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計就計化明爲暗?”謝宜笑擰眉深思,有些不懂。
容辭撩了下長袖,給她倒了一盞茶水,與她解釋這事:“他應當是與大理寺那邊有了聯系,若是胡先生再有動作,他便可以與大理寺的人名正言順地将人揪出來,若是胡先生就此蟄伏,他也可以蟄伏下來,盯着胡先生伺機而動。”
自從知道胡先生的存在,長甯侯父子就開始想辦法将人給處理了,隻是胡先生一直沒有什麽動作,而且這人身份藏得緊,還有還背靠懷南王府,可不好對付。
最重要的是,這世間上隻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留着這麽一個禍根在,焉知他什麽時候會突然出手害長甯侯府,要知道長甯侯府不但有長甯侯父子,還有一衆女眷。
這樣的人早日鏟除,永除後患才是要緊的。
現在胡先生有了動作,顧知軒自是不想與他玩什麽見招拆招你來我往的把戲,他想直接了當地将胡先生給揪出來,眼下也是個好時機。
胡先生恨長甯侯府所有人,不可能是毀了一個顧知軒就收手的,趁着長甯侯府正亂,肯定很快就會有别的動作,到時候若是正将人抓了個正着,那是最好不過了。
顧知軒走這一步棋,确實也有風險,但就眼下而言,蟄伏起來伺機而動對他算是最好的。
若是将事情捅出來,可找不到證據說是胡先生做的,不能将他如何了,還會打草驚蛇,胡先生日後肯定會更謹慎,想要對付就更難了。
若是見招拆招,将眼下這一關過了,可這胡先生又是個擅長蟄伏又謹慎之人,焉知他能等到什麽時候會動手。
知曉有這麽一個背靠王府一心想要弄死他們的仇人在,就像是頭上懸着一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的刀,長甯侯上下的日子都要過得忐忑。
胡先生不除,長甯侯府永無安甯之日。
謝宜笑聽了容辭的分析,也歎了口氣:“真的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若是當年外祖母與大舅沒有放過胡先生,那便沒有今日了。”
“稚子無辜。”當年胡姨娘做下了錯事,可胡先生卻是個無辜之人,雖然長甯侯沒了,一切的得益者便是胡先生,可到底他沒有親手做什麽。
故而雖然有牽連,但也不足以真的要了胡先生的命,将人逐出家門,任其自生自滅,也是差不多了。
“到底誰人也不知道胡先生這般能算計,才成了懷南王的心腹。”若是胡先生離開長甯侯府之後就是個平頭百姓,一輩子翻不起什麽風浪,倒是不足爲患。
或許是江氏和長甯侯母子這命中就有胡姨娘和胡先生這一劫?
謝宜笑搖搖頭:“眼下也隻能這樣了,但願早日将這禍根給除了,待我有空了,便約曹姑娘說說話,私下将這些事情與她說一說,若不然她這心裏怕是不安。”
容辭道:“顧世子應該會派人和曹國公府的人說一聲。”
謝宜笑道:“便是說了,人家曹國公府也不是沒有意見的,你要娶人家姑娘,家裏就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實在是......”
謝宜笑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人家曹絲錦是多好的一個姑娘,若非是她已經與顧知軒定親,這求娶她的人怕是都要将門檻給踏平了,就他顧知軒那麽多事情。
先是有一個瘋了的母親,再有一個不知道是名聲喪盡到處惹是生非的妹妹,再後來又牽扯上青婳王女,最後還鬧出一個懷南王心腹的生死大仇人。
天底下好男兒千千萬,曹絲錦的選擇可多了,并不非得要他顧知軒。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就讓長甯侯府自己操心好了。”容辭勸她,“不是說春困,東廂寝室窗前的那一株桃花開得正好,這會兒風也不冷,叫人鋪好小塌,便在那裏睡一會。”
到時候睜開眼就看到一樹桃花,心情就很美了,也少操心這些事情。
“你陪我!”謝宜笑抓住他的袖子,“你這些日子也是忙來忙去的,今日在家中,便陪陪我好了。”
最近朝堂在忙春耕的事情,自陛下登位以來,一直都很重視百姓耕種一事,年年到這個時候,便會派遣朝堂官員去到處巡視,或是教導當地人耕種,一次都沒落下。
容辭雖然在兵部,也沒有在派遣出去的名單上,可朝中出去了那麽多人,人手少了,他也得幫忙辦一些事情。
這一個月下來除了去雲中寺那日休沐之外,也便隻有今日是特意回來早一些去喝喜酒的,有時候忙起來他回來的時候她都睡了,她早上醒來的時候他也走了,就是半夢半醒之間知道他回來過。
再忙一些,直接在衙裏歇下都有的。
“好,陪你。”
謝宜笑讓人将東廂寝室收拾好了,而後一同去那裏躺一會兒,一邊賞桃花一邊享受此刻安靜的相守。
夕陽的餘晖落盡,天地陷入黑夜,院子的燈一盞一盞地點亮,院子裏安安靜靜的,偶爾隻有輕微的腳步聲從青石闆上走過。
謝宜笑不知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從窗戶那裏伸出頭,正好是看見明心在點燈籠,于是便道:“取一盞桃花燈挂在桃樹下。”
明心應了一聲,然後便去了後罩房存放燈籠的庫房裏找桃花燈,也沒過多久便回來了,謝宜笑見她來了,便穿了鞋子跑了出去,接過了她取來的花燈。
這是一盞四角宮燈,上面繪畫着精美的桃花,滿樹桃花開得正好,似有風吹來,桃花紛紛揚揚。
明心笑道:“少夫人您覺得這一盞如何,庫房裏有幾盞桃花燈,但是奴婢覺得這一盞最好看。”
“不錯,就這一盞。”她讓明心放好了蠟燭點燃,然後便提着燈籠過去,尋了一處枝桠挂上,待她回頭了,卻見容辭正在窗戶那裏看她。
她笑了笑問他:“你覺得這一盞燈籠挂在這裏可是好看?”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