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江氏身體好了許多之後,便請了謝夫人幫忙說媒,要爲顧知軒求娶曹絲錦,謝夫人問過兩家都有意之後,便欣然應允,與江氏以及顧知軒去了一趟曹國公府。
消息傳出的時候,将帝城許多人唬了一跳,也将不少盯着顧知軒的人攔了下來,衆人紛紛議論。
謝宜笑一連去了幾日江上清風樓聽這些八卦。
對于這門親事,有人覺得天作之合,門當戶對,也有人覺得不合适,關于不合适的,也分做兩派,一派站長甯侯府,一派站曹國公府。
站長甯侯府的說顧知軒是侯府世子,又是探花郎,那是帝城頂頂的好夫婿人選,要什麽樣的姑娘都沒有,就算是尚公主娶郡主那也是配得的。
曹絲錦什麽都好,出身不錯,人也賢惠能幹,可卻有一個不足,就是生得普通了一些,在帝城各色各樣的貴女當中,她的樣貌幾乎是墊底的存在。
站在曹國公府這邊的,則是說曹絲錦是國公府貴女,又是個賢惠能幹的,那是帝城有名的宗婦人選,長甯侯府就是個爛攤子,長甯侯府想娶她,不過是看中了她的内宅管理的本事,就是想讓她收拾爛攤子。
不過曹國公府與長甯侯府都并未在乎外面的這些議論,大抵是天底下所有的親事,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爲是天作之合的。
“我還以爲這樁親事不成了,沒想到峰回路轉,你們竟然還是湊在了一起。”謝宜笑正好在江上清風樓見到了曹絲錦,與她一起喝茶。
曹絲錦面上冷靜,似乎也沒有什麽害羞,呷了一口茶,然後道:“先前是因爲顧悠的事情,你應該也清楚,家中也不想我嫁個人還要被連累。”
“顧世子才學出衆,人長得也好,人品也尚可,并非是那等以貌取人之人,尤其是我這個時候答應了,嫁過去爲長甯侯府收拾了這些爛攤子,長甯侯府上下都得感激我。”
“而且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曹絲錦和顧知軒其實并沒有感情,有的隻有衡權利弊得失之後的決定,成親之後可能便是相敬如賓,不鹹不淡地相處着,這是帝城很多親事的寫照。
若是運氣好,将來夫妻相處有了感情,那也是極好的,若是運氣不好,始終與夫君相敬如賓沒有感情,隻求得夫家和夫君的敬重,便是将來要納妾,誰人也越不過她們去。
于顧知軒而言,曹絲錦是他最好的選擇,他母親瘋了,祖母年紀大了,他需要一位妻子幫他打理内宅,讓他和他父親安心地辦差。
于曹絲錦而言,顧知軒也是她最好的選擇,一位有爵位繼承的世子,人品也還算是過得去,不會因爲她生得普通而不喜。
謝宜笑欲言又止,最終隻道了一聲祝福,事已至此,她也真心地希望顧知軒與曹絲錦能相處出感情來,将來夫妻和睦,攜手一生。
其實曹絲錦生得也不醜,就是這滿帝城的貴女裏,甚少有醜的人,故而襯得她模樣普通了一些。
但謝宜笑覺得看人也不是看表象的那張皮囊,曹絲錦有一顆玲珑心,若非隻是膚淺隻看得到皮囊之人,在日久天長的相處裏,顧知軒喜歡上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曹絲錦這樣的人,不管将來的境況如何,定然不會虧待自己。
“曹姑娘這個時候答應嫁入長甯侯府,救長甯侯府于苦難,若是大表哥将來有負于你,便是他不應該,到時候我定然站在你這邊。”
曹絲錦微微一笑:“多謝你,以茶代酒,敬你。”
謝宜笑與她喝了一盞茶,不久之後便分别。
五月下旬,容國公府前來請期,容國公夫人請人算了良辰吉日,一共給了三個日期,一個是今年九月十八,一個是十月初六,最後一個是明年三月十八。
容國公府那邊的意思是最好能在今年成親,到底成親的事情早就開始準備了,現在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喜服前不久謝宜笑已經試過大小,鳳冠大緻樣子也都出來了。
謝夫人見容國公府急于娶新婦,也沒有在此爲難人家,與家中人商議之後,便選了十月初六的日子。
十月天氣已經涼了,卻還算不得冷,成親十分合适,等成了親,小夫妻倆可以一同過年,在這寒冷的冬日裏,也最是能培養感情。
定下婚期的第二日,謝夫人便與謝宜笑一同去了一趟長甯侯府和江氏說了此事,江氏聽了之後也很高興。
她這些日子休養得不錯,再加上顧知軒和曹絲錦的親事初定,她心裏壓着的那塊石頭移開了,整個人心松了,也精神多了。
“宜笑勞你費心了。”江氏道謝。
“顧老夫人客氣了,宜笑本是謝家的姑娘,這也本是我應該做的。”謝夫人答道。
“這不是應該誰做什麽的問題,你辛苦爲她謀劃,教導她,付出良多,她也該感激你。”
“都是一家人,宜笑和阿珠在我心中,也和我姑娘沒什麽兩樣,她們兩人也孝順關懷我,這都是互相的事情,我以前還可惜這輩子沒有姑娘,如今倒像是養了兩個一樣。”
謝夫人對謝宜笑和謝珠都好,二人也都很敬重孝順她,尤其是謝珠,她自小沒有母親,跟在謝夫人這個大伯母身邊長大,謝夫人跟她母親沒什麽兩樣。
許多人都說,謝家是個講究利益和禮節的世家,但隻要是利益分配得當,沒有人被打壓受委屈,其實也是和睦得不得了,不過這也得當家主母做得好。
江氏每每看向謝夫人,就想起了曹絲錦,或許很多年後,長甯侯府在曹絲錦的打理下,也能如同今日的謝家一般。
世人說,娶妻娶賢,确實是極其有道理的,尤其是宗婦,一個不好,娶了一個自私自利的回來,那是全家不得安甯。
周氏便是前車之鑒,她爲了親生的兒女,旁人都可以拿來填坑犧牲,這樣的主母,家裏哪裏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