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尚有幾分理智在,他這會兒已經讓人闖進使臣館裏去将人帶出來了。
曾青安排了一個護衛去和夙烨王子交談,讓他們将顧悠送出來。
也沒過多久,護衛便從使臣館裏走了出來,禀報道:“夙烨王子所言,他與顧姑娘是朋友,理應照顧好顧姑娘,而王爺與顧姑娘非親非故的,顧姑娘自己又不同意,他不能将顧姑娘交給王爺。”
“不給?”李重陽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一下,五指握成拳頭,一雙眼睛黑漆漆的,語氣森冷,“他莫不是忘了,這裏不是他西涼國,是東明的帝城。”
“你再去,讓他放了顧姑娘,若是他不同意,也休怪本王親自進去問他要人,他挾持本王的女人,本王便是對他動手,西涼也不能怪我無禮。”
使臣館是劃出來一處接待他國使臣之地,概因邦交與禮節,便是他們本國之人,也不能随便往這使臣館裏闖。
“是。”護衛領命又往使臣館裏去。
李重陽看着使臣館的大門,臉色是越來越黑,陰沉沉的有些吓人,曾青原本有心想要勸說兩句,但是見他這樣怒不可抑就要爆發的樣子,也幹脆閉嘴了。
曾青實在是想勸自家主子放棄顧悠的,他原本就覺得借一個女人的運勢這種事不大可靠,而且因爲顧悠,一而再再而三地鬧出不知多少丢臉的事情。
先是與姜澤雲私奔,現在又是三番兩次地和夙烨王子不清不白地糾纏在一起,讓世人覺得懷南王李重陽就是一個戴了綠帽子的綠毛烏龜。
可主子的心和眼睛就像是被糊住了一樣,
曾青想想都歎氣。
此時使臣館裏的顧悠也正在走來走去,死死地咬着唇瓣:“我是不會回去的!要頭一顆要命一條,我死都不會回去的。”
夙烨王子溫柔地勸道:“顧姑娘既然不想回懷南王府,那就不回了,你放心,隻要是在這使臣館裏,他不敢放肆,再說了,你不是他的妻妾,他又是以什麽身份來将你帶走呢?”
顧悠點頭:“夙烨你說的不錯,我又不是他的妻妾,他憑什麽想帶走我就能帶走,我是個人,又不是他的物件,憑什麽?”
“顧姑娘說的不錯,憑什麽!”一旁的廖竹音微微擰眉,也是不滿。
她聽顧悠說過她與懷南王之間的事情,覺得顧幽實在倒黴,被懷南王這樣的惡霸看上了,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強取豪奪,被欺辱,顧悠一心想要逃離,可是對方是一方權貴,權勢滔天,這才逃一次被抓回來一次。
廖竹音對顧悠的遭遇非常的同情,覺得她實在是可憐,也有心想要幫助顧悠逃出生天,獲得自由,可惜一直不能如願。
同樣的,顧悠也聽廖竹音說過她自己的事情,聽說她曾今與未婚夫情深意重,可惜上天作弄,她的未婚夫未成親就沒了,與她相隔陰陽,最後隻能無奈嫁于他人,唯有在餘生的夢中想念,也對她頗爲同情,覺得她是個可憐人。
顧悠信奉‘真愛’,覺得廖竹音與司雲朗之間的愛情可歌可泣,尤其是聽廖竹音說過什麽‘我同他約好了在人間做比翼,哪怕是日後做了鬼,也一同入地獄’,覺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她想起了那《鳳頭钗》裏的唐婉與陸遊,隻覺得上蒼作弄,拆散這樣的有情人。
夙烨王子道:“二位放心,懷南王定然是不敢闖進來的,他若是敢闖進來了,我們西涼倒是要問一問東明皇帝,可是想要借機謀殺我們西涼使臣。”
三人正說着話,卻聽見有人來禀,說是青婳王女來了。
夙烨王子聞言微訝:“青婳王女來這邊做什麽?”而且還這麽晚了。
西涼使臣是南越使臣雖然同住的使臣館裏,但居住的院子也有些距離,青婳王女喜靜,偶爾也就出去走走,和他們這些使臣往來的不多。
不過人都已經來了,于情于理,也不能将人拒之門外,夙烨王子點了點頭,而後起身迎接:“請王女進來。”
下人領命前去,不一會兒便領着青婳王女從門口進來,青婳王女身穿雪青衣裙,頭上戴着一株藍色的昙花纏花钗,在黑夜中走來的時候,院子裏的燈光映在她的身上,仿若是空谷幽蘭緩緩而來。
夙烨王子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位青婳王女的容貌真的是極美,縱觀他一生都不曾見過傾城絕色,而且這位王女的氣質也是絕佳,猶如空谷幽蘭,讓人見之難以忘懷。
“青婳王女深夜來此,不知所爲何事?”
青婳王女容色淡淡,她擡眼望了望眼前的屋舍,然後道:“我聽說你這來了兩位客人,想要來見一見,不知道可否方便?”
夙烨王子不知道她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見她臉色平靜,不像是來找事的,想真的是突然起意來看看的,便點頭應了下來:“顧姑娘和廖姑娘就在裏頭,王女請進。”
按照規矩來說,時下女子嫁了人都是冠上夫姓,稱某夫人,但廖竹音與容亭冷戰之後,越來越不願承認她有這麽一個夫君,和顧悠相識相交之後就讓對方稱她爲廖姑娘。
青婳王女微微颔首,而後領着她的兩個婢女走了進去,夙烨王子與她一同進門,顧悠正和廖竹音小聲說着話,擡頭見夙烨王子領着一女子進來,微微愣住。
饒是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滿意,但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這個女子有着傾城之貌,仿若雲間仙境的瓊花青蓮,讓人看上一眼,便覺得隻可遠觀不可亵玩。
夙烨王子介紹道:“顧姑娘,廖姑娘,這位是南越的青婳王女,青婳王女,這位是顧姑娘,這邊這位是廖姑娘。”
青婳王女定定地看了顧悠好一會兒,有些出神,像是思量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慢慢地開口:“你便是顧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