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我等憑什麽是聽你的?”
“你這姑娘,就算是你爲了你的小情郎,也不能說出如此偏幫的話,怎麽就說我們大聲喧嘩,他就沒事了?”
“就是,我們說得好好的,分明是他自己撞上來說我們,自己找事,還不讓人說了。”
“我乃是這樓中管事。”明鏡微微蹙眉,“也并非是不許你們說,雲鶴樓隻是茶樓,管不到客人說什麽,諸位想說什麽随意,但還請小聲一些,勿要大吵大鬧,免得影響到其他客人的清靜。”
說罷,她又讓人送來也兩盤吃食,當是息事甯人,“諸位慢用,這便當作是賠禮,今日勿要吵鬧了。”
也并非是她不幫顧知楓争個是非輸赢,隻是她這裏是開茶樓的,管不到客人的言論自由,這些個恩怨真假八卦是非都是世人最愛聽的也最愛議論的,若是樓裏不讓說,那誰人喜歡來你這裏。
隻要不大吵大鬧影響他人,樓裏都不會管的,管你說誰的誰非,管你是真是假。
就像是長安樓,那長安樓就是帝城八卦的中心,想要知道這帝城有什麽新鮮事,往那裏一坐,不多時便能知曉了。
尤其是她是樓裏的管事,更不能親自管這些,若不然怕是要影響茶樓的生意。
幾位客人得了吃食,大約是不想得罪雲鶴樓,也沒揪着不放,大方地不與顧知楓計較了,明鏡松了口氣,領着顧知楓去了管事招待客人的隔間。
顧知楓有些恍惚:“你不是在表妹身邊嗎?怎麽來這裏做了管事?”
“此事說來話長,三公子請坐。”明鏡讓婢女送來了溫水,又添了炭火燒水泡茶,而後又同他說道,“此處雲鶴樓是九公子的産業,九公子事多,便讓姑娘管着,姑娘讓我在這邊幫忙盯着。”
這理由謝宜笑和明鏡對過,覺得這樣最爲妥當,畢竟明鏡的身份不好說出來,也不能真的和人說最真實的原因。
顧知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本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聽她這樣說也就信了,沒有再問。
明鏡給他分了一盞泡好的茶水,這才問他:“三公子今日怎會到雲鶴樓來?”
雲鶴樓離樊月樓太近了,像是這些世家公子貴女到了這邊,通常都是往樊月樓去的,也就是這裏能吃到西子閣茶點的緣故,有不少姑娘往這邊來吃茶點,但公子少見。
“出門走走,便走到這裏了,聽說這邊風景不錯,便上來坐一坐。”顧知楓因爲最近的事情有些顯得有些低沉,畢竟家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想清靜一些。
不過誰料到他都到了這邊來了,還能聽到人在大聲議論顧悠的事情,議論顧悠也就罷了,還扯上長甯侯府,而且說的那些話實在是不好聽,他聽着實在是忍不住,上前與他們理論一番。
明鏡也想到了剛才那件事,隻得是說了一聲抱歉:“樓裏不好是管客人言論,實在是不好說什麽,隻能是讓他們莫要吵鬧,小聲一些。”
“無妨。”顧知楓倒是不在意這個,這些他都不知道聽了多少了,沒聽見的也不知道多少,止都止不住,“隻要他們不接着在我面前說就好了。”
聽着實在是心梗。
明鏡見他似乎不大願意提這個,便問起了江氏的近況:“我許久不曾見過老夫人了,不知她最近如何,三公子恕我冒昧,以前老夫人待我不錯,便想問問。”
江氏對謝宜笑這個外孫女好,明鏡和明心自然也沾光不少,再加上謝宜笑對這位老太太還是挺在意的,明鏡便忍不住關心幾分。
顧悠與姜澤雲私奔、顧湘小産喪子、周氏從雲中寺歸來,樁樁件件,對江氏而言都是不小的打擊,若是周氏發瘋非要護着顧悠,那長甯侯府還有得鬧。
明鏡有些擔憂。
顧知楓伸手揉了揉額頭:“祖母這些日子吃得少。”
江氏還要撐着這個家,面上瞧着像是沒什麽,但心裏堵着事情多了,難免煎熬,吃得甚少,顧知楓很擔心江氏有一日病倒了。
明鏡想了想道:“最近雲鶴樓做了不少補身的吃食,我讓人挑幾樣老夫人能吃的,這些吃食以前都在西子閣做的,許多夫人姑娘都喜歡,三公子帶回去,指不定老夫人能吃些。”
顧知楓聞言有些意動:“那就多謝了。”
明鏡道:“老夫人是姑娘的外祖母,以前也待我不錯,三公子不必言謝。”
明鏡喚了一個侍女過來,然後讓人做一些粥食和小點心,再用提盒裝好給顧知楓帶走。
顧知楓與明鏡坐着喝了一會茶,等東西送來了,他接過又道了一聲謝,臨走前道:“其實你在這裏也挺好的。”
顧知楓對表妹了解的都不多,何況是表妹身邊的婢女,不過明鏡從小跟在表妹身邊,他也是知曉有這個一個人的,明鏡生的不錯,本事也不差,到外面來,總比做婢女好。
明鏡笑了一聲:“明鏡也覺得在這裏挺好的,三公子慢走,對了,四月十二那日雲鶴樓重新開張,到時候三公子也來捧場。”
顧知楓應下:“一定。”
明鏡見顧知楓走了,這才出了待客的隔間,轉頭問樓裏的侍女樓上的陸老夫人走了沒有。
侍女道:“回善管事的話,還未,那雅間裏的客人點了一些吃食,才剛剛送上去不久,善管事可是有什麽要吩咐的?”
“沒有。”明鏡搖頭,“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她們什麽時候走,你便來告訴我一聲。”
侍女應下,而後又去忙碌去了。
明鏡站在隔間的門口,看着樓梯許久,最終轉身大步離去。
陸老夫人再傷心難過,可怎麽比得了她小小年紀失去母親的痛苦,以及她母親被人害死的痛苦。
不管陸老夫人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在她心中,都是永不可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