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有意思得很。
就算他是個蠢的,這會兒也能看出這一場戲的不同之處,廖三娘、司郎、容生、石女匪,連姓都不曾改一下。
最近帝城鬧得最沸沸騰騰的事情便是死了十幾年的司雲朗歸來帝城,廖竹音快速地和容亭和離,想要與司雲朗再續前緣。
不過...就算是他沒有太注意外面的事情,但也知曉這戲唱得和原本的事情有些出入。
隻是,這些事情與他有什麽關系?
容尋找他看這一場戲,到底是想做什麽?
容尋聽着看客的叫好聲,呷了一口茶水,笑得如沐春風:“王爺還不知道吧?寫這個話本子的人便是顧姑娘與那廖氏,叫人唱這戲的也是顧姑娘和廖氏。
”
李重陽一頓,險些捏碎了茶盞,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擡眼。
容尋又道:“王爺要養女人,原本與我們也沒什麽關系,我們也管不到懷南王府去,不過竟然養了,就要把人給看好了,别是出來到處咬人。”
這是罵顧悠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了。
李重陽臉色一黑:“你怎知是她做的?這事情怕不是有什麽誤會?”
“哪裏有什麽誤會的,我派人請王爺的時候可是查得一清二楚了,顧姑娘和廖氏真的是好算計啊,壞的都是别人,隻有她們最無辜可憐,我瞧着最可憐的就是我那三弟和石氏,王爺說是不是?”
“且說我三弟這邊,當年廖氏乃是自願嫁過來的,這些年真的論起來,容家和我三弟也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
“她這昔日的情郎一朝活着回來了,便抛夫棄子想要與情郎再續前緣,還将一切錯事潑在我三弟頭上,這是何等荒謬又可笑?”
“再說那石氏吧,石氏雖然出身低微,但對司雲朗也有救命之恩,還爲人家生了四個兒女,如此将人污蔑成了一個惡貫滿盈的女土匪,這是想讓景陽侯府趕緊将石氏趕出門去給她騰地方嗎?”
“王爺,看了這場有意思的戲,不打算給我容國公府一個說法嗎?”
李重陽深吸了一口氣,真的是氣得臉都要綠了,他道:“本王叫人别唱這戲了。”
“就這?”容尋微微挑眉,眸光含笑。
“那你想如何?”
“這不是想聽王爺先說嗎?王爺說了,這條件合算,我便聽王爺的,難不成王爺想聽我開口提條件?
”
“說說。”
“我這個人素來都是隻做不說的,王爺真的要我來?”
此時那戲台上已經演到了司郎與廖三娘重逢,二人花前月下,哭訴這些年受過的苦楚,還約定好了将來要在一起。
台上唱得悲歡離合,台下看客不時傳出掌聲和叫好聲,不過有些人似乎也回過味來了,擡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戲台,看看這戲接下來怎麽演。
李重陽心頭一跳,卻見容尋拿着茶蓋蓋在茶盞上,手裏就抓着那一隻茶盞,像是随心随意一般擡手一扔,将那一隻茶盞直接扔上了戲台,落在戲台上發出一聲砰響。
茶盞落在台面上破碎成碎片,茶水飛濺,戲台上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叫,然後便亂了起來,看台這邊的客人見此也豁然站了起來,有人驚慌地往外逃去,有人靠在一邊,想要看了一看這鬧事者究竟是誰。
容尋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看着戲台上的混亂,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污蔑朝廷命官,罪不可赦,拿下。”
他話音剛落,便有京兆府的衙役從門口快步沖了進來,越過人群,三兩下往跳上戲台,而後将這戲班子一衆人都抓了起來。
“這是幹什麽?”
“幹什麽?”
“我們就一唱戲的,你們要做什麽?”
“唱戲的,這戲确實是唱得很精彩。”容尋輕笑出聲,神情自若溫和平靜。
衆人聞聲轉頭看了過去,卻見軒榭裏正站着幾人,其中有三個便是容國公府的人,衆人瞳孔一縮,心中了然,但凡是不眼瞎心瞎的,也能看得出來這一場戲到底在說些什麽。
戲班子的班主臉色大變,忙是道:“容世子,您這是要做什麽?我們隻是幾個會唱戲的百姓,便是這戲您聽着覺得不好,也不能叫人将我們抓起來的。”
“就是!”
容尋又是輕笑了一聲:“這戲唱得好不好,與我沒有什麽關系,不過你們唱這戲羞辱我們容家人,便與我有關,至于這幾位差爺,這倒不是我的問題了。
”
“我不過是派人和京兆府尹年大人說了一聲,說是有人污蔑朝廷命官,欲想污其名害其命,年大人對此很是重視,便派了人過來抓拿歹人。”
“正是如此。”領頭的衙役站了出來,“我等奉府尹大人之命行事,爾等編造戲曲,污蔑朝廷命官,大人命我等前來拿人。”
容亭官六品,而且也不是在什麽重要的位置,在帝城諸多官員之中,隻不過是一個小官吏,并不怎麽起眼,可這好歹也是入了官職的。
這戲班子唱的這一出戲,實在是有污蔑朝廷命官之嫌疑,京兆府尹拿他們問話,這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班主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青一陣白一陣的,很是精彩。
難道他不知這一場戲的戲中之意嗎?
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對方給了重金,讓他們唱這場戲,他們貪着這一筆錢财,心想着就算是這一出戲有得罪容國公府的嫌疑,可他們都是唱戲的,這戲曲如何爲真,就算是容國公府知曉了,也不能拿他們如何。
若是真的鬧大了,他們還能說自己是被人所逼迫,是不得已才唱的這一出戲,讓容國公府找罪魁禍首去。
可誰知這位容世子不走尋常路,竟然派人請了京兆府的人過來,要抓拿他們問罪,就算是罪不至死,可判了他們的罪,那可是要被下大獄的。
戲班子的人臉上皆是一陣慌亂,吓得是魂飛魄散,臉色白得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過須臾,這些人便跪地求饒:
“容世子!容世子饒命啊!”
“容世子!”
“我們原本也不敢做這事的,可我們隻不過是普通百姓,實在是反抗不得,都是...都是懷南王府的顧姑娘逼着我們做的!”
“容世子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