雲,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凝兒不将自己關在房間,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走路蹦蹦跳跳哼着歌兒,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
小姑娘家的心思真是難猜,但隻要她開心,薛府上下自然也開心,想到她之前的樣子,他們就覺得心疼……
送薛凝兒回府之後,林秀來到一處花鳥市場。
一刻鍾之後,他才從花鳥市場走出來,手裏拎着一隻鳥籠,籠中是一隻藍冠短尾鹦鹉。
鹦鹉這種鳥類,因爲會模仿人類說話,深得一些養鳥之人的喜愛,很多人會特意教它們說一些吉祥話,或養在家中,或贈予親友,每日聽它們問安,圖個吉利……
林秀拎着這隻鹦鹉回到林府,随後整整兩日,都沒有出門。
東宮。
東宮位于皇城之外,是太子居所,自陛下冊立儲君之後,太子便搬到了這裏,東宮的布局,和皇宮很像,俨然就是一個縮小了的皇宮。
東宮内,宦官宮女也一應俱全,此外,還有專門負責太子異術和武道修行的教習,以及協助他處理政事的各種官員,俨然已經是一個小朝廷了。
此時,東宮之内,幾名正在打掃院子的宮女,忽然聽到了幾聲清脆的鳥鳴。
她們擡起頭,看到宮牆上站着一隻短短尾巴,頭頂還有一團藍色頂冠的小鳥,那鳥兒用綠豆大小的眼珠看了看她們,振翅飛向了東宮深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