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樁親事原本是想要結親的,結果和結仇差不多,鬧得兩家都不得安生,待内宅不安了,府上的爺們平日裏辦事也沒用心,總是想着家裏的事情。
“而後不久,容國公夫人看上了我外甥女謝家姑娘,向陛下求了賜婚聖旨,這件事你應該知道。”
段大人聞言點頭:“自然是知道的。”
長甯侯又道:“陛下賜婚後不久,她又跑去見了容國公夫人,說是我那外甥女與我長子兩情相悅,請容國公夫人不要仗勢欺人,拆散姻緣。”
段大人頓了頓,眯了眯他那有些狹窄的眼。
長甯侯接着道:“陛下聖旨已下,哪裏說反悔就能反悔的,若是容國公夫人和九公子信了她的話......”
段大人接了他的話往下說:“若是容國公夫人信了她的話,可能會有兩個發展方向,一個是求了聖旨又反悔,容國公府必然惹得陛下不滿,連帶的容國公府的名聲與謝姑娘的名聲都要有損。”
“另一個便是容國公夫人和九公子不得已隻能咬牙認下這樁親事,但到時候便是嫁過去了,容國公夫人和九公子也會對她不滿,九公子若是對嫡妻不滿,這事情就大了。”
一個男子對妻子不滿,如何琴瑟和諧,如何誕下子嗣繼承香火,将來九公子可是要繼承定王爵位的,他将來的長子嫡子關系甚大。
“再加上這親事是容國公夫人定下的,很可能是造成母子之間的隔閡,另外還牽扯上謝家,若是謝姑娘在謝家出了事,謝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瞧着不過是一件小事,但是發展下去,很大可能會成爲一攤爛局,其中牽扯深遠,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誰人都落不着好。
段大人眯起眼來,臉色也冷了下來,目光有了幾分淩厲。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故意的?”先是長甯侯府與武安侯府,再是謝家與容國公府,再往後又牽扯京兆府尹年家、北亭侯府,懷南王府。
先前長甯侯府欲與年家結親,她又私下逃跑,又讓年家知曉了真相,年家與長甯侯府昔日的情分隻剩下面子情,年大人至今還記恨長甯侯府将顧幽這等女子許給他長子的事情。
顧悠瞧着是胡鬧,但卻憑一己之力,攪亂了這帝城的是非,弄得幾家人不得安甯。
“我亦不知。”長甯侯緩了口氣,“但我知道,我那女兒是個明理聰慧的,不會做出這等事情,她定然不是我女兒,此事還有勞段大人。”
段大人大約也明白了這事情的嚴重性,也沒有再怪今日長甯侯胡鬧:“是該仔細查一查。”
若是顧悠真的是被人頂替的,别有居心攪亂風雲,那可是大事。
長甯侯松了口氣:“多謝段大人。”
段大人又問了一些關于顧悠的事情,長甯侯挑選了一些能說的說了,等到出了大理寺的大門,長甯侯才松了口氣,覺得天都明亮了一些。
段大人思來想去,召來了謝宜真,将事情交給他去辦。
謝宜真聽說顧悠還跑去容國公夫人面前說這些話,當下臉色黑得吓人:“我竟然不知其中還有這樣的事情,難怪是我們家十三在長甯侯府住得好好的,竟然搬回來了,甚少有往那邊去了。”
不是謝宜真不自信,以前謝宜笑住在長甯侯府,與謝家人都不親,他一度覺得她是要住到成親了才會回來,結果她突然就回來了,而且還和長甯侯府那邊的關系似乎也不那麽好了。
謝宜真心有疑,但不好直接去問謝宜笑,問過謝夫人,聽謝夫人說謝宜笑不願提,也沒有再過問,既然不想親近,不去就不去了。
段大人道:“此事便交由你去辦,好好查清楚這個顧悠到底是什麽來路的,一旦是發現了什麽...便立刻抓拿。”
“是,屬下領命。”
段大人将手邊的一個卷起來的卷子交給他:“這是現在查到了所有東西,你也仔細看看。”
謝宜真雙手接過,而後告辭離開。
段大人坐在位置上,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而後阖起眼睛沉思。
若這顧悠背後真的有鬼,會是誰呢?奪嫡?前朝?還是外族?
。
長甯侯今日沒有去禮部,而是直接回了家,去了壽安堂。
此時在壽安堂中,江氏正歇下不久,謝宜笑同獻姑在院子裏小聲地說話。
江氏的壽安堂清靜,但到了這春日,也是開了不少花。
獻姑最是心疼江氏,與謝宜笑說了說江氏最近的事情,周氏還在府上的時候,江氏諸事不管,待到周氏惹下大禍,去了雲中寺,江氏才接過家裏的事情。
前面安靜冷寂,每日誦經念佛祈求家宅平安,後面忙忙碌碌,半刻都不得空閑。
說來說去,獻姑還說起了顧知軒與曹絲錦的親事,謝宜笑聽了愣了好一會兒:“這樁親事是不成了?”
原本她還以爲曹絲錦能成爲她的表嫂的,待長甯侯府有了這位賢惠能幹的孫媳,江氏能解脫了,周氏也可以靠邊站了,甚至連顧悠都可能被壓下來。
可是她沒想到,這樁親事竟然就這樣不成了。
獻姑咬牙,面上萬分痛惜:“都是大姑娘造的孽,昨日探春宴上那一出,曹國公府覺得是咱們府上不行,大姑娘若是在家中胡鬧了些,那也就罷了,可她不知天高地厚,遲早惹下大禍。”
顧知軒雖好,還是侯府世子,将來還能繼承爵位,但有這麽一個妹妹,人家衡權利弊得失之後,覺得有可能被連累丢了小命的危險,于是便放棄了。
人趨吉避兇,這本是正常的事情。
尤其是這樁親事還沒開始談,人家覺得不合适那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瞧奴婢說的,她可不是咱們府上的大姑娘了,隻是不知道從哪來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