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辭對于往臉上塗這些香膏其實是不大喜歡的,但是聽她說了一堆,說是他天天往外跑吹風受寒的,皮膚會變差,到時候就不好看了。
他是知曉她是真的挺喜歡他這皮相的,于是隻能同意了她往他臉上塗東西。
想到這裏,他心裏忍不住長歎,到底是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呢,他甚至還心甘情願,任由她折騰。
謝宜笑見他這無奈又隻能縱容的樣子,忍笑靠進他懷裏,他伸手将她攬住,将身上的鬥篷往她身上也蓋了蓋,讓她暖和一些。
“冷不?”
謝宜笑輕輕搖頭,頭上的步搖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半垂眼簾靠在他懷裏,顯得有些安靜又柔軟,他垂眸看着她,心中越發的柔軟了起來。
以前總是他一個人,日子過得安靜清靜,他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覺得那樣過下去也是不錯了。
可如今二人生活在一起,雖然也不是時時都這麽和諧溫馨,有時候他們也有分歧,但日子安然又溫柔,像是要将他遠離塵世冷寂的心一點點地溫暖了起來。
他如今更喜歡與她相伴的日子,一同靠在一起看書,春日賞花,夏日納涼,秋日采果,冬日煮茶煮酒賞梅,閑來時,或是下一局棋,或是撫琴一曲。
這是一種心靈的契合,他們是夫妻,也是知己。
雖然偶爾的時候,他也會有事情要忙,但每次回家見她在家中,或是在忙她自己的事情,或是隻是單純地在等他,他都覺得很高興。
二人回到府中的時候還去見了容國公夫人,和她說了說這西涼使臣的事情,容國公夫人心裏也挂着這事的。
“那夙康王子看着有幾分威儀高傲,一副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那夙烨王子倒是看着溫柔和善,陽光開朗,但是我瞧着他似乎也沒那麽和善,反而是眼底有着一些算計。”
“至于昭柔郡主,倒是容易應對一些。”多給她準備點護膚品,就是她的好姐妹了。
容國公夫人點頭:“你們要小心應對一些,咱們東明占據了大好山河,這些人觊觎之心從未少過,隻等是咱們什麽時候弱勢了,就會跳起來想啃咱們一口。”
謝宜笑有些困惑:“既然西涼是前朝的附屬國,那當年爲何沒有一并收回了呢?”
容國公夫人道:“當年打仗的時候死的人太多了,也不想再打了,再說了,西涼與東明隔着一道雪山,過境也不容易,管理起來也是不好管。”
“就算是收複回來了,等安排人過去管理,指不定又是一個西涼王,如此,何必再添傷亡呢?”
他們打天下最初是因爲在戰亂之中過得太艱難了,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後來是爲了平天下,再後來各方勢力逐鹿,勝者爲王敗者死,隻能打,沒有退路可走了。
“西涼在西涼人管理下一直過得不錯,我們也沒有覺得西涼屬于東明的想法,如陛下所言,能将東明治理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想再起征戰,再死那麽多人,若是西涼一直安分,他們可以友好往來,若是不安分,等到時候再打到他們安分爲止。
“此事你們若是想知道,便問你們大哥去,這些事情應該是他在安排。”
謝宜笑倒是不好奇這個,知道有防備安排,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那她就放心了。
“這些日子幾國的使臣陸續到來,這帝城也要熱鬧起來了。”容國公夫人望着屋外,目光似乎是看得很遠,“應對這些人,你們要小心啊。”
容國公夫人轉頭看着這一對兒女,然後笑了笑:“不過我對你們也是放心的。”
容辭暫且不必說了,謝宜笑溫婉又柔和,但實際上她聰慧又敏銳,做事很有分寸,進退有度,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她連陛下都應付得了,能讓陛下對她贊譽有加,何況是幾個使臣。
正如容國公夫人所言,接下來的日子,幾國的使臣陸續到來,有的還是容辭和謝宜笑去迎接,有的則是換成了甯王夫婦。
謝宜笑得了空閑,還帶着昭柔郡主去了一趟西子閣,送了不少東西給她,又去了樊月樓吃飯,再去長安樓、江上清風樓聽書吃茶聽一聽這帝城的八卦熱鬧。
隻要昭柔郡主不觊觎她夫君,她就可以将對方當成遠道而來的朋友接待,将對方照顧得舒舒服服的,賓至如歸。
昭柔郡主過得開心了,險些是忘記了聯姻大事,最後被夙烨王子提醒的時候,這才扳着手指挑了挑,看中了懷南王,因爲這懷南王還未成親。
夙烨王子笑得溫柔:“這懷南王乃是昭明太子之孫呢,若非是昭明太子死得早,如今登上帝位的便是不是現在這位元平帝了。”
元平,乃是陛下的年号。
“我曾聽過一些消息,說是那位昭明太子乃是現在這位給害死的,爲的就是争奪繼承權。”
夙康王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信?”
那位昭明太子死的時候李氏皇族情況可不樂觀,前程都還未知的,就算是要争奪帝位,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自相殘殺。
夙烨王子笑道:“這有人信不就成了,若是事成,東明的皇後出自咱們西涼王族,于咱們西涼大有好處,若是不成,不過是失去了一枚棄子罷了,也沒什麽損失。”
昭柔郡主說是派遣來東明聯姻的,其實已經算是半個棄子,随時都可以抛棄的。
夙康王子沒有說話。
夙烨王子突然笑了一聲道:“三哥,東明泱泱大國,國土真的好大啊,相比咱們西涼,那是十倍都不止,難不成大哥就一點都不心動?”
溫柔善良的皮相之下盡是心機和野心勃勃。
“若是坐擁這一片山河,咱們王族何談不興呢?又何必是一輩子被困在這小小的西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