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她就不該來吹風,該反手将他壓倒,她就不信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還能忍得住。
他也不看看自己臉紅不自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平日光風霁月谪仙的姿容。
容辭見她羞惱了,終是忍下了笑意:“好了,不笑你了。”
謝宜笑破罐子摔碎,輕哼了一聲:“若是你敢笑,你也别想好過。”她不舒坦了,她就折騰他。
“不敢。”
這一句‘不敢’,真的是求生欲很強了,謝宜笑難得見他這個樣子,一下子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鬧出了這麽一個笑話來,雖然挺尴尬的,但二人似乎突然更親近了一些,鬧了一會兒二人就這樣安靜地靠在一起看着院子裏的燈火,一盞一盞的燈挂在樹上,真的是很好看啊。
兩人最喜歡的,還是這般甯靜安然地靠在一起,就算是什麽話都不說,可心中卻安然靜谧,像是水上的浮萍尋到了歸處,遊走世間的靈魂安放妥當。
我心安然,世界真美。
他伸手将她攬在懷裏,手掌放在的她的肩膀上扶着她,再也不用擔心說兩句話牽着手都被人盯着了。
這成了親,确實是不同了,至少相處的時候不必顧及這個規矩那個規矩的,想怎麽樣就怎麽樣,随他們高興自在。
他在她面前,覺得很放松。
甚至于,他終于是達成了自己所想所念,将來一生與她相伴,他會努力護着她,免她傷懷難過,免她在這世間彷徨不安。
哪怕是日後再嬌縱任性一些也無妨。
“誰出的主意挂的燈?”她轉頭擡眼問他。
這藥性确實不大,喝了一盞冷水,吹了一會兒風,便冷靜下來了,不過謝宜笑打算再吹會兒,免得一會兒做出什麽令她不想見人的事情。
“我讓人挂的。”
“你?”謝宜笑真的詫異了,她有些不信地看了他一眼。
容辭嗯了一聲:“我想你會喜歡的。”
七夕攜手遊,她看着那一盞一盞的燈籠,眼睛亮晶晶的,隻恨不得自己多生幾隻手,能多拿一盞燈籠,不過遺憾的是當時隻能買一個。
于是他讓人去尋了做燈籠的匠人,做了不少的燈籠,上面繪畫着四季繁花、鳥獸蟲魚以及各種人物畫,待是到了夜裏,将燈挂在院子裏點上,一盞一盞的,真的是很美。
他當時就在想,她定然會喜歡的。
謝宜笑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彎彎,那愉悅的心情仿佛都要溢出來了,原來這燈,是他爲了她準備的呢,她還說呢,怎麽院子裏挂着這麽多的燈。
“我真喜歡啊。”她喜歡這些燈是真的,但更喜歡他對她用心。
她伸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比她的大不多,同樣的白皙,可她的手指骨架小,纖細柔弱,摸上去的時候還有點肉乎乎的,但他的手骨架大了許多,骨節分明,如同那一節一節的修竹。
她的手微涼,而他的則是溫暖的,兩隻手握在一起,異常的賞心悅目,相得益彰。
她握緊他的手,心中安然。
容辭道:“你若是喜歡,等拆的時候讓他們小心一些,咱們空出一個屋子放着,等什麽時候想看的時候,咱們便拿出來挂上。”
元宵節、七夕佳節、中秋佳節、還有除夕新春,都是可以拿出來挂一挂的。
“好啊。”
二人靠在吹了一會兒風,這才回去歇息,這一回他将她抱着回去,與先前的糾結不安不同,這會兒二人靠在一起,她枕着他的手臂,靠在他懷裏,他伸手抱着她。
烏鴉鴉的頭發散落在繡着連理枝比翼鳥的枕上,交織在一起,分不出你我,宛若鴛鴦交頸。
她還有些害羞地擡頭親了親他,看着他一下子愣住了,那雙眼裏滿是震驚,她又忍不住伸頭埋進他懷裏,忍不住直笑。
她想,日後這樣逗逗他,定然會很有趣的。
她家夫君還是個很純情的公子哥,隻想與她相守在一起。
“你啊。”他笑了笑,伸手将她抱緊一些,“冷不冷?”
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那睡了吧。”
“嗯。”
二人便這樣抱着睡下,一直到天亮。
黑夜褪去,白晝悄然到來,天邊慢慢泛起清亮色澤,光明重臨人間,待是天色大亮,春雪苑便有了一些動靜,早起的仆婦清掃一個燒水一個清掃庭院,安安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冬婆子、明心紅茶以及一衆姑娘們陸續到來,卻發現自己能沾手的事情卻沒有。
冬婆子看着這些個婢女們,覺得眼皮子直跳,雖然她也不覺得這些姑娘們都可能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但在院子裏放這麽些個婢女伺候,也不是一回事。
而且也用不着這麽多人。
不過冬婆子也不是個多嘴的,這夫人才剛剛進門,她這老婆子老奴才就多嘴管她的婢女,她怕是要不高興了,覺得她倚老賣老。
明心在廚房門口走了兩圈,墊着腳跳了好幾下看着正房那邊,走來走去歎息了一聲,問冬婆子:“您說,咱們要不要去喊一聲,一會兒夫人還要去敬茶呢?”
冬婆子淡定得很:“急什麽?還有時間呢,你們這些個小姑娘啊,也要記得,現在不同以前了,不能像是以前那樣總是上前去打擾。”
明心深有感觸,忍不住直點頭,這多了一位男主子,要避嫌的地方可多了。
“那您給我們說說呗,什麽樣才是最好的?而且您應該知曉,九公子喜靜,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怕是碰了九公子的忌諱。”
冬婆子睨了她一眼,然後道:“什麽九公子九公子的,日後這便是你家主子,要稱一聲公子才是,還有夫人,你們也要記得改口。”
明心與一群婢女齊齊點頭。
明心道:“那還有什麽,冬婆婆您說說呗!”
這做婢女的,都需得知道主子有什麽習慣,自己如何做事才讓主子過得舒坦。
冬婆子也不隐瞞,坐下來小聲與她們說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