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人,就該人人平等!”
謝宜笑伸手拍在臉上,隻覺得臉疼不已,同爲穿越者,她實在是覺得顧悠侮辱現代人的智商,大約真的是個活在象牙塔裏隻會幻想的小姑娘。
人人平等,什麽才是人人平等?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亦或者是在公民權利面前,是人人平等。
而不是世間的一切都可人人平等,權勢富貴皆可平等。
若是真的如此,她是不是想說‘天下平等,那富豪的錢是不是該分一分,畢竟人人平等’,再或者是‘别人可以爲官,那人人平等,我是不是也可以’。
更誇張一點,陛下的龍椅她是不是也想上去坐一坐?
她怎麽就不上天呢?
人人平等給予公民的保護,确保他們應得的一切,而不是她胡攪蠻纏的利器。
世間的權勢與富貴這兩種東西,從來都是有能者得之,站在那位置上,也不知道付出多少辛勞,既然想要,那就去努力,去争取,如此才有機會達成所願。
這些東西,并不是你嘴皮子一碰說‘天下平等’,你有我也該有,不給就是不公平。
真的是白日做夢,瘋了。
“大膽,擾亂重陽祭,罪該萬死!”還未等太子殿下開口,邊上便有将領命人将她拿下,禁衛軍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要将她押下去。
懷南王欲想阻攔:“等等......”
太子殿下輕輕地拍了拍袖子,淡淡地問:“懷南王是覺得她說的對嗎?”
李重陽擡起頭來,對上了太子似是溫和又似冷淡的眼,微微沉默了一下。
世人皆說,太子殿下仁德賢明,性格寬懷溫和,他日定然能成爲一代賢君明君。
李重陽臉皮有些僵硬,眼底似有寒冰凝聚,寒冰之下,有似是有浪濤翻滾,想要沖破冰層的牢籠沖出來。
他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是顧姑娘失言了。”李重陽壓下心中翻騰的浪濤,面上一片冷靜,他可以縱容顧悠胡鬧給皇帝和太子制造麻煩,現在卻也不能贊同顧悠的言論,說什麽平等。
他們皇孫貴胄,生來尊貴,哪裏能與普通百姓等同的。
“此人口出狂言,搗亂重陽祭,不敬先人,驚擾英靈,需得是拔了她的舌頭,以儆效尤!”
“正是,殿下,請下旨。”
“若是容着她這樣放肆,這将來人人都敢不敬,人人都敢不将這重陽祭當一回事,需得是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對,以儆效尤!”
“不可輕易放過!”
被人捂着嘴巴的顧悠聽到這些話,驚得是兩隻眼睛都要凸出來了,然後拼命地掙紮。
她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這些人竟然拔了她的舌頭,這也太過分了吧!
太子淡淡道:“既然是失言,那确實該懲罰,不成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不懲罰,日後這人人效仿,這天下豈不是亂套了。”
“不過今日是重陽祭,不好見血腥,拔了舌頭确實不妥,這樣好了,既然是懷南王帶來的人,那便由懷南王替她受過,向祖上和諸位先烈賠罪,便在這登山路前面跪着吧。”
“如此,也警示天下人,重陽祭不是兒戲,莫要什麽上不了台面的人都往這裏帶,還不知規矩分寸胡鬧。”
李重陽臉色當下就變了,隐在袖中的拳頭兀然握緊,青筋暴起。
太子殿下仿佛是沒有看見他的臉色似的,又道:“如此懲罰,懷南王可是有異議?諸位可是有異議?”
在場的人自然都是沒有異議的,他們都是生在封建社會的人,生來隻知道‘天地君親師’,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亦或者是‘王侯将相甯有種乎’,若是有本事,誰人也都可以突破階層承認人上人。
這個社會本來便存在高低貴賤之差,除了‘犯法與庶民同罪’之外,哪來的平等?
陛下出行,所到之處臣民俯首跪迎呢。
顧悠說的這些話,在他們看來覺得萬分荒誕,簡直是胡言亂語。
“懷南王,如此懲罰,你可是有異議?”太子殿下見李重陽不答,又問了一句。
此時有人又站出來了,他道:“殿下,懷南王雖不該将此等胡言亂語的女子帶過來,但今日乃是重陽祭,昭明太子的英靈在天上看着,若是如此懲罰懷南王,未免有些不妥。”
“正是,殿下,不如便饒恕了懷南王這一次吧。”
李重陽聞言,臉色更是難看,自從太子說了由他代顧悠懲戒之後,不管是他真的要跪在登山路前還是得了大家的求情不用,對他的名聲而言,都是很大的打擊。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他行事荒唐,寵愛一個女人也就算了,竟然将這無名無份的女人帶來擾亂重陽祭,驚擾先人英靈,這簡直是對不起祖宗。
太子殿下思量了片刻,而後道:“确實,跪着也不好看,若是伯父在天之靈看見了,怕是要難受了,如此,便看在伯父的面上,此事就算了吧。”
“别是擋在這裏,免得誤了時辰。”太子殿下看了看後面的馬車,最後看了李重陽一眼,“還有顧姑娘,你也要安排好,勿要再讓她在此胡鬧了。”
“是。”
押着顧悠的護衛松了手,顧悠得了自由,快速地跑到了李重陽身邊拽着他的手,她這會兒還心有餘悸,心跳砰砰砰的,安靜不下來。
“那我怎麽辦啊?我現在就回去嗎?”這多丢人啊!
李重陽沒有回答顧悠的話,他握着拳頭看着太子與衆人轉頭往寺裏走去,目光一片冷沉,怕是今日的事情傳出去了,誰人都說他的不是,對不起祖宗,墜了昭明太子的名聲。
可說起這位太子的時候,定然要說他仁慈寬厚,賢德聖明,無需幾日的時間,這些話都能在帝城傳個遍。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些敬仰昭明太子一直對他加以關懷偏愛之人,怕是要對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