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秦如星出嫁時并未直接去往靖州,而是鄭家來了帝城,在帝城的宅院裏拜堂成親,等回門之後,鄭家一家才會去往靖州。
鄭家給幾位和秦如星相處得好的姑娘都送了一套精緻的茶具,謝宜笑得了一套青底牡丹花紋的,上頭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很是傳神。
鄭家以做陶瓷爲經營,能拿出來送人的東西,雖然比不上古時傳世的貴重,卻也是上等好物件,或許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會變得貴重起來,而今用來喝茶也是極佳。
謝宜笑得了茶具之後,便讓紅茶仔細清洗了,然後便用上了。
秦如星出嫁的第二日,周氏從雲中寺歸來,準備送周木琴出嫁,當日已經是廿九了,周木琴出嫁的日子正是三月三十,三月的最後一天。
周氏原本身在雲中寺,長甯侯有意遮她耳目,她還未知道顧悠的事情,回來之後聽說了,仿佛是天都塌了,當時便病倒了,周木琴出嫁那日都沒有親自到場。
因着周木琴到底是周家的姑娘,是周氏的娘家侄女,拐着彎也喊一聲表姐,謝宜笑雖然沒親自到場去添妝,但還是讓紅茶跑了一趟,送了一支珍珠簪子,也算是将事情給過了。
不過據說周木琴出嫁的時候哭得十分的傷心,出嫁這一路都在哭。
日子進入四月,秦如星回門之後沒幾日,鄭家便要回靖州去,謝宜笑幾人親自去送了,去的時候正好是碰見了秦二爺夫妻以及秦如星的兄長秦深。
秦二夫人強撐着将人送走,待鄭家一家離開之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秦國公夫人怨秦二爺一家不聽話,毀了忠勇侯府的親事,嫁了鄭家,難不成秦二夫人就不怨了嗎?
秦二夫人與鄭夫人雖然感情好,但是以前從未想過結親的事情,她就一個女兒,自然是想要将女兒留在身邊的。
秦如星又出身國公府,是二房嫡女,便是比不得秦如月這長房嫡女尊貴,但帝城的公子,也是大把的有得選。
秦二夫人忍不住說道:“我就這麽一個女兒,爲她是看了又看,隻想爲她選一個合适的,也不是說鄭家不好,隻是我想将她留在身邊,可是誰料到......”
誰能料到秦國公夫人敢這麽幹呢,到頭來隻得是求了鄭家,成了這姻緣。
謝宜笑勸道:“夫人何必傷心,或許這便是她的緣法,我瞧着她與鄭公子相處得不錯,鄭公子也是極其喜歡她的,世人雲,易求無價寶難得,難得有情郎,就當是世間之事,有失有得,隻要是她過得好,那就好了。”
“靖州離帝城也不遠,雖不能時常見面,但夫人若是想她了,也可以去看望她,想必鄭夫人定然歡迎您去做客的。”
江昭靈應和道:“就是,鄭家也是極好的,指不定不久之後,鄭家能舉家搬來帝城也說不準的,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團聚了。”
秦二夫人想想也是,于是也沒那麽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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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宜笑送鄭家人離開的時候,明鏡這邊就來了一位客人,見到頭發有些花白拄着拐杖的陸老夫人,明鏡身形有些僵硬,忍不住擰緊了眉頭。
她是不願見到陸老夫人的。
不想與她在大庭廣衆之下争論拉扯,明鏡隻得是将人帶去了二樓的一間雅間。
“你來找我,是爲了什麽事情嗎?”明鏡的神色淡淡。
陸老夫人由着一旁的嬷嬷扶着坐了下來:“雪鸢,祖母是來看看你,你最近過得可是還好?”
“我如今叫善明鏡,老夫人莫要記錯了,這世間上早已沒什麽雪鸢了。”明鏡心想,你若是不來看我,我不再想起當年那些令人痛苦的事情,自然就過得很好了。
陸老夫人老淚縱橫,神情悲戚:“雪鸢,難不成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認,也不認我這個祖母了嗎?”
邊上嬷嬷也小聲地勸道:“四姑娘可不要和老夫人置氣,老夫人這些年爲了你,也是吃盡了苦頭,如今好不容易團圓了,你也多孝順孝順老夫人,多心疼心疼她才是。”
陸老夫人爲了明鏡,在雲中寺吃齋念佛祈求了十年,求她平安。
可見她疼愛孫女的心是有的,若是沒有母親之死橫在這裏,明鏡可能就與她重歸于好了,做一對好祖孫了。
可明鏡一想起當年她父親毒殺母親,祖母發現之後還幫忙遮掩,她這心裏就過不去。
她心裏對陸老夫人的感情極其複雜,有恨有怨,但是也知曉對方對自己确實也有疼愛之心。
明鏡袖中的手指握成拳,慢慢地垂下眼簾,對于這些話并未做回答,隻是道:“陸老夫人今日來此,莫不是忘了當初在雲中寺答應過的事情?”
當初陸老夫人在雲中寺答應過謝宜笑,不會來打擾明鏡的,如今才是一個月,她便忍不住毀約了?
陸老夫人頓了一下,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是,她之前是答應過的。
隻是她明知道自己孫女在哪裏,卻不能見,整個人就像是被放在熱鍋裏烙燙着一樣,煎熬痛苦難耐,忍不住想要來見她。
她讓人打聽了不少明鏡的事情,知曉她這些年都在謝宜笑身邊做婢女,最近又離開了謝家,來了這雲鶴樓做管事。
明鏡道:“老夫人的關懷,明鏡實在是不敢受,隻是希望老夫人能遵循約定,勿要打擾明鏡的安甯,若是老夫人真心關懷,也請您成全明鏡吧。”
陸老夫人嘴唇都在哆嗦:“你還是不肯原諒祖母嗎?祖母當年也不知你爹他們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後來的那些年祖母也一直在找你。”
明鏡抿唇:“并非是因爲此事。”
她是因爲她母親之死。
“而且老夫人也應該知曉,有些人是不願讓我存在這個世間的,若是老夫人執意糾纏,到時候叫人知曉了,也不知道我會落得什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