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孫女就這樣沒了,被孤魂野鬼頂着她的軀體活着,家裏的人一個個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該是多傷心難過。
謝宜笑道:“她也不怪你們,到底這種事情從來都沒有過,誰又能知道呢?最多是覺得人受了刺激,性格大變罷了。”
若是懂得生存之道,小心謹慎,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被人看穿,就像是她自己,她懂得如何做這個時代的女子,學了原主的筆迹,便是再親近的人也看不出什麽來。
而且她先前還病了一場,許多事情都可以用做夢或是大徹大悟解釋。
你變得好了,說明你成長了,可若是突然退步了,懂得的都不會了,甚至性格變化太大了,被人看穿那是遲早的事情。
尤其是顧幽可能自覺得自己是穿越女,有女主光環,并不将這些人放在眼中,覺得他們是一群頑固不化的古人,思想封建,并不遮掩自己的特殊。
可是她不知,像她那樣在這個世界才是異類。
謝宜笑覺得,不管是穿越還是穿書,在你沒有能力改變整個世界的時候,就要想法子讓自己活得更好。
若是現狀不錯,那就躺平,若是現狀有困難,那就克服困難,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之内,讓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自命不凡地想要去捅那個天,也不要總是看不起别人。
顧幽看不起這個時代的人,覺得他們是頑固不化的古人,可是她爲什麽還要用古人作的詩詞充作自己的博取榮光呢?
也不覺得可笑。
“她定然是不會怪你們的。”謝宜笑又重複了一句,其實她還想道,她那表姐臨走之前還說可能有一日會重逢,甚至還留下了一個封存記憶的珠子。
不過這些話謝宜笑沒有說,畢竟還未發生的事情她也是說不準的,說不準眼巴巴地盼着,卻沒有等到那一日呢。
江氏道:“是,她是不會怪我們的,可我心中自責。”
“她雖然生來便是侯府嫡女,看着身份尊貴,也享着榮華富貴,可自小便學着做一個侯府嫡女,也沒過過幾日自在的日子,到臨頭了,還要她爲我們這些人考慮将來。”
顧幽與謝宜笑不同,江氏教顧幽的時候,教的是她如何做一位侯府嫡長女,以大局、以家族爲重,她一生爲了家族,甚至連嫁人也都會是因爲聯姻,不是因爲她心中喜愛,不是她想要嫁的。
而謝宜笑則是可以選擇她喜歡的,過她想過的日子,隻要一輩子快快樂樂就行了。
謝宜笑頓了頓,對那個女子,也是有幾分心疼,不過對方可能并不覺得有什麽要心疼的,她隻是恨那個占了她身體的人,在上一世裏,占了她的身體,害得她一家家破人亡。
“外祖母,宜笑陪您歇會吧。”
“嗯,好。”
。
另外一邊,謝宜真等人将顧幽帶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段大人開堂審查此案,李重陽尾随而來,在邊上設了一個位置坐着旁聽。
顧幽見了長甯侯,已經憤憤地瞪了對方好幾眼,可長甯侯都當作是沒看見。
顧幽惱怒:“既然你不想認我,不認就是了,我也不稀罕,做什麽鬧到大理寺來?”害得她被這麽多人圍觀,那場面就像是犯了事被警察叔叔抓走被周圍的人圍觀一樣。
長甯侯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冷深沉,顧幽對上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心裏有些慌。
段大人端坐高堂,拍了拍驚堂木,而後道:“長甯侯,你的狀紙本官已經看過了,可是有什麽要說的?”
長甯侯拱手作揖:“見過段大人,今日實在是打擾,吾懷疑此人并非吾之女,而是别人冒充的,請段大人審查此案,查明吾之女現在所在何處,而此人冒充吾之女到底有何目的?”
段大人問:“長甯侯,你可是有什麽證據證明她不是你之女?”
長甯侯應答道:“吾之女,素來由着她祖母教導,自小端莊大氣,知書達禮,在帝城之中無人不誇,可是在她與姜世子成親之前,突然失蹤了。”
“失蹤了?”段大人蹙眉。
長甯侯點頭:“先前我府上對外說她得了重病,不好成婚,将家中姐妹替嫁,其實便是她突然失蹤了,找不到人了,後來這個人是在靖州那邊找到帶回來的。”
“帶回來之後,長甯侯府上下的人便發現她奇奇怪怪的,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家裏人也一個都不記得了,尤其是性格大變,吾懷疑便是那個時候,吾之女便換了一個人了。”
顧幽忍不住解釋道:“我那是失憶了,前面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憤懑不滿:“你不想認我就算了,我還不想認你們呢,也别說我,你們也沒一個好東西,不是逼着我嫁人就是管關着我,我能不反抗嗎?”
長甯侯道:“若是一個人,單單是失憶了,可人還是那個人,怎麽可能是突然性格大變?而且這字迹都不同了,若是你覺得你還是我女兒,便寫幾個字,咱們好好對比對比。”
寫字?
這個時代寫的都是毛筆字,還都是繁體,顧幽看着這些字都覺得頭都大了,怎麽可能會寫這些?
而且毛筆字她根本就不會,就算是照着寫,那都是狗爬式,甚至可能還缺胳膊斷腿的。
“我、我都不記得了,也不會寫字了。”顧幽使勁搖頭,堅決不會動手,這會兒她是真的怕了,若是看她寫的那狗爬式,再對比原主那清秀的簪花小楷,指不定就要出事了。
“我都忘了,什麽都忘了,寫字不會了,下棋彈琴都不會了!連字都不認得了!”
長甯侯扯了扯嘴角:“段大人你看,失憶的人會失憶得連字都不認得了嗎?吾倒是聞所未聞,吾覺得她真的不是吾之女了,而是被人冒充的。”