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不過她不好惹,我也未必好惹了。”
趙青然并不怕沈明珠,就算是打起來,明面上沈明珠也不敢對她如何的,若是她敢,有的是人教訓她,她也該是嘗嘗被人欺壓的滋味了。
趙青然輕抿了一下嘴角,微微側頭一笑,又恢複了先前那仿若桃花青蓮的青澀嬌俏的模樣。
三月的春風緩緩,年輕的少女娉婷袅袅嬌嬌怯怯。
這真的是...可以命名爲趙青然變臉術了。
謝宜笑添茶的手都頓了頓,覺得實在是神奇哉,她斂了斂心神,而後道:“不管你想做什麽,但最好在重陽祭之後再做吧。”
“這個道理,我自然也是懂得的,我也希望諸位前輩在天之靈能安息。”
謝宜笑聽她這樣說,也放心了,世人皆說'死者爲大',沈明珠這樣在重陽祭這樣拜祭先人的日子裏上蹿下跳的,大約心中沒有什麽敬畏之心,也不懂得心痛,所以才肆無忌憚。
在這些日子裏安安靜靜的,該拜祭的拜祭,願先人在長久安甯,這才是正常人做的。
謝宜笑沒有忘記她的任務,同趙青然說了說帝城的權貴世家,将她知道的、能說的,也都與對方說了一些。
明氏确實也想幫一幫趙家的,但她年紀足夠當趙青然的長輩了,這些議論各家是非的話她有些開不了口,但趙家既然來了帝城,總是需要了解一下情況才不至于抓瞎。
正好謝宜笑和趙青然年紀相差不多,又是她信任的人,再加上是她未來弟媳容家的兒媳,這才将趙青然帶了過來。
而且謝宜笑與趙青然處得好,得了趙青然的親近,對于謝家也是有好處的。
趙青然安靜地聽着,偶爾提問,雖然初見謝宜笑她确實有些不喜,覺得這謝家人委實會鑽研經營,保得一家平安又保得富貴權勢長久。
可是她也自知謝家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與他們要說深仇大恨也沒有,故而說兩句也就将這些事情放下了。
二人雖不能成朋友,但友好互利互惠還是可以的。
“那懷南王府呢?”趙青然聽她說了各家,卻獨獨沒有懷南王府,忍不住問了一句。
“懷南王府?”謝宜笑眼底染上了一些冷淡,“說起來我實在是很厭惡顧悠,對于鍾情顧悠的懷南王殿下也沒什麽好印象,讓我來說未免有失公正,所以還需要你自己去看去聽,我就不妄議了。”
說起來趙家先輩可是昭明太子舊部,這懷南王府是昭明太子血脈,也算是趙家舊主,他們對懷南王府抱以什麽态度謝宜笑不知,自然也不會傻到在趙青然面前評說懷南王府了。
趙青然想想也是,于是便沒有問懷南王府的事情了。
二人一直待到午後才各自從江上清風樓離開,謝宜笑許久沒有說這麽多話了,覺得有點口幹,回到家中喝了好些茶水才好一些。
她讓紅菇去打聽一下趙家的事情,紅菇也很快就回來了。
“據說是太子殿下請了諸位先烈後人前來參加今年的重陽祭,不單單是趙家這些,還有許多人。”這事情并不是什麽秘密,仔細打聽打聽就清楚了。
“那趙家是以前昭明太子手下副官之後,後來聖武帝親封了英招将軍。”
“天下大定之後,趙夫人便帶着兒子去了重陽關,趙将軍之子,也就是這位趙姑娘的父親後來還做了重陽關的守備将軍,在重陽關守了很多年。”
“三年前這位趙将軍也去了,今年正好過了守孝之年,太子殿下相邀,趙家才來了帝城。”
“如今的趙家,便隻有趙夫人以及趙公子趙青峰以及趙姑娘趙青然了。”
紅菇說着說着眼睛都紅了:“姑娘,趙家人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可不是,很不容易,要說封侯拜相,趙家可比沈家有資格多了,但當年可能趙家的那位年歲并不大,所以才選了還活着的老北亭侯。
謝宜笑垂了垂眼簾,看了看窗外許久。
如今已經是秋風染上了枝頭的一點霜華,夕陽西下,霞光布滿庭院,天地一片亮堂堂。
“會好的。”她說。
紅菇愣了一下,最開始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後頭明白謝宜笑說的是趙家會好的,便笑了起來。
“是啊,會好的。”
紅菇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爲了自己的日子能過得好一些也汲汲營營,那些偉大的事情她可能做不到了,但對于那些人,她也是由心的敬重。
願這世間的每一分付出都有回報,光明照滿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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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謝珠十五歲生辰。
因着臨近重陽祭,她每一年的生辰都沒有熱鬧過,隻是與家人一同吃個飯,家裏人憐惜她,送她的禮物都是精心準備的,都是她喜歡的。
謝宜笑贈了她一支珍珠流蘇簪子,這是當年陛下賜婚送過來聘禮裏的物件,謝珠當初還拿出來看過,很是喜歡,原本謝宜笑打算留着給她日後出嫁添妝的。
及笄禮不能辦了,但禮物也要送得好一些,送這個也正好,之後再抓摸一個可以添妝的好物件吧。
家中的人都很精心地給謝珠準備了生辰禮,謝珠心中雖有遺憾不能像别人一樣辦一個及笄禮,但心裏也是很滿足,家人都對她很好很好。
夜裏散席之後,謝宜笑與季丹姝都去了謝珠的醉花苑裏和她說話,三人在院子的石桌邊上坐着,天上半弦明月灑下清輝。
謝珠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而後又低頭看了看茶杯中的茶水,有些淡淡的愁緒,她道:“我有些想我母親了,若是母親還在,今日定然很高興很欣慰吧。”
謝珠呼出一口氣,然後又露出一些笑容來:“阿珠過了今日,便長大了,就是大姑娘了。”
謝宜笑伸手拍了她的肩膀,而後笑了笑:“對啊,都是大姑娘了,都可以找好看的夫君了,你母親知曉了,定然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