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初運道可以,司雲朗在船上遇見了水匪,船都翻了,又無一人生還,景陽侯夫人就一個嫡子,哭了幾場病了大半年之後,便将年紀尚小又沒了姨娘的他記在了名下成了嫡子,後來又成了世子。
若是司雲朗一直不回來的話,他這輩子應該是順風順水,心想着若是扶了甯王上位,到時候作爲母族的景陽侯府定然貴不可言。
可十五年都要過去了,司雲朗突然又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幾個兒女,他就不得不先爲自己着想了,若是他忙活來去,最後好處都給了司雲朗,他可不幹的。
自從司雲朗回來之後,他那位對他還算和善的嫡母便一心撲在了親兒子上,而司雲朗又回來得湊巧,正好是碰上了陛下萬壽,還被傳上了太極殿面聖,得了陛下的稱贊和賞賜,還命禦醫給他醫治,想讓他恢複記憶。
想到這裏,司雲逸的心裏越發的擔憂了起來。
今日他的嫡母還讓他帶着司雲朗結識權貴,他心裏不願,但面上卻隻能應下,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把他帶到容辭和容國公府面前來了。
有小道消息傳來,說是容家容三的那位妻子得知司雲朗活着回來之後,便一直鬧着要見出門見司雲朗還要和容三和離呢。
司雲逸笑容謙遜又溫和:“大哥,這便是容國公府九公子了,這位是他的夫人。”
“容九公子,容九夫人。”司雲朗的有些拘謹。
他忘記了過往,在漁村裏打漁養家十幾年,昔日侯門世子養出來的貴公子被磨得所剩無幾,他的穿着一身藍色的衣袍,金冠束發,雖然說五官模樣還算是不錯,但飽受多年風吹雨打,有些滄桑。
他這番遭遇,确實是令人唏噓,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落得這般境況。
“司大公子。”容辭與謝宜笑敬了他一杯茶,容辭道,“早聽聞司大公子歸來,不曾得見,往事磨難已過,司大公子日後定然否極泰來。”
司雲朗有些拘謹地道:“多謝容九公子。”
這些日子和他說什麽話的都有,他聽着心裏有些不能适應,就像是想不明白他居然是侯府世子卻落得淪落漁村打漁爲生十幾年一樣。
命運像是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讓他淪落到這般尴尬的境地。
司雲逸笑問:“聽說容九公子去了兵部,真的是可喜可賀,日後若是有機會,便跟容九公子讨一杯酒水。”
“好說。”
謝宜笑聽着容辭與人寒暄應付,語氣平靜,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也算是有耐心。
司雲逸說了好一會兒,一副和容辭很熟的樣子,一旁的司雲朗站在一邊插不上嘴,有些尴尬又不知道如何自處,隻能硬着頭皮等着。
謝宜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從這兄弟二人身上掃過,心裏啧了一聲。
景陽侯府看來也不太平了。
不過不太平也好,省得總是想扶甯王上位,上蹿下跳懂的,安分些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謝宜笑呷了一口茶水,含笑地坐着。
大約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司雲逸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這才帶着司雲朗離開,那司雲朗站在邊上臉皮都僵了,那又不敢開口,等到終于可以走了,才松了一口氣。
待人走了之後,謝宜笑給容辭夾了一塊紅棉蝦團:“這個好吃,你吃些。”
容辭試了試,也覺得不錯:“回頭讓丁廚娘試試别的菜。”
他以前茹素,便是還俗歸家之後吃得也素了些,家裏做的大多數都是家常菜,而且大多數都偏素,他吃着倒是還好,見她跟着吃不見她不喜歡便沒有說什麽,如今看來,還是得讓人多做些别的試試。
“好啊。”謝宜笑含笑應下,她本質出身普通,除了偏好茶水點心之外,食譜都随意,家常菜她吃着不錯,要是偶爾做一次特别好吃的,她也樂意。
接下來又有幾人過來與他們說話,容辭都平靜平常地與他們說話寒暄,不見有任何的不耐。
謝宜笑發現了這點,覺得他确實是變了不少,以前他性子冷清寡淡,除了對容家人有幾分耐心之外,一概是冷漠無情的,不想理你就不理,堪稱不将人放在眼裏。
如今倒是懂得了人情世故,知道若不是找他麻煩,就不能讓人下不了台。
世俗就是這樣,就算是他日後身居高位,多的是人奉承,可卻也不能半點不給人臉面,不是朋友,來往不多,也不能結仇是不是。
臨近申時,壽宴才準備散場,容國公夫婦和陛下去了太極宮說話去了,容辭和謝宜笑便送了謝家和長甯侯出了宮門。
長甯侯府隻有江氏、長甯侯和顧知軒一同前來,倒是謝家這邊來了不少,除了在任上的謝宜真和懷孕的江昭靈以及謝瑾和溫氏的兒子,其餘的都來了。
陛下的萬壽宴,這些年都沒辦過,這錯過一次,日後怕是都沒有機會參加了。
謝宜陵亦步亦趨地跟在姐姐身邊,剛才他就想去和姐姐說話了,但是他大嫂不讓,可把他委屈了。
“阿姐,今日的吃的東西可好吃了,你吃了嗎?
”
“吃了吃了。”
“你覺得哪樣最好吃?”
“我覺得樣樣都好吃。”
謝宜陵皺起小眉頭:“阿姐,你在敷衍我?”
“沒有。”謝宜笑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禦膳房做的菜肴,哪一個是不好吃的?你若是不信,你說說哪個不好吃?”
謝宜陵眨了眨眼,認真想了想,卻發現确實沒有不好吃的,要讓他挑出最喜歡的,他倒是能說得出來,若是說不喜歡的,那倒是沒有。
“宜陵又長高了。”半大的小少年,長身體的時候長得特别快。
“真的嗎?”謝宜陵一陣驚喜。
“當然是真的。”
謝宜陵聽着姐姐肯定的話,又是一陣高興,不再糾結于禦膳哪個菜好吃哪個菜不好吃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